·第一千二百一十九章愛誰誰(下)
廖博生說走就走,沒有任何的猶豫,當天回到駐京辦后,就帶著司機踏上歸程。
張大官人也沒挽留,其實這件事跟老廖沒多少關系,元和集團針對得肯定是自己。對他來說,既來之則安之,反正來了一趟,必須要把元和集團的事情做個了斷。
張大官人還是有牌可打的,在江城的時候他給武直正野扎了一針通心針,可這事兒沒過去幾天,小日本又蹦跶起來了,跟他作對,這可不好,說不定就是武直正野折騰起來的。
張揚給武直正野打了個電話,武直正野聽張揚一說,馬上就否認道:“這件事跟我沒有任何關系。”
張揚道:“明明是你們使館告到了外交部,你身為副大使居然說不知道?”
武直正野道:“日本使館不止我一個外交官,我現在還在江城,我在處理那八名死者的善后事宜,哪有時間顧及其他的事情?”這廝顯得頗為無辜。
張大官人道:“就算不是你挑起的這件事,可你總不會一點都不知情吧?”
武直正野道:“其實之前也有抗議,只是你們的外交部過去沒那么重視罷了。”
張揚道:“你幫我出出主意,這件事應該怎么辦?”
武直正野心中明白,這是要他出面解決這件事了,他嘆了口氣道:“元和家族在日本是有著相當實力的,發生過的事情,我也沒有太多的辦法。”
張大官人冷哼了一聲道:“武直先生真是會推脫啊。”
武直正野道:“不是推脫,是的確沒有太好的方法,除非你說服元和家族不再繼續追究下去。”武直正野之所以對張揚表現出如此的耐心和客氣,主要是他懷疑當初在自己身上扎針的那個人就是張揚,可惜他又沒什么證據。事后做了一番身體檢查發現身體并無異樣,可胸口的白斑卻清清楚楚的印在那里,已經成了他的心病。
張大官人和武直正野談話之后,仔細想了想,的確,解鈴還須系鈴人,這件事因元和集團而起,想要徹底解決,還得從元和幸子那里下手。張揚找出元和幸子的電話。撥通了她的號碼。沒想到元和幸子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我在京城,有什么話見面再說吧。”
張揚在日本大使館附近的一家名為福岡的日本料理店找到了在那里等待的元和幸子。
元和幸子身穿深紫色和服,挽著傳統的日式發髻,眉目如畫,肌膚勝雪。靜靜坐在羊皮燈下等待著張揚的到來。
張大官人脫掉鞋子,走入室內,盤膝坐下。
元和幸子將菜單遞給張揚,張大官人一看上面的日文馬上就擺手道:“這方面我就是一文盲。”
元和幸子淡然笑道:“過去有沒有吃過日式料理?”
張大官人道:“有啥稀奇,不就是生魚片壽司嗎?”心中對日本料理頗為不屑,認為也是從咱們中華飲食文化中偷師過去的。
元和幸子道:“日本的飲食文化雖然不如中華之博大,但是也有自己的特色。日式醬湯、壽司拼盤、三文魚刺身、天婦羅、烤鰻魚、秋刀魚,這些都是日本料理的常點,也可以說必點的東西。到一個日本料理店,你只要嘗一下味噌湯。就可以判斷這家店的料理是否正宗。點魚要看季節,懂得飲食的日本人,都知道春季吃鯛魚,初夏吃松魚。盛夏吃鰻魚,初秋吃鯖花魚、秋吃刀魚、深秋吃鮭魚。冬天吃鯽魚及海豚。一個真正的食客,至少要懂得這些竅門才好點餐。”
張大官人笑道:“聽起來好像有些意思,我還以為日本菜沒啥吃頭呢。”其實他過去不止一次吃過日本料理,東江的居酒屋還是顧佳彤帶他去過的地方,望著身穿和服的元和幸子,張揚不覺想起和顧佳彤相處的時光,心頭一陣酸澀。
元和幸子道:“我知道你看不起日本文化,很多中國人都認為日本文化就是中華文化的分支,的確日本文化受過你們很大的影響,但是經過這些年的演變和發展已經有了自己的特色。日本料理從字面上理解就是將原料搭配好。對于食材是非常講究的。吃日本料理,除了講究用料,同時也在追求一份心情。
這時候,一盤三文魚刺身先上端了上來,幾片橙紅色的魚片躺在一個小巧的黑木匣子里。
“三文魚刺身,學著我,先在小碟子里加上日式醬油,然后再魚肉上抹一點芥末沾來吃。可不要學人家把芥末加進醬油里攪渾,那樣,芥末和醬油的味道都減半了,是外行的吃法。”
元和幸子一邊說,一邊夾起一片三文魚蘸料后吃了起來,她的吃相非常的優雅,每一個動作在外人的眼中都是一種愉悅的享受,張揚望著她,恍若回到了過去,接下來元和幸子所說的話,他什么都沒聽清。
元和幸子原本向張揚認真的介紹日本料理,可是很快她就發現張揚走了神,專注地望著她,雙目中流露出柔情萬種。
這樣的目光讓元和幸子心跳加速,可她很快就冷靜了下來,因為她知道,張揚眼中的柔情絕不是為了自己。她忍不住提醒張揚道:“知不知道這樣直視別人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情?”
張揚經她提醒這才回過神來,笑了笑道:“看來我以后應該避免和你見面才對。”
這會兒他們點的菜就都上來了,滿滿的排了一桌子。元和幸子拿起清酒給張揚到了一杯:“清酒喝到嘴里雖然平淡,但是后勁很足。”
張揚端起酒杯一口飲盡:“淡出個鳥來!”
元和幸子嘆了口氣道:“我發現你們中國男人很喜歡說粗話,難道只有用這種方式才能表達你們的豪爽氣概嗎?”
張揚道:“我這個人用雅道點的話來形容就是接地氣,用尋常的話來形容就是粗俗不堪,我就是一俗人!”
元和幸子微笑道:“有些不懂你的意思。”
張大官人又端起她剛剛給自己斟滿的清酒一口喝完道:“打個比方,就是你是瓷器,我是瓦片!”
元和幸子點了點頭,一邊給他倒酒一邊道:“這次我有些聽明白了,你在威脅我。”
張揚笑道:“我從不威脅女人,尤其是你!”
元和幸子道:“雖然你對我屢屢表現出善意,但是不知為何,我從來都不覺得應該感謝你。”
張揚道:“啥?”
元和幸子道:“我感謝那個人,感謝那個和我長得很像的人!”
大官人愣了一下,瞇起雙眼,眼睛縫里流露出些許的不滿和煞氣。
他的樣子卻絲毫沒有把元和幸子嚇住,元和幸子道:“聽說你這次是被外交部招來京城的,給你添了這么多的麻煩真是不好意思。”
“我能說你虛偽嗎?”
元和幸子的表情仍然古井不波:“張先生,我并不是沒有給你選擇的機會,八千萬美元,我要求的賠償并不多。”
張大官人笑道:“這么有情調的一頓飯,咱們還是別談錢,談錢實在是太俗氣了。”
元和幸子道:“我和鼎天已經基本上達成了意向,如果你不同意,我只有和鼎天簽約了。”
張揚道:“梁祈佑應該不是個傻子,沒有地方政府的支持,他介入福隆港的事情成功的幾率微乎其微。”
元和幸子道:“恕我直言,現在主動權并不是全都在你的手中,地方政府也不能一手遮天,現在的中國對外商投資非常重視,你不會拿自己的仕途開玩笑吧?”
張揚哈哈大笑起來:“你在威脅我,你以為聯合幾名外商通過使館向外交部施壓就能夠逼我讓步?”
元和幸子道:“我本不想和你鬧到這種地步。”
張揚道:“我沒覺得咱倆之間有什么問題,我這人一向公私分明,公事上咱們各有立場拼個你死我活,可私底下,咱們仍然可以喝點小酒,談點交情,我覺得這樣挺好。”
元和幸子不由得嘆了口氣道:“張揚,你這個人看著挺簡單的,可實際上很復雜。”
張大官人道:“男人還是復雜點好,太簡單了,一眼就能看透,那就沒有了去深入了解的,我喜歡復雜,我真的很復雜。”
元和幸子道:“你很快就發現和這個世界相比,你其實很簡單!”
鼎天集團的董事長梁祈佑在第二天上午主動給張揚打了一個電話,在電話中他并沒有談及與元和集團正在談判的事情,而是邀約張揚前往隨園見面。
張揚對隨園并不陌生,這座位于畫家村的宅子,之前他就隨同顧養養一起來過。現在這座老宅的主人已經是安德淵,梁祈佑和安德淵是親家,選擇這里作為見面之所并不奇怪。
隨園依然是過去那副清幽雅致的模樣,靜靜佇立在斑駁的樹蔭里,斑斑點點的晨光在屋檐和圍墻上書寫著歲月的痕跡。
院門輕掩,顯然是為客人做好了準備。
張大官人推開院門,走入這座充滿歷史和人文味道的小院,院子里只有一個身穿月白色襯衫的保姆在那兒清掃落葉,看到張揚進來,迎上去恭敬道:“張先生嗎?梁總在后花園等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