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
“呀嗚子(知了)——呀嗚子(知了)——呀嗚子(知了)”
知了在樹上不停地聊著天,似乎在說:“好熱啊——好熱啊——好熱啊”
一璨拎著剛買完的菜,走在回家的路上。
“踏——踏——踏”
隨著走動,一璨的后跟與高跟鞋的后面部位不停地摩擦。那,是一種僅限于身體的痛。從最初手上擦掉的皮肉到2月前右肩的刀傷,她似乎已對這種痛麻木,如今的她,認為身體上的這種痛,遠比不上那種人性的丑惡與子欲養而親不待的心靈上的痛楚。
她腳踝處的皮膚破損,露出鮮紅色肉,血漬印在這雙黑色小羊皮高跟鞋后跟部位。
一璨的神情卻毫無變化,她認為這是一種源于內心的踏實。
她抬頭,眼前的天空如一副油畫,濃墨重彩的藍,純白的云。似生活的領悟,深刻的痛,又透著諸多的美好!
仿佛,多看幾眼那一抹晴空,固定的思考角度也隨之漸漸轉換著。
前方是她家附近的星巴克。
夏日馬路上方的空氣分子似乎正在灼燒,仿佛如滾滾而來的透明分子團,呼呼地移動著。
一璨額頭的熱汗,滾滾落下......
她走過人行橫道線,在店門前停下腳步,拉開沉重的門。
一股清涼迎面而來。
工作日的上午,店內的顧客不多。
距離營收臺不遠處,有一個45歲左右的女士正接聽著電話,嗓音略顯沙啞,面前的簡約咖啡桌上,擺放著一臺黑色電腦。
一璨站在一位顧客后面,排著隊,眼光掠過那。只見,電腦屏幕上,貼著一張防窺屏,看不清電腦上的內容。
“小姐,還和昨日一樣,一杯摩卡,一杯美式嗎?”服務員微笑問道。
“對的大杯,摩卡去冰脫脂奶,美式去冰,謝謝。”一璨回以禮貌。
“好的,請稍等。”
此時。
“小吳,我不想聽做不到,有困難。做銷售這行,永遠沒有業績的極限。我從集團調任到這里一年多,發現很多問題。你的這些數據分析不夠完善,對,這些是常規分析。”
一璨轉頭又望了望這位女士,短發柔順順直,左側挑染的亞麻灰頭發清晰可見,背后看去,穿著黑白相間的條紋短袖襯衫,極為干練。
一璨回過頭。
耳邊又響起,那個略帶沙啞的低音女聲。“這些數據,我只能看到目前我們公司的整體業績,乍一看,美啊!但是,小吳啊,作為決策者之一,我必須要告訴你,我們得結合市場的競爭格局和發展趨勢。剖開現象看本質,我們需要看到的是未來,不是既定的事實。我現在要看到的是將這些數據拆分解構,只有細化分析,才能有的放矢!怎么做?我的吳大高材生,我希望你能不能稍微運動下腦細胞,抱歉,我可能說的比較直接,但是,說真的,你能不能從這個貨品銷量統計、渠道業績分析、轉換率和客單價著手?”
一璨的腦海中閃現著之前看過的一些銷售書籍,體內的心臟不由微微晃動了一下。她很贊同這位女士說的這個思路,不禁自言自語道,“是啊,主體應該是銷售人員,而不是貨品。”
剛才正在說話的女士,突然,轉頭望向一璨方向。
這是?
白一璨嗎?
腦海中回想著去年,去藤蔓路店時,印象中的那個營業員的樣子。
沒錯,是她,不禁嘴角微揚,心想,這是個好機會,才不易得。
“小姐,還是在摩卡打包,美式堂喝嗎?”
見一璨沒有應答,眼眸中有些微弱的模糊,似乎在想些什么。
“小姐?”
“啪,不好意思。嗯,對!謝謝。”一璨回神,心想,白一璨,你魔怔了吧,醒醒吧你。拿著已制作好的咖啡,依舊向最里面的角落走去。
正在講著電話的女士,邊望著一璨走向角落,邊聽著電話,片刻后,說道,“你仍然不懂我在說什么,我上午去集團有點事下午到我辦公室來一下,我們面聊,看是否能共同商議將整年度業績提升,辛苦你小吳。好的,再見。”
掛了電話。
她合上筆記本。
瀟灑的起身,白色的闊腿褲,隨著走動帥氣的抖動。她右手插著褲袋,背起單肩拎包,左手手腕勾起放著筆記本的電腦包,手中拿著咖啡。
“噔、噔、噔......”
高跟鞋的聲音,漸漸向一璨走去傳來。
但一璨沒有聽見,她塞著黑色的耳機。耳機中始終只有那一首歌,夢中都能聽見的音色、嗓音。
此刻,如果說,自己身體上所能感知的所有。那大汗與痛,填充著左心房,填滿了她對未來的空洞。
那么這首歌便是似乎填充著她的右心房,填滿了她感情上的空白。
這刻意的“真實”。
此時的一璨,比誰都懂“自欺欺人”這四字。但與其生活在更虛幻的虛擬世界,她更喜歡這種現實中的“虛擬”。
此時,似乎眼前有個身影。
一璨抬頭,毫無心理準備的一驚,手臂的汗毛,不禁微感到如兒時觸電般的那種感覺。
瞬間消失的感覺,正在看著新一期雜志的一璨,抬頭。回以禮貌的微笑,拿下耳機,禮貌的點頭。
“你好,我叫錦沁,方便坐在這里嗎?”面前的“職業女性”說道,她的視線落在一璨面前的雜志上,那是凡諾古珠寶新品的一頁。
“可以。”雖心里疑惑著,但仍如此回答著。
錦沁坐下。
一璨并沒有在意,收起耳機,繼續看著珠寶最新資訊。
錦沁想,你對我沒有印象也正常。
兩人沉默著。
錦沁喝了一口拿鐵,微笑著打量著眼前的一璨。
自然黑的長發盤起,卷翹的睫毛、深色的眼影。正紅色唇釉稍稍褪去顏色。身上白色蕾絲漸變的短袖連衣裙,十分合適。似乎和之前門店的那個姑娘完全不一樣,稚氣全脫,更多了一份優雅的輕熟。那眼眸處,少了幾分執著,多了幾分沉穩。
錦沁不禁點頭。
她記得當年,剛上任凡諾古銷售部總監,曾不止一次暗自來到各個門店考察。那時的她,很想知道,藤蔓路店短短的時間,從排名墊底的門店一躍成為凡諾古金牌門店,有什么秘訣?
而多次觀察,結合數據,原因就是眼前的這個姑娘。
白一璨。
無疑,她很有天賦。
她透過玻璃窗,觀察這個全凡諾古門店業績第一的姑娘,錦沁看到了她的真誠、努力、勤奮......她才知道,沒有什么秘訣,只是白一璨竭盡全力的比別人多做了幾步。
她見到一璨的第一眼就喜歡這個姑娘,無論是接待過程還是談單方式。當有一單有意向卻沒有成交的單子時,待客人走后會在自己的本子上認真的寫著什么。每空閑時,她就按照本子上的號碼邊撥打客戶電話,邊圈圈畫畫。
個人能力非常優秀的一個丫頭。可惜,她離職了。
有些事情她不便提出,但作為過來之人,她又比誰都懂職場。
望著一璨起身,拎著菜往前走著,錦沁回神,喊住一璨,“白一璨。”
“嗯?”正經過錦沁身邊,一璨轉頭,望去,“您認識我?”
“這是我的名片。”錦沁起身向一璨遞了一張名片,“我們能聊聊嗎?”
凡諾古銷售總監錦沁。
一璨雙手遞過名片,看著名片上的字。
凡諾古。
這三個字如鐘錘重重的撞向自己的心。
古亙。
這個名字,猝不及防再一次出現。
自己要遠離和他有關的一切,包括凡諾古。
這是刻意嗎?她來不及想。
“不好意思,錦總監,我買了菜還要回家做飯,我得走了。”
“回家做飯?”錦沁一眼看出一璨對凡諾古的感情,當她看到“凡諾古”時,眼眸中的那抹光亮。錦沁停頓了一下,視線望向一璨的腳跟處,她很明白一璨的此時的那種感受,她曾經歷過一璨正在經歷的現在。“一璨,你的能力我很欣賞。我能否有這個榮幸能經常與你聊聊?你明白你現在的感受。”
錦沁的視線,示意了一下一璨的腳跟處,“我們并不會尋找獵頭來找你談,而是,真誠的親自找你,希望你回來。現在凡諾古正是缺人才的時候,但我并不贊同完全對外招聘。”
“很巧在這里能遇到您,但是,不好意思,我可能要走了,謝謝您的錯愛。”一璨點點頭,往前走去。
“說巧也是不巧的。”錦沁拉起一璨的手,繼續說道,“不知,你是否還記得你常給客戶推薦的那款牽掛項鏈?我聽過你的介紹。你很有想法,我已經親自和人事溝通,人事部門也經過古總點頭。”
“我記得,但恐怕我還是要拒絕。”
“等你電話。”
一璨的內心。
深深涌動著一股暖流。
是一種對凡諾古的感情?還是熱愛?
她當然記得。
但,她如今是否距離自己的初心,越走越遠?
現在的她。
有些想念最初,那個純粹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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