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蛾

042、發財與升官

老錢提醒的很對,假如換成平常的何考應該也能想到,可是以他當時的心情,根本就沒反應過來。

關于傷憾,他也不想說太多,找了個借口解釋道:“不把東西拿出來,也不好找你這位高人幫忙看看……你看看這兩根鎮紙,是純金的嗎,還是里面夾了鎢合金?”

何考曾經看過類似的新聞,有的銀行甚至都出過這種事,所以才會想到這一點。

錢固然拿起鎮紙,微閉雙眼掂了掂:“整體都是純金的,里面沒有夾層。”

何考:“不用剪斷就能看出來,你這是會透視嗎?”

錢固然微有得色:“神識而已,三階術士掌握的能力。”

何考:“這么厚的黃金都能看透,豈不是比X射線還要厲害?”

錢固然咧著嘴卻謙虛道:“不是用眼睛看,是一種可以延伸的感應能力……假如放得遠一點,我看不透這么大一塊黃金,但拿在手里還是能辦到的。”

何考:“可以操控物體嗎,就像念動力那樣?”

錢固然:“你有意識抓住的東西,我操控不了;有靈之物,我也操控不了。”

何考:“為什么?”

錢固然笑了:“沒有什么為什么,這就是神識的特性,等你掌握了也就知道了。”

何考:“那么其他的東西,你都可以操控嗎?”

錢固然以眼神示意,何考扭頭看向桌面,只見桌上有一張紙就這么詭異地飄了起來,一個角在上,就像被人用手指輕輕捏著。

他又看向老錢,只見老錢的右手端在腰間,食指和拇指仿佛正捏住什么東西。他驚嘆道:“你是用手隔空捏住了這張紙嗎?”

錢固然松開手指,紙張隨即飄落,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理論上我可以不做任何動作,但用手勢牽引,施法更為協調自然。”

何考:“你能操控更大、更沉的東西嗎?”

錢固然想了想:“你家有核桃嗎?差不多就那么大、那么沉的東西。”

“你稍等。”何考轉身進屋,還真給錢固然找來了一對核桃。

錢固然接過去道:“文玩核桃啊,還挺不錯的,你爺爺的嗎?”

何考:“就是我自己撿的,但沒怎么盤過,前幾年這邊有人種。”

說話間,兩枚核桃已經旋轉著飛了起來,還不時發出摩擦碰撞聲,就像被人握在手里盤。再看錢固然的左手,也正在做著盤核桃的動作。

何考:“假如你的手不動,會怎么樣呢?”

錢固然微微一笑:“那也是一樣的。”

他將雙手背在身后不再有任何動作,兩枚核桃仍于空中盤旋,但感覺明顯變得有些不協調,運動軌跡也變得磕磕碰碰,仿佛隨時都會失去控制。

再看老錢,雖然表現得云淡風輕,可是全身都繃緊了,顯然已經很吃力……看來這就是他能做到的極限了,也用不著再找個秤砣啥的繼續試。

何考挑大拇指道:“神乎其技啊!”

老錢就坡下驢,伸手接住兩枚核桃,暗暗喘了兩口氣,云淡風輕道:“獻丑了!”

何考:“老錢啊,我還有個問題,我感覺你在用神識操控的時候,好像都是隔空伸過去一只手,跟小說里的巫師之手很像啊。”

老錢:“神特么巫師之手,這就是個三階標準術法,御物之手。”

何考:“為什么是手呢,剪刀、榔頭、兜子啥的,難道不行嗎?”

高人老錢也是夠有耐心的,又解釋道:“理論上當然也可以啊,假如你是章魚成精,可能使出來的就是八爪之觸。

但我們是人,最習慣的方式就是用手,操控時也最為精細準確,神識與原有的意識習慣可以做到無縫銜接、毫無隔閡,無論修煉還是使用,都是最高效的。

所謂標準術法,并非不可以改變,但它是經過歷代祖師摸索,掌握起來最簡便、,效能也最佳的一種方式。比如這御物之手,就是要借助本人的手勢引導。”

何考:“御物之手如此神奇,你當初偷我的掛墜,為何還那么費勁?”

錢固然:“哪有那么容易!且不說那掛墜自有妙用,我一動它你就能察覺。我剛才雖然把核桃盤得那么溜,那是因為它們就在我身前不到一尺遠。

假如想用這一招偷掛墜,隔著走廊還有好幾道墻,還想完成那么精細的操作,除非我是神仙!”

“老錢,您在我眼中已是神仙中人!”捧了一句之后,何考才接著問道,“這本事能不能用來扔飛刀,那豈不是百發百中?”

老錢居然瞇著眼睛琢磨了一會兒,然后才答道:“理論上確實可以這么玩,但只適合舞臺表演,預設好目標又沒有其他干擾。

實際上卻比較難,距離越遠神識控制越不容易,物體慣性大了也很容易失控……它更適合搞一些乘人不備的小動作。

舉個例子,假如我想用這對核桃砸人的話,還不如直接用手呢,神識操控畢竟太弱了,或許只有林青霜前輩那等的功力,才能做到與用手砸一樣的效果吧。”

“那么四階術士呢?”何考就像一個問題寶寶。

錢固然:“四階修士已有御器之能,可以催動各種法寶,千變萬化妙用無窮,完全超出了普通人的認知,可以稱之為修士了。”

何考:“我看過一本奇幻小說,講巫師的。可不可以這樣類比,一階到三階術士,就相對于一級到三級巫師學徒,四階術士就是正式巫師……”

老錢終于繃不住,瞪眼道:“別擱這兒生搬硬套、信口開河!術士就是術士,術法就是術法……我們今天是干啥來了?”

從鑒定鎮紙開始,扯出這么多閑篇。如今的何考,總是下意識地想去了解更多有關術法的內容,平日也找不到太多機會開口。

另一方面,從銀行取出的東西都放在桌上,何考內心中卻莫名有點想躲避。

他曾經很迫切地想知道父親留下了什么,拿到東西之后便覺很不對勁,想找老錢幫忙分析一番。可事到臨頭,又感情怯。

何考:“東西您都看過了,有什么發現嗎?或者幫我分析分析,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錢固然:“沒有任何其他的遺言嗎?”

何考:“沒有,反正保管箱里沒有。我們一家人,包括爺爺奶奶、大姑姑父,應該都不知道這個保管箱的存在,更別提里面的東西。

尤其是這套房子,否則也不會就那么放著,提都沒人提過。那兩根黃金鎮紙,也不知是什么來歷。”

錢固然看著何考,心中有幾分驚訝更有感慨。

一對金條加上那套房產,至少值上千萬吧?假如突然得到這么一大筆遺產,很多人的反應恐怕都會是狂喜吧?

這世上的不孝子孫很多,有這樣的遺產甚至巴不得老子早死,更何況周度已去世二十多年,有什么不可以高興的?

但今天何考從銀行出來的時候,卻看不出有什么驚喜,只有驚訝、困惑與哀傷,他很想但同時又有點害怕知道——父親當年究竟出了什么事。

身為三階縱橫家,錢固然當然能看出,來何考很信任自己,此刻對他也充滿期待,但有些話他卻不知道該怎么說,有些事甚至都不知該不該告訴何考。

其實看見這份材料之后,老錢就后悔了,后悔自己前不久做的一件事,但也不好對何考講太多,他問道:“你爸和顧云騰,是什么關系?”

何考:“我沒聽說過他們有任何關系,但我父親生前是搞施工的,還接室內裝修業務,與八達集團打過交道也正常,很可能在他們那里接過活。”

錢固然神情鄭重道:“我給你一個建議,你一定要聽。這批黑材料,基本都已經過時了,現在就算你拿出來,也很難將顧云騰怎么樣。

再說也沒那個必要,那只是一段特殊的歷史。

你把它收起來,最好換一家銀行再存進保管箱里,不要去調查什么,至少在你有足夠的自保能力之前,不做任何事,就當沒有看見……”

何考不說話,只是看著錢固然,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錢固然又嘆了口氣:“你不要去做什么,我會想辦法幫你調查的,有什么發現就會告訴你。”

何考終于開口道:“我現在腦子有點亂,只是想請你幫忙分析一下,這可能是怎么回事?”

錢固然:“我們可以做個推測,但只是推測,假如有得罪令尊的地方,請你不要介意。金條就不說了,你父親當年應該是隱蛾,有什么好東西都不意外。

但他未必是在搜集顧云騰的黑料,更有另一種可能,有人在搜集顧云騰的黑料,而他幫顧云騰偷了回來,使對方無法再威脅顧云騰。

至于那套房子,很可能就是顧云騰給他的報酬,甚至金條可能也是。”

何考:“可是材料還在保管箱里,并沒有被顧云騰拿走。”

錢固然:“凡事留一手,卸磨殺驢之類的情況也不是沒有,你父親并沒有著急把東西交出去……還有一種可能,他只是沒來得及。

存在銀行保管箱里,他本可以隨時去取,可能連他自己讀沒想到,以后便再沒有機會去了。他沒有留下遺言,原因也不難猜,怕這東西會連累你們。”

何考:“怎么證明你的猜測呢?”

錢固然:“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你父親早就不在了,你沒必要再去證明什么,或者不必著急做什么……”

看著何考眼神,錢固然終究還是嘆道:“你若想心中有數,其實這房本就是線索,可以調查你父親是怎么買下這套房子的、怎么付的錢。

不太可能是現金,假如是轉賬的話,是通過誰的賬戶?但是這么多年過去了,很多資料恐怕都查不到了。

還有另一條線索,看這套房子如今是否還空著,假如有人住,又是怎么住進去的?”

何考點頭道:“你說的對,這就是線索,完全可以查查。”

說完他起身進了自己的那間小臥室,這次回家沒有帶筆記本,但家里還有一部臺式機,搜索功能比手機好用。

何考是關心則亂,今天沒有平日那么縝密,但老錢已經給了提示,他也有自己最擅長的手段啊,就是搜集信息做分析。

雖然二十年過去了,但觀流公館小區還在,很多信息都能查得到。本以為想有什么實質性的發現很難,但立刻就有了重要線索。

很多信息都是公開的,就看會不會分析了。

二十年前的房地產政策和今天有很大不同。如今很多地方都規定,主體建筑必須封頂才能銷售,但那時很多項目拿下地皮剛開建,便開始預售了。

但想辦理正式產權證書,則要等到房屋交付并完成各種驗收之后,時間往往會拖得很久。

網上能查到觀流公館項目竣工交付并通過驗收的消息,日期就在這張產權證書正式辦理的兩周前……根據經驗,普通購房者的房本不可能這么快就辦下來。

這恐怕就意味著一種情況,是開發商提前給代辦的!

有人可能不了解情況,而老錢則明白其中貓膩。二十年前的房地產市場與今天不同,很火爆,開發商能拿到地皮基本就意味著大賺一筆,其后房價連續上漲了十幾年。

開發商最簡單的公*關手段之一,就是直接送房子。通常不是送給某位大人物本人,而送給是對方指定的人,比如其拐彎抹角的親戚之類。

周度不大可能是這種人,或者另有內情已非何考所知。如此看來,老錢剛才的判斷很可能是對的,這套房子就是顧云騰用來收買周度的,又或是給他的報酬。

見何考坐在電腦前皺眉不語,老錢拍了拍他的肩膀寬慰道:“也別想那么多,其實還有另一種可能。

你父親是干工程的,也有一種情況很常見,開發商欠了工程款沒結,直接給套房子頂賬。”

何考:“不好賣的房子才會這么處理吧……就算這樣,為何沒有拿回家呢?”

這時外面突然傳來敲門聲,只聽黃小胖喊道:“何考,你啥時候回來了,也不說一聲……快開門!”

兩人出屋,錢固然迅速收起了桌上那摞材料,叮囑何考道:“假如有人問你,保管箱里有什么東西,咬死了就說有一對金條和一個房本,千萬別提材料的事。

這不是不相信誰,而是別把他們給牽涉進去……”

打開院門,黃小胖瞪大眼睛道:“錢總,你怎么跑這兒來了?你下午提前走了,娥總還跟大家商量,要在十月七號晚上辦個歡送宴,慶祝你高升副總裁呢!”

這回輪到何考愣住了:“什么,老錢升任副總裁了,啥時候的事?”

黃小胖:“就是今天下午剛宣布的,你當時不在,老錢說有事也先走了。現在的老錢已經不是上午的老錢,而是我們棲原分公司的副總裁——錢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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