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你怎么樣?”虛海溫柔地問,眼神里的關切如此貨真價實,如果不是因為如初之前無意中探到他的底,肯定會感動地跪在他腳下,愛慕地仰望他吧?
可這時候,她心里只想把眼前的帥臉打得鼻血和眼淚長流。誰讓他外表那么圣潔來著,破壞美好的事物是人類惡的本能。
“完全沒事了。”如初一骨碌坐起來,免得虛海的帥臉逼得更近。不過看到宗擎和普從兩個清秀小和尚愕然的神情,她恍然明白自己的動作太麻利了,不像是個差點斷了心脈的人,連忙又補上一句,“我受的傷本就不重,加上身負家傳絕學,自然恢復得快些。”
“哦?善哉善哉,師妹真是吉人天相。”虛海直起身子,笑得如沐春風。
如初心里一跳,心想是不是這和尚大有神通,知道她穿越的秘密?或者,他只是習慣了擺出這幅知曉一切的模樣以蒙人?看起來倒像第二種情況,但不管怎樣,沒道理主動坦白。
于是她聳聳肩問,“當時是哪位大夫給我看的傷呀?根本是庸醫誤人。”
宗擎猛吸了一口冷氣,瞄了一眼虛海道,“我們寺中的人生病受傷,一向……都是虛海師叔給醫治的。”
啊哈?!果然是他,如若不然,他也不可能封鎖住消息,偌大個少林寺只有少數弟子知道她硬闖十八銅人陣而受傷的事了。
“人有失手,馬有亂蹄,世上誰人無過。哦?虛海師兄?”如初抿嘴笑,覺得這樣比較文雅,符合總兵府小姐的派頭。
對不起了,虛海師兄,現在沒有其他辦法,只能硬賴你誤診,為我的突然好轉做借口了。如初心里念叨著,卻發現宗擎和普從兩個小和尚面面相覷,似乎看到了極為古怪的事情。
怎么回事?難道說話的語氣和平時不一樣?反正這聲音和她本身的聲音是一樣的,剛才開口時,自己也嚇了一跳。可惜虛海的禪房雖整潔雅致,卻樸素得過頭,沒有鏡子等俗物,只是一床一桌一凳一臺,外加墻上兩幅字,一曰寧靜,一曰淡泊,字體清癯雍容中透著剛健瀟灑。
在這種情況下,她無法知道自己借用的皮囊是什么模樣,反正那位師姑大人肯定被十八銅人打死,已經往生極樂去了,可憐的。而血淋淋的事實教育我們,不要輕易闖什么關啊。
“師妹說得沒錯。”虛海風度超好地說著,突然上前走了一步,伸手抓住如初的手腕,三根溫暖的手指依次搭在她的寸、關、尺位上。
這人還真是視戒律于無物呀。
再看那兩個小和尚,完全一臉崇拜,似乎虛海這樣忽視古代的男女大妨,完全是因為心中無一物,何處染塵埃所致,實在太超脫了,是全體出家人的榜樣。
“心脈有力,中氣十足,果然完全恢復了,內力似乎比先前還強些。”虛海收回手,退后一步站定,就連站立的姿勢都美形得很。
不過,難道,她有內功?!
如初偷偷一抓床沿,只聽“咔”的一聲,一塊木頭像豆腐似的被抓了下來,倒嚇了她一跳。天哪,她感覺還沒用力呢。真好狗運,趕上了穿越這種好事,還附贈一身高強的武功,以后可以抱打不平了。之前在現代時她就有這個愿望,可是卻藝無人膽小,遇見不平時,除了打110,什么也做不了。
“小姐,你……你沒事啦?”正當如初幻想像著她英姿颯爽、毆打流氓的場面時,一個清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接著一個小小的影子跌跌撞撞地撲到她懷里來。
“小心呀,八重,師姑她傷的是胸口!”普從叫了一聲。
叫八重的小姑娘連忙直起身,正好讓如初觀察到了她的全貌。十四、五歲的樣子,男裝打扮,看起來活潑伶俐,尤其一雙大眼,當場讓如初想起羅大佑的歌:烏溜溜的黑眼珠和你的笑臉……
“別擔心,我很快就能痊愈。”如初安慰著小八重,因為所謂貼身婢女就應該是心腹,自然不能讓她擔驚受怕,那可是和自己一條心的人,“我們還是回自己的地方吧。”她不知道自己住在哪兒,只能含含糊糊地說。
八重點了點頭,但沒有立即就走,而是轉過頭來,大聲喝道,“剛才是誰打昏我?如果我們小姐有個三長兩短,你們誰負得起這個責?”
哈,原來是個小辣椒!
“我佛慈悲。”宗擎和普從沒敢言語,虛海卻單手揖手,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帶著一臉天機不可泄露的無奈樣子,暗示打昏八重的事是佛祖做的,簡直太搞笑了!
可偏偏,八重沒再問下去,還露出點抱歉加羞澀的意思。那兩個小和尚就更不出聲,居然就這么讓他蒙混過去了,也不知他用了什么辦法,似乎給周圍的人全洗了腦,都認為他將來能肉身成佛似的。
“師妹弄壞了小僧的床……”
“回頭賠給你。”如初打斷虛海的話,怎么聽怎么覺得這話別扭。
“那……師妹重傷初愈,不如讓小僧渡師妹回房可好?”虛海說著就背過身去,一臉正氣。
如初愣了一下,難道他所謂的“渡”就是背?
“我慧根不足,還是自己悟吧。”她謝絕了人家要背她走的“好意”,在八重的攙扶下,“虛弱”地走出虛海的禪房。此時晚課已過,四處寂靜無人,但月光明亮,二人連燈火也不用提,就在寺院內七拐八繞地走了半天,最后走出山門,來到不遠處一排房舍。
那排高低錯落的房子大約有五、六十間,入口處有個牌樓,上書“別居”二字,有幾個古裝男子在此處走動。如初這才知道她并沒有住在少林寺內,而是和一群俗家弟子住在別院中,幸好剛才她一直強忍著好奇心沒有多嘴詢問。
只是,那些青年男子雖然彼此寒暄,但見了她后卻都冷冷地把頭轉了過去,連聲招呼也不打,顯然她不怎么受歡迎。
想來也是,現在這個身體的原主人是大將軍的獨生女兒,在這個封建的年代沒待在家里描龍繡鳳,而是跑到少林寺來學武,不管她多么將門虎女,這種行為也實在令人匪夷所思,而那位將軍大人居然允許了,還借助財勢大開方便之道。再想想剛才她和顏悅色說話時,宗擎和普從是多么驚訝,就可以判斷出這位大小姐之前一定是驕橫無比的。
不過現在她占據了這個皮囊,以后就要改變“師姑大人”的行為方式,在大明王朝做真正的自己。到時候她就說在十八銅人陣中受到了佛法的感召,這才大徹大悟、與人為善起來。
……………………66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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