馭夫36計

第十一回 三生三世之二世(1)

馭夫36計第三十五計:苦肉計第十一回三生三世之二世(1)

第十一回三生三世之二世(1)

“快來看哪,廣林班的美姑娘走索了啊”

隨著一聲叫喊九宮城集市的一塊空地上立即被城民圍了個水泄不通,大家都在興奮地等待著廣林雜技班最愛歡迎的走索表演的開始

場地中心,已經豎起兩個高而陡的竹架子,竹架子中間拉著一條小兒手臂粗細的軟索,離地約有兩丈多高,此時被颯颯秋風一吹,空自搖搖蕩蕩,走索人還沒有走上去,就已經有驚心動魄之感

紅玉站在一側竹架之下,等師傅說完開場白先亮了個相一身紅綾衣褲,纖腰上系一條同色板帶,紅色緊口毛底軟靴,把褲腳扎進靴筒里,烏發高高束起,臉上略施脂粉,但身上卻沒有一絲首飾累贅,遠遠看去,就如同一小簇火苗一樣待眾人的叫好聲響畢,她便輕便地登上竹架,注視靜氣,抬步踏在索上

臺下觀眾一陣贊嘆紅玉卻早已對此習以為常,姿態美麗輕盈地表演起來

她喜歡走索,那讓她感覺如鳥兒翱翔,而且她喜歡在高處偷偷看人們的臉,看那億萬眾生中,有沒有一張臉讓她感覺特殊親切,不清楚是為了什么,只是從心眼里這么喜歡

師傅常說她是走索的天才,一定是九天仙女下凡的,因為自五歲第一次練習上索,她幾乎立即就把握了這項技巧,別人走索不容一絲分神,可她卻可以邊走邊想心事,盡管她走的是最難走的軟索

快向后三步,然后一個彎身,做了一招連云三疊,正當她起身時,衣領中藏得好好的玉墜忽然滑了出來紅玉嚇了一跳,身子自索上一歪,差點掉下來

臺下的觀眾一陣驚呼,師傅和師兄也駭出一身冷汗,好在紅玉借勢壓低身子,以絕佳的平衡力穩住身子,然后聰明的亮了個相,似乎這場意外是故意設計的一樣,博得滿堂的彩聲,而紅玉雖然微笑著心卻跳得如擂鼓一樣

她從沒有這樣過,這回大概是因為玉墜忽然滑出關系這塊玉通體鮮紅,只有銅錢大小,請玉器行的老板看過,不值什么錢,但師傅說這是撿到她時襁褓里帶著的,大概是以后找回親生父母的信物所以師傅為她取名為紅玉,所以她把這塊玉當做性命一樣看待,天天貼心掛著,所以她心底一直有個念頭,要找人,找到一個人隨著她的長大,這念頭愈發強烈,似乎她找了千百年似的

她在索上站穩,在做下一個動作前,下意識的向地面瞄了一眼,只是習慣性的動作罷了,目光卻忽然凝在了空地對面的一間藥鋪子前

一個年青男子正從里面走了出來,因為離得遠,她無法看清他的眉目,只看見他一襲白衣高挑的個子,沒有像時下男子那樣束發,而是隨意的散著,負手走在前面,頭也不回,其步態和舉止使他整個人初看上去就像一幅水墨丹青畫,不過著色淡了些,顯得嚴重而冷酷

在他身后跟著兩個家丁,再往后的,看模樣是祖孫二人,老人一路跟著男子走,一路急急地說著什么,小孩子則不住哭泣,后來因為跟不上他的大步子,二人雙雙撲倒在地,老人是一把抱住他的腿

那男子終究冷著臉不發一言,現下被阻住了去路,是惱火,連用兩下力也沒有掙開,于是一掌拍到老人頭上,讓那老人和旁邊的小孩子當然伏地不動,他則不再看這祖孫一眼,施施然走開了

紅玉對這男子頓生惡感他一看就是有錢有勢的富家子,沒事帶三、兩惡奴出來欺壓百姓的,可惜他一副好皮相,雅得像畫中人,沒想到卻是仗勢欺人的紈绔子弟她從小跟師傅走江湖,受盡了欺壓,平生最恨的就是這種人

她心里一急步子就亂了,站在索上搖擺起來,嚇得臺下觀眾又是驚呼連連,引得那惡霸樣的男子也不禁向空地上看來

相距十幾丈,她又在高處,可不知道為什么,那男子的目光一下與紅玉相接紅玉心頭一顫,沒有來由的,就是感到從心窩中熱燙了起來她想錯開目光,但卻不能,只是膠著著,直到那男子忽然抬步向空地走來

紅玉嚇了一跳,第三次差點出現失誤,急忙做了幾個計劃中的動作應付過去,匆忙下索

“紅玉,今天怎么了?是不是受了風寒?”師傅一臉焦慮和疼愛,伸出粗糙的大手撫撫她的額頭可還沒等她回答,眼見那男子已經越眾而出,一直走到她面前來

“這位大爺,請您在場邊觀看我們表演,場上亂,留神傷到您的萬金之體”師叔見這男子氣質尊貴、身邊的奴仆衣著華美,連忙討好地笑著上前攔住男子他們江湖飄零,常有惡少垂涎班中女徒的美色,跑來尋釁滋事

“放肆”師叔的手還沒有碰到男子的身體,就被他兩個手下推開,“誰敢攔我們城主?”

城主?他是九宮城的城主嚴不臣?

紅玉瞪大烏溜溜的眼睛,看著面前居高臨下的男子,一瞬間被他的臉孔迷惑

這是傳說中的那個人嗎?那個祖上戰功顯赫,因而受封領地的人?九宮城的主宰,九宮城的天?傳說中他無論是治理封地還是帶兵殺敵,手段都是凌厲剛猛,哪想到竟是那么年青那么清秀,臉孔蒼白得似乎有一絲病態,俊逸得倒像個畫中人,哪里像一方霸主?除了他身上那股子嚴酷的勁頭和眼神中的戾氣

“這個,多少錢?我要買”他一指紅玉

“這是小女,不賣――不賣的”師傅嚇了一跳,又被眼前這年青男子的氣勢所逼,結結巴巴地說

“誰要她”呂不臣鄙夷地道:“我要這塊紅玉”

“不賣”沒等師傅開口,紅玉大聲拒絕,并把那玉墜放入衣領內,害嚴不臣的眼光一直溜到紅玉的脖子上,差點克制不住伸手去搶

他家世顯赫富貴,什么寶貝沒見過,平常的美玉根本不放在眼里,可獨這塊玉,離那么老遠,在這位走索姑娘一身火紅的映襯下,竟讓他一眼瞧中了,而且恨不得立即握在手里才甘心這是為了什么,他不管,他向來率性而為,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

“隨你開價”他冷冷地瞄了一眼走索姑娘,長得倒不錯,不過離他對女人的鑒賞水平差得還遠

“多少錢也不賣”紅玉后退一步,還是拒絕,一手抓著領子,生怕玉墜被這惡人搶走,大概太緊張了,她覺得貼在胸口的玉微微跳動,有點嚇人

這是她尋找父母的信物,是她和世人中的某一個聯系的線索,怎么能夠賣給別人?就算她肯賣,這人好言商量她或許會考慮,可他越是強橫,就越是激發了她的倔強

嚴不臣臉上閃過怒色,修長的鳳目瞄了四面一眼冷凝威嚴的氣勢立即壓得在場的所有人都低下頭去紅玉瑟縮了一下,不過仍然倔強的搖頭,就是不肯賣

“臭丫頭,真不識抬舉,我們城主看中你的東西是你的福氣,你還敢推三阻四的”一個惡奴喊了一聲,上前就要抓紅玉,卻被嚴不臣一個手勢給攔住

“真的不賣么?”他目光爍爍的望著紅玉,志在必得的眼神令紅玉徒生反感,咬著牙迎上他的目光搖頭

嚴不臣目光是陰沉,但并沒有說什么,只點了點頭,忽然拂袖而去

有了他這一番攪場,班子里的節目也演不下去了,草草收場,好在廣林班來九宮城三天了,在這個富庶安寧的城里,收入很不錯師傅本來還計劃在這里多呆些日子,干脆過冬算了,但目前看來是不可能的,得罪了九宮城的主人,能留下條命就不錯了,還能在人家的地頭上混嗎?

“紅玉真是的,不就是個不值錢的玉嗎?看呂城主的意思,多少價錢隨便她開,那時候整個廣林班都有了著落,說不定可以在九宮城安定下來,省得這樣到處漂”

“那個不提了,當時把我嚇的啊,真怕呂城主生氣,咱們全都――唉,紅玉這丫頭給師傅寵壞了,一點也不為大伙兒多想想”

“都閉嘴那是紅玉找爹娘的唯一信物,怎么能賣?你們這幫沒出息的,要吃飽穿暖就憑自己的能耐,為什么要歪賴紅玉”師傅一步闖入后院的天井,打斷了幾個人的議論,斥責了他們一頓后,轉到后堂去,就看到紅玉眼淚汪汪的站在那兒,玉墜不在她脖子上,而是在手心里握著

“師傅,我也許――”

“紅玉,你都聽到了?”師傅走過來拍拍紅玉的頭,“別怪師叔師兄們,他們是一時糊涂,可是咱們雖然是下九流,也是頂天立地的人,不能任人強買強賣的放心,明天一早我們就離開九宮城,天高地大的,到哪都有咱們廣林班一口飯吃”

然而第二天他們沒有走成,因為一隊府衛奉嚴不臣之命,請廣林班到城主府去唱堂會說是請,卻和脅迫也差不多,但到了地方后,驚惶不已的大家才發現,呂府并沒有虐待他們,除了不許亂跑以外,為他們提供了相當好的條件,吃的、住的、還另有花紅拿,不懂事的師弟師妹還說,要是永遠在嚴府里演雜技就好了,只有紅玉覺得不對勁,因為嚴不臣只安排他們天天演一場,地點在嚴府后園的校場

天天這個時候,嚴府中的男男女女、主子仆役全圍在一邊觀看,和過年一樣熱鬧,唯有嚴不臣,只在紅玉走索時才來,面無表情的看,然后回身便走,似乎只是來看她,或者是她脖子上的玉墜他對廣林班沒有任何要求,除了要求紅玉的走索時間固定外,就是要她必須把玉墜放到能看得到的地方

每個人都沉浸在這樣適意的生活里,只有紅玉不安著在校場一排排的可怕兵器間表演本就感覺殺氣騰騰,何況嚴不臣的冰冷目光一直隨著她身上的玉墜轉,天天早、晚兩次還都會派一個人來問,“玉,要賣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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