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花蓮找到綠兒的時候,她渾身是血地躺在荷花池上的九曲橋邊,原本白皙的臉蛋上也多了一道刀痕,從下顎一直滑到眼角,好好的臉就這么被毀了。
這時候的綠兒根本無暇為她的臉哀悼,她雖然依舊睜著眼睛,卻是氣息微弱,隨時可能斷氣的模樣。
花蓮看到這個模樣的綠兒,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暴虐的情緒,隨著這情緒的牽動,她丹田中的內丹突然開始瘋狂地吸收起靈氣來。這其中不光有靈氣,還有綠兒的血氣。
血紅色的精芒從綠兒口鼻中抽出融入花蓮體內,這情形讓花蓮心中一驚,趕忙運用發訣將內丹壓制了下來。
還好她吸取的血氣不多,綠兒沒有被她弄得咽氣。只有一點奇怪,就是那血氣中多了些黑色的雜質,這些雜質在花蓮體內盤旋不去,無論怎么煉化都沒有辦法。
只是眼下還不是注意這些的時候,綠兒的小命要緊。終究是一起生活了一年多,況且在王府的時候,綠兒將她照顧的極好,花蓮怎么也不能讓她就這么喪了命。
不過想的容易,做的可就難了。她一身妖氣,渡給綠兒倒是可以將她的傷治好,可是綠兒不會修煉之法,那些妖氣以后就會留在她體內,她又不會隱藏之法,肯定會弄個妖氣沖天,就算被人當成妖怪抓起來都有可能。
至于丹藥,花蓮算得上是最窮的妖精,身上一粒丹藥都沒有。
眼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到這里的管事,希望綠兒還能有救。讓花蓮感到驚奇的是,被她吸走了一點血氣,綠兒呻吟了幾聲,看起來竟然好了不少。
現在國師府還沒給她們倆安排住處,花蓮只能抱著綠兒往齊淙兒的喜房走去。喜房外不知何時站了兩個守衛,看見花蓮走過來立即臉色陰沉地將她擋在了外面,好像根本沒看見她懷里將死的綠兒。
“你不能進去。”
“這是郡主的貼身丫鬟,剛剛受了刑,如果郡主知道她的丫鬟出事,你們能擔待得起郡主的怒火么?”花蓮這一番話說下來之后,那兩名侍衛都有些猶豫,他們只是聽令行事,但是下命令的人并非國師,如果國師大人真的怪罪下來,恐怕他們真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兩人剛想給花蓮讓路,一個聲音突然阻止了侍衛的動作,“慢著。”
花蓮慢慢地轉身,看見剛剛在國師府外百般找麻煩的那女子帶著一群丫鬟慢慢踱步過來,這話正是出自她口。
瞥見順著綠兒手臂上留到地上的血液,那女子嘴角上翹,“這里是喜房,豈能讓一個小小的丫鬟進去。況且今日是國師大人大喜的日子,你竟敢帶著將死之人入喜房,可是要存心壞國師大人的興致不成!”
這帽子扣的倒是挺高的,所謂的狐假虎威原來就是這副模樣。“將死之人,哼,我倒是想問問剛剛她還好好的,這會兒怎么就變成這樣了?”
“我怎么會知道,誰知道她是不是擅闖國師府中的禁地了。”那女子哼了聲。
花蓮沒說什么,只是冷笑地看著她。兩人的態度已經算得上是劍拔弩張了,花蓮的耐性越發的淡薄,因為懷里的綠兒已經因為失血過多陷入了昏迷狀態。慘白的小臉上,已經泛出青色。
正在這時候,一直緊閉的喜房房門突然從里面打開,讓誰都沒有想到的是,從里面竟然走出一個男人來。
看見這男人,花蓮心頭重重一跳,這哪里是跟人,根本就是魔才對。
“國師大人!”看見那中年男子,除了花蓮之外,在場所有人都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剛剛還囂張跋扈的白衣女人就差沒有五體投地。
這魔就是那位無所不能的國師?花蓮眼中有著掩不住的驚愕,雖然他身上不知道帶了什么法器,能夠散發出金色的靈光,但他身上隱約散發的黑色的魔氣是無論如何都掩飾不了的。
這魔的修為比花蓮高出一些,應該已經是魔將后期。他走出喜房之后根本沒有看跪在地上的幾人,直接把目光移到花蓮身上。
花蓮只覺得那目光與自己對上之后,自己好像瞬時進入了一片血海之中,眼前殘肢碎肉亂飛,慘叫聲不絕于耳。突然,虛體中的孽火重重跳動了一下,花蓮猛地從幻境中醒來,發現那魔修正饒有興致地盯著他看。
剛剛的幻境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但也足夠他對自己動手了,花蓮不懂,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是誰?”魔修開口,聲音沙啞。
“陪嫁過來的,這丫頭需要治療。”大概是從沒見過有人跟國師大人如此說話,跪在地上的白衣女子驚恐地抬頭掃了花蓮一眼,趕忙垂下頭。
“來人,把大夫叫來。”魔修低頭看了眼花蓮懷里的綠兒,隨即將目光移開又放到了花蓮身上,眼中有著毫不掩飾的興趣。
大夫是從宮里請來的最頂尖的御醫,醒來之后聽說了事情始末的綠兒簡直是把那位國師大人奉若神明,花蓮坐在她床頭但笑不語,隨意打破姑娘家的信念是不對的。
那個國師到底有沒有碰齊淙兒花蓮并不知道,因為齊淙兒嫁到國師府之后,花蓮就再也沒見到她,而那個修魔的國師大人似乎對自己家里住進來一只妖并不擔心,第一次見面之后,很長一段時間,花蓮都沒有再見過他在府中出現。
這倒也讓花蓮更加自在,而且,這位國師大人似乎并不想關住她,她依舊可以自由出府,但是其他人卻不行。
除了國師之外,更讓花蓮好奇的是齊淙兒成親那日,她走出幻陣之后看見的那名黑衣男子。在府中,花蓮又見過他好幾次。
他似乎是府中的管事,國師的十八個姬妾見到他都會被嚇得臉色發青,那人除了為人冷了一點,花蓮倒是并沒有看到他有什么可怕的地方。
國師有十八個姬妾,不,應該是十九個,那天花蓮見到的白衣女子也是其中之一,不過那天之后,她好像就失蹤了。因為齊淙兒是肅王爺的女兒,所以她是國師的正妻。
“小姐,管家大人有請。”花蓮站在水廊上,盯著從上面留下的水幕發呆。國師府中到處都有術法的痕跡,比如說著水廊,竟然建在池底,花蓮都沒有想到,這池底還有這么寬敞的地方。
當然,這些地方,如果沒有點眼力,是根本不會發現的。
在這里安安穩穩的呆了一個多月,花蓮幾乎將整個國師府逛了個遍,也沒有人告訴她什么地方是不能進的。
侍衛恭恭敬敬地站在距離花蓮十米外的位置,一身銀色鎧甲在射入水中的陽光的反射下發出柔柔的光,不刺眼,卻很漂亮。
“管家?”那個木炭臉?花蓮有些好奇,他們沒有任何交集,連話都不曾說過,突然找她干什么?不過仍然點點頭,跟著侍衛走出了水廊。
侍衛帶著花蓮走上水廊,繞過九曲橋,經過幾間院子,來到了一個花園里。花園中站著一個男人,黑衣黑發黑臉。花蓮一直都覺得,這位管家大人的臉漂亮有余,但顯然亮度不夠。
男人腳下癱坐著一個半裸的女子,花蓮瞇著眼睛看了一會兒,突然覺得有點眼熟。半晌,她才從那張劃花的臉上看出來,竟然是國師大人失蹤的那位寵妾。
“管家大人找我有事?”直覺告訴花蓮,不是什么壞事,不過對她來說,都無所謂。
“交給你了。”說完那位管家大人邁步就想離開,卻被花蓮快一步的拉了回來。
“管家大人,我房間里沒有多余的床位。”這女人的做法雖然可惡,卻與她沒有絲毫關系,送她一個人算什么意思,給她一個人情么?誰稀罕!
管家沒吭聲,只是死皺著眉頭惡狠狠地盯著花蓮拽著他袖口的手,好像有種想要把那只小手剁下來切碎的欲望。
“我呢,對女人不感興趣,您要是喜歡,就自己留著吧。”
松開手,花蓮旋身準備離開,卻被那女子死死抱住了大腿,“求求您,求求您把我帶走吧,求求您了。”哭嚎的聲音從女子口中傳來,聽著哀怨又無辜,花蓮抬腳把那女人踹到管家的腳下,面無表情地離開。
胸口處被釘了七顆漂亮的用寶石制成的釘子,直接穿透心臟,至今沒死,只能說用刑的人手法太過高明,但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卻是常人無法忍受的。
想必,這女人還被喂了軟骨散,連咬舌自盡的力氣都沒有,疼的連叫都叫不出來,這才是刑罰的真諦,這位管家大人果然值得她用敬畏的眼神來仰望。
目送花蓮離開,一直沉著臉的男人嘴角突然上揚,臉上出現一抹俊邪異卻顯得有些扭曲的微笑,嚇得旁邊的侍衛頓時一哆嗦,立即把腦袋垂下。
“把她……扔進蛇窟。”沒有價值的東西,留下來就沒有任何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