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會，衛航就看見那雕刻的老叟，居然生意不錯的樣子，不少游客上前問價等等，即使沒有購買，也幫襯了人氣。

“沒有合適的話，你可以預訂，給我說一下喜歡的形象，給點時間我就可以雕刻出來。”老叟對一個女孩子說道。

他發現，這女孩子是真的想要買的，但可能攤上的成品沒有她喜歡的。

“那好，你就幫我雕刻一件海豚跳躍的擺件，最好就是有一大一小海豚的。”那女游客將自己的要求說出來。

老叟馬上翻出一塊烏賊魚骨出來，先看了眼，然后左手拿骨頭，右手操刀，當眾就雕刻起來。

本來剛挑好的人，看見這老叟專注雕刻，也沒有打擾，在一邊耐心等待，順便看看人家怎么將一件栩栩如生的作品雕刻出來的，要多長時間等等。

“這些東西雕刻得很像，是有點料的。”

“廢話，你看看那個海螺，跟真的一樣。反正給我區分，保證分不出是雕刻品。”他身邊的一個游客開口道。

除了樣子像，制材也是差不多的，這才是以假亂真。貝殼的成分很多也是碳酸鈣，跟烏賊魚骨差不多。

“手藝真的很好，下刀干脆利落，技法厲害。”

所謂的技法，確切地說，就是由外向內，一步步通過減去廢料，循序漸進的將形體挖掘顯現出來。在一次次的減法造型中，我們不僅體會到作品在“脫殼而出”的快慰，而且還能感受到各種刀法產生的特殊韻昧，有些偶然的效果，能使作品產生新的意韻。

“在骨雕藝術創作中，最有意義的探索是運用各種刀法，恰到好處的體現我們的創作意圖。”有個上了年紀的游客也開口道。

他對這些小擺件沒有興趣，盡管很欣賞。更加感興趣的，還是那老叟的刀法。他以前了解過這方面的東西，可惜自己這年紀，想學點東西，也是有心無力，所以，他就經常跟年輕人說：要學什么，都要趁年輕！

如果可以的話，他想要讓這老叟雕一件大擺件，材料他出。這都是普通的材料，他覺得，既然要收藏，就得搞一件好的。

“這不會是什么祖傳刀法吧？”有人好奇道。

他們不大懂這些，但也隱約知道，廚師、雕刻師等職業，都是很講究刀法的，很多還就是傳承下來的古老刀法。

“呵呵！這就得問問這老人家了。”

刀法好比書法、繪畫中的筆觸，它能起到加強、豐富作品藝術效果的作用。優美的筆觸之所以形成是技術達到了純熟的表現。時常有人在臨摹一張好畫時，感到最難的莫過于筆觸，因為筆觸是作者的心靈與技巧相結合的產物，是任何模仿都難以體現的東西。

所以只有掌握技巧并不斷地積累經驗，才能達到理想的真正屬于自己的刀法。那種木紋與雕痕、光滑與粗糙、凹面與凸面、用圓刀排列，平刀切削……它們所表現的藝術語言，其魅力是其它材質的雕塑無法達到的。

大家看過去，就發現，一件作品的大致輪廓已經出來。

“真快！”那些圍觀的人感嘆道。

“他們都是手藝高超的人，胸有成竹，自然是下刀流暢。”那老游客笑道。這點眼力他還是有的，心里也是微驚，沒想到在這能遇到一個高超的雕琢師。

以前，他就觀摩過一些師傅雕琢，感覺還沒有這位老叟那么厲害。人家手中的刻刀就沒有停過，眼睛盯著那塊材料，放佛整個世界就只剩下他手中的材料，這是一種超然物外的境界。

主架大致輪廓已經出來了，在這個基礎上要進行造型。造型可采用陷地凹刻手法，將原來輪廓線向圖案外面加，深凹進去。使圖案層次分明，凹凸有致，呈現浮雕效果，具有很強的立體感。在骨頭一端原缺口處作加深和修飾處理，使缺口更加圓滑自然。

又過了十分鐘，老叟換上桃形刻刀進行光活，桃形刻刀表面棱較光滑，光活時可以磨去表皮，不會破壞原來的造型。要對整個造型表面和凹線全部走一遍，使光活后整個主架順滑，發出凝脂般光亮。

接下來，就是“點活”，利用圓頭刻刀表面棱較平，可以用來雕刻較淺較寬的線條和圓點。

“好了嗎？”大家都是眼前一亮，感覺一件作品就要出來了。

“細加工一會，應該就差不多了。”那老人替老叟回答道。大致的流程，他是知道的。

又過了一會，老叟終于將成品雕了出來，重重地呼了口氣。雕刻這一件東西，他一共花了二十分鐘左右。在這期間，那是精神高度的集中。

“姑娘，你看滿意不？”他笑道。

那女游客接過來，打量一番，越看越喜歡，非常爽快地給了錢。。這些工藝品，網購也很多，做得也精致，價格可能還便宜一點。不過，自己看著人家手工做出來，感覺意義不大一樣。

“生意不錯呀！”衛航笑道。

那老叟才注意到衛航，先是一愣，隨即笑容滿面。

“全賴小哥指點，唐家村這地方真的很好。”他準備以后都到這邊來擺攤，比起鎮街道，這里簡直就是天堂。

“老人家，我想自己雕一件，錢我照付，可以的話，你稍微指點我一下就好。”一個游客提出不一樣的要求。

聽到這，衛航也哭笑不得，現在的人還真是喜歡搞特殊化。對有些人來說，親手做的，可能不是很好看，但對他們來說，卻是意義重大。

老叟倒也爽快，雕刻不是三言兩語說得明白的，也不怕被人偷師，反正都是賺錢，無所謂啦！人家都不介意。

“行，你來吧！隨便挑材料。”

得到老叟的答應，那年輕人非常高興，馬上拿起一塊骨頭，然后操刀，心里已經想好要雕琢的東西。

他也算是有自知之明，沒有準備雕刻太復雜的東西，就是一根蘿卜。

“拿刀要這樣。”老叟立即糾正。

他教這年輕人一種常用的刀法，包括如何持刀、運刀，收刀等等。這都是比較講究的，可以盡量避免一些錯誤對作品帶來的損害。

運刀的轉折、頓挫、凹凸、起伏，都是為了使作品更加生動自然以充分體現骨雕的材質美，體現豐富的雕琢美。

“對，大膽一點，想好之后，將大致的形狀削出來。一開始，不用太小心的。”他教導道。

不明骨雕藝術真意的人，在用刀時不是以刀代筆，而是描畫做作，再加膽子小怕刻壞，結果刀法死板匠氣，刻不出骨雕的趣味來。因此要多刻多練多琢磨，熟而生巧才能形成自己的藝術語言和藝術風格。

聽到專業人士的肯定，那年輕人膽子放大了不少，下刀也狠了一些，發現是越來越順手了。

“哎喲！真爽！”那家伙無意間就流露出喜悅之色。

不過，樂極生悲！

這次真是哎喲了！

只見他不小心，就將蘿卜邊上的一塊削掉一塊，大家都是無語了。那家伙訕訕一笑，看著老叟，停下來，不知所措了。

跟他一道的人就調侃：“爽了吧？嘿嘿！”

“這……我可不可以將上面一段切掉？用下面一段雕一個小號的也行吧？”他有點忐忑地問道。

“可以的，這是一個方案，還有也可以在這塊雕刻牙印下去，那就是被咬了的蘿卜，也是挺好的。”老叟笑道。

年輕人嘛！總得犯點錯誤，無關要緊。而且，人家也是第一次玩，不能指責什么。

聽到這靈活的轉變，大家都是暗暗點頭，老叟的建議更好。這樣出來的作品，算不算是藝術傳說中的殘缺美呢？

“這建議好，這建議好！”那家伙也十分心動。

不過，那“被咬”的缺口，可不好雕琢，說不定，到時候得這老人家拔刀相助了。

老叟也不厭其煩，耐心地糾正一些常識性的錯誤。不多時，一件作品新鮮出爐，火候欠缺嚴重，但在行外人看來，已經挺不錯的。

“不用找了，老師傅你剛才的教導，就不止這個價。”那年輕人給了一張一百。

一百塊教雕刻一件作品，對他們來說，絕對不貴。在城市，一些課外輔導，一個鐘就是上百塊，感覺還沒有這成就感，收獲也沒有那么大。

“那……那就多謝小哥你了。”老叟臉上的皺紋都舒張開來。

貌似，這樣賺錢比自己動手更快呀！他也沒有推辭，現在的確是缺錢，小兒子準備結婚。在農村，結了婚，基本上都是要分家出去的。父母有能力的話，盡量給他們建一棟新屋子。

“大哥哥，你雕的蘿卜還沒有小藝的好看。”

這時候，老叟的小孫子說了一句，讓本來還得意洋洋的家伙頓時無地自容。

為了作證明，他還拿出一個很小的小烏龜：“你看，這是小藝做的。爺爺都說好看。”

老叟連忙拉住這小家伙，心里苦笑：你別顯擺呀！這樣不是扇人家臉嗎？

“童言無忌，童言無忌！見諒！見諒！”他連忙道歉。

“唉！我手藝的確差了點，不過，自己卻很滿意了。”那人無奈說道，也沒有責怪人家揭短。沒必要跟小孩子計較，再說，人家也是實話實說，這也是小孩子的天性，不做假，更讓人喜歡。

其他人則是哈哈大笑起來，隨后，同樣做法的人很多，都預約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