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逢君

第一百四十四章 掩耳

朱晅到底虛弱,精神振奮了一會兒,面上便有了疲色。

秦王妃柔聲哄道:“晅兒,你累了便閉目睡吧!等醒了,為娘再領著少君來陪你。”

朱晅應了一聲,依依難舍地看了馮少君一眼。

馮少君微笑道:“義兄好生歇著,我下午再來。”

朱晅這才心滿意足地閉了眼,很快睡著了。在睡夢中,揚起嘴角。不知做了怎生的美夢。

秦王妃細心地為朱晅蓋好被褥。看著朱晅嘴角的笑意,秦王妃陰郁晦暗了數日的心情,也驟然明媚了起來。

太好了!

馮少君果然是一貼“靈丹妙藥”。

不說別的,至少,晅兒有了笑容,藥也喝下去了。

秦王妃心情一好,對著馮少君的語氣也好了不少:“你每日隨我過來,上午半個時辰,下午半個時辰。其余的時間,你可以待在閨房里,也可以在內宅里四處轉轉。”

秦王妃對馮少君頗為忌憚,更怕她隨意說話,不讓她和朱晅獨處。

馮少君眼也不眨地應了。

壓根就沒問自己能不能出秦王府。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秦王妃絕不會容她離開。

果然,秦王妃又淡淡說了下去:“衣食用度,不必你操心。想要什么,吩咐一聲,自有人去采買。”

馮少君點點頭說道:“過幾日,我讓貼身丫鬟回崔宅一趟,給表哥送個信。免得表哥憂心。”

一個丫鬟,出府倒是無妨。

秦王妃隨口應了。

一直憋著一口悶氣的吉祥,待進了廂房后,氣紅了一張俏臉,憤憤說道:“這正院內外都是宮人。西廂房外,更有幾個宮人守著。擺明了是盯著小姐。”

鄭媽媽也皺了秀氣的眉頭,低聲道:“進了秦王府,就如進了龍潭虎穴,想脫身不是易事。”

馮少君半點不見急躁:“先耐心待上幾日。過幾日,我就以吉祥的身份先出秦王府一趟。”

萬幸,小姐還有后手。

吉祥深深呼出一口氣,堅定地說道:“從現在起,奴婢就好生練習,學著小姐走路說話。不讓秦王妃和小郡王窺出破綻。”

馮少君略一點頭。

吉祥和她身量相若,易容后換了衣服,幾乎以假亂真。

只是,吉祥到底沒有經過訓練,學她說話總是差了那么點意思。以前多是裝病,躲在閨房里,能將人糊弄過去。

如今要在秦王妃和小郡王面前露臉,便得好好練一練了。

馮少君進秦王府一事,在內宅里迅速傳開。

短短半日,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

秦王妃治內宅甚嚴,沒幾個敢多嘴。最多背地里嚼嚼舌,嘆一句“馮三姑娘也是倒霉”“偏偏被病秧子給相中了”之類。

傍晚,秦王從宮中回來后,便從內侍口中得知了此事。

秦王正為吳郎中一案煩心,聽到這等事,頗為惱怒。令人將秦王妃叫進書房,陰沉著臉呵斥:“真是荒唐!”

“那個馮少君,和沈祐已有婚約。”

“本王已經叮囑過你,不要打她的主意。你倒好,巴巴地將人家弄進府來。這等事傳出去,本王這張臉還要不要了?”

都不是強娶兒媳,這是強搶民女了!

秦王妃抿了抿嘴唇道:“殿下先息怒。晅兒病得重,這幾日湯藥都快喝不下了。臣妾也是沒法子,才出此下策。”

“馮少君一來,晅兒今日心情極好,藥也能入口了。”

“臣妾收了馮少君做義女,讓她住在正院。去探望晅兒,都是臣妾帶著她,沒讓她和晅兒獨處。”

這和掩耳盜鈴有什么兩樣?

馮少君一進秦王府,誰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萬一燕王夫婦兩個再來撐腰尋麻煩怎么辦?

還嫌秦王府的事不夠多嗎?

秦王從鼻子里哼了一聲,目中閃過厲色:“那個馮少君為什么肯進秦王府?你是不是用了什么見不得光的手段?”

不然,一個清白的姑娘家,怎么肯陪伴一個病弱少年?

秦王妃目中含淚,忽地跪了下來:“殿下,就當是可憐可憐晅兒吧!晅兒才十六歲,妾身這個做親娘的,但凡有一絲希望,都要拼盡全力救他。”

“晅兒也是殿下的骨肉。如今他病成這樣,殿下就不心疼他么?”

“妾身求殿下,什么都別問了。日后出了什么事,都是妾身的過錯,妾身一個人擔著。”

秦王:“……”

看著淚落如雨的秦王妃,想到奄奄一息的朱晅,秦王縱有再多的怒氣也發不出來了。

秦王閉上眼,過了片刻才睜開。

秦王妃依舊哀哀慟哭。

“也罷,人已經進了秦王府,就留幾日,再送出府去。”秦王沉聲張口:“管好內宅眾人的嘴,不準她們胡亂嚼舌。”

秦王妃這才擦了眼淚,紅著眼應是。

到底是原配正妃,秦王伸手扶起秦王妃,又道:“本王近來因吳郎中一案,心煩意亂,說話語氣重了些,你別往心里去。”

秦王妃這才抽出些心思來關心長子的岳家:“現在案子審到哪一步了?父皇打算如何處置吳郎中?”

提起此事,秦王目中閃過陰霾。

“案子由燕王主審,每日他都會親自進宮面稟父皇。具體如何,本王也不清楚。父皇盛怒之下,不準任何人為戶部涉案官員求情。”

“今日本王剛張口,就被父皇怒斥了一頓。”

那叫一個灰頭土臉丟人現眼!

秦王妃聽著也急了:“那該怎么辦?”

秦王重重嘆了口氣:“吳郎中這條命倒是能保住,不過,差事是徹底完了。不判個流放,都算好的。”

“現在要緊的是吳閣老。他被吳郎中牽連,在府中自省,今日寫了告罪辭仕的折子呈進宮中,父皇看了折子之后,一言未發。”

這顯然不是什么好信號!

秦王妃心里咯噔一沉,急急道:“吳閣老做了十幾年次輔,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父皇豈能因吳郎中就令吳閣老致仕?”

秦王低聲道:“父皇性情多變,圣心莫測。本王現在也拿不準父皇要做什么。”

秦王妃心情惶惶,脫口而出道:“莫非,父皇想立燕王為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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