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知道知道。”長樂被她逗得一樂,可又想到了什么,忽然轉上了一臉嚴肅,“……對了,你帶我出趟門,就跟王菁那邊說,你缺個玩伴,非得帶我不可。”
“為何?”顧南琴抿了抿唇,心下想著這長樂難得求人,只怕此事不那么簡單。
長樂神色憂慮,果真似有難言之隱。
“你不告訴我,我可不幫你了。”顧南琴趁機扭頭甩臉,一副不問出來就不幫忙的架勢。
長樂猶疑會兒,想了想,還是老老實實坦白:“我要去慶江。”
“干嘛?水患剛過,那處疫情必也蓄勢待發,你一大姑娘往那邊跑算怎么回事?”顧南琴一驚,很快又道,“該不會是為了你堂哥吧?好像聽說他也去了。”
“嗯,是。”長樂垂了眸,“賑災一事,哪朝哪代都得有些難以言說的隱秘之事。可偏偏這次,有人自個兒將手伸向了賑災糧款不說,還把鍋扔給了青禾哥哥,告他一個‘盜取賑災銀糧’。現在他已經入獄,就等著問斬了,所以我得去瞧瞧。”想了想,又補上一句,“你也是知道的,青禾哥哥從來就不是會做這種盜竊之事的小人,又怎么可能會偷這么重要的賑災糧款?……況且,長這么大,南宮家可就青禾哥哥對我好了,我不去一趟,會愧疚一生的。”
“我看你根本就不是為了見他一面,而是為了幫他洗清冤屈吧。”顧南琴唇角一彎,“……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你才剛受過傷,怎么可能如此長途跋涉?”長樂瞥了她一眼,沒好氣道,“再說,你去的話,目標太大了。我還沒見著青禾哥哥,就得先被追殺你的人給纏上。這買賣也太不劃算。”
顧南琴癟了癟嘴,正好聽見門口有人進來,一個回頭,正巧和流云打了個照面。
“流云見過長公主。”南宮流云和和氣氣地一禮,嘴上雖然不說,但面上也是一副不大情愿的樣子。
“你娘讓你來的?”顧南琴常常和長樂廝混在一起,自然跟流云也還算說得上話,“你娘也真是煞費苦心。”
“長公主難得屈尊前來,流云遲遲來接,確實是流云的不是。”流云眼角偷偷瞄了兩眼這個脾氣跟長樂一般暴躁的長公主,又道,“……流云剛剛不巧聽見了長公主和舍妹所言,不知是如何打算的?流云也可以幫得上些忙。”
顧南琴一樂:“你能幫什么忙?你還不得什么都聽你娘的。別泄密我就謝天謝地了。”
“不不……我不敢泄密的……”流云小臉兒一驚,趕緊撇清,“可……你們出門,總要車馬吧?”
長樂眼珠子轉了轉:“你的意思是,你可以借我們車馬?”
“嗯!啊,也不對。”流云才剛點頭,又要搖頭,“我沒有車馬,但我可以給你們錢啊。”
說得那叫一個真誠坦然。
長樂:“……”萬惡的繼母。
顧南琴:“……”萬惡的有錢人。
本還存著這流云是不是來誆她們的心思,但當眼見著流云隨手就取了五百兩銀票出來,顧南琴也長樂也顧不著那么多了,蹦起來便捧在手心,只差沒對著這銀票吧唧一口親上去了。
而這流云則是一臉茫然地看著兩人如此欣喜,似是實在不解這有什么可高興的。
但這下子,顧南琴算是理解了王菁叫流云過來的心思。
明知道這兩人是缺錢專業戶,又專門派流云過來,可不就是為了讓流云在顧南琴眼里留下個好印象?即便長樂和顧南琴交好,經此一事,流云也生生在顧南琴心里埋了個念想。
將來哪怕顧南琴再不待見王菁、再不待見南宮家,也不得不念著今日這“救命”之恩。
可話又說回來,這招也太“狠”了。就算顧南琴猜出來了王菁的心思,也不得不在此時承下流云的“救命”之恩,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顧南琴心思通透,很快猜到了所有的原委,扁了扁嘴,還是感激道:“多謝你了,日后定當有借有還!”
流云滿面無辜:“不必,這本也不是什么大錢,長公主不必放在心上。”
顧南琴:“……”媽耶,這還不叫大錢?上次欠了江璃三百兩的伙食費,可都差點把自己給心疼死。
待到流云離開,顧南琴便依長樂所言,找了個借口將長樂從南宮府弄了出來。
這大冬日的,白雪紛飛,長樂蜷在剛雇來的馬車里瑟瑟發抖,卻冷不丁瞅見旁邊的顧南琴并沒有要下車的意思。
“怎么,你還真打算去慶江?”長樂小臉一垮。
“對啊,這可算是你姐姐借給我的錢,我不去,多劃不來?再說,我最近在宮里混得還算風生水起,皇叔對我的看管也稍稍放松了些,自然懶得在意我去了何處。”顧南琴沒好氣道,又是往長樂身邊擠了擠,“對了,你的侍女悠然呢?怎么不見她?”
“她也被罰了,等會兒再過來。”長樂一笑,“到時,見著你家的蕭子安,只怕她又得開心的瘋掉了。”
“若是兩人互相喜歡,成全他們也并無不可。”顧南琴卻沒有笑,只是垂著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舍得?”
“我有什么舍不得的。”
長樂幽幽看著她,沒有再說什么。
“公主,宮里已經知會過了,只是盈袖和清綺一定要和您一起去,說是可以路上照顧您。子安琢磨著,冬溫和子安都是男子,并不方便照料公主,所以便自作主張把清綺帶上了。盈袖更熟悉宮內的情況,所以便叫盈袖守著宮內。”蕭子安在馬車外遙遙一禮,算是稟報完畢。
顧南琴琢磨了會兒,卻道:“你去給舅舅那邊送個信,這段時間狀況不斷,他也著急得很。我這邊有冬溫便好,還有長樂的悠然也在,不愁有危險。你我直接到慶江碰頭就行。”
蕭子安一愣,可又不怎么放心冬溫這人。本想找個借口跟著公主,但顧南琴隨即又發了話:“舅舅那邊憂心得很,沒有熟識的人去遞消息,他是斷斷不肯信的。所以此事,還非你不可。”
蕭子安默了默,還是應聲離去。
而馬車里的長樂則是一臉不解,悄悄耳語道:“不是聽說冬溫曾叛主么?你放心他跟著你?”
顧南琴微微而笑:“……這不是還有你和悠然么?我可放心了。”
長樂沒好氣地白她兩眼,正巧悠然也到了,于是,浩浩蕩蕩一行人,該乘車的乘車,該騎馬的騎馬,直往慶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