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長樂的信物?”江璃微微一笑。
見她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還差點走岔了路,江璃也就自然而然地伸手拽起了顧南琴的袖子,輕輕將她拉回正確的路線。
顧南琴并未在意這點小細節,只是攥著掌心中的玉佩,眼中疑惑更起:“……按照剛剛長樂說的那些,這南宮青禾似是自己往陷阱里鉆的。可我小時也見過他,無論學識還是人品,都算得上是人中翹楚,又怎么會這么容易就被人哄騙?還一溜兒地把偷盜帽子整個扣頭上?怎么想都覺得有些奇怪……”
“江某也稍稍查過。”江璃斂下了目光,似是有些欲言又止,“……他確實不像是會中如此圈套的人。若說是你,江某可能還信了……”
顧南琴依舊垂眸凝思,絲毫沒注意到江璃言語中的調笑,反倒是江璃本人給自己鬧了個尷尬臉。
“我還想去見見……”顧南琴這半句才剛出口,便被剛剛吃了個癟的某人攔下:“不可。南宮青禾也算是此貪污案的重要疑犯,可不跟見南宮長樂一般容易。再者,你越是摻和此事,便越是容易被人察覺身份。如此冒險,不值得。”
顧南琴的請求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就這么被噎回了肚里,心下一片懊喪。
而某人卻是揣著袖子淡定如常,頎長的身形一副安然自若的模樣,似是對這“回禮”開心得很。
“好吧……”顧南琴喃喃兩聲,卻忽然感受到腦袋頂傳來的一片溫熱。
江璃借著身高優勢,順手便摸了摸她的腦袋,感受到掌心青絲劃過,心頭沒來由的多了點燥熱。不,也不算是沒來由吧……
“干嘛?”顧南琴只是怔愣片刻,便毫不猶豫地伸手拍開了他的手掌,蹙著柳眉,氣鼓鼓道。
江璃面不改色,可手腕上一片紅彤彤的爪印還清晰得很。他也并未惱,只是道:“……你所求之事,能答應你的,江某都已經做到。剩下的事,便交給江某來辦吧。”
顧南琴忽然從這話里聽出了什么別的意思:“……你想好該如何救下她了?不,救下他們?”
江璃一笑,這次卻是輕輕搭上了顧南琴的肩膀,認真道:“南琴所求,江某定竭盡所能。”
顧南琴腦中一嗡,心中浮現的卻是蕭子安的臉。他曾經也說過類似的話語,卻稍有不同。
他說的是“公主所求,子安必披荊斬棘”。
江璃帶著燕染離去,而顧南琴卻是久久未能緩神。
“你叫我什么來著?”蕭子安正擔心著顧南琴,可剛靠過來,便聽到顧南琴這么一句。
蕭子安怔愣半晌,看著顧南琴直直瞅著自己的眼,還是道:“……叫您,公主啊……”
“哦。”顧南琴轉身合上了房門,留下冬溫和蕭子安兩人在門外面面相覷:怎么了?
顧南琴獨自一人悶在房內,斷斷續續的記憶從腦海中片片滑過。
總覺得……哪里不大對勁。
還未來得及理清思緒,顧南琴便聽聞悠然前來報信:“小姐,南宮家來人了,是主母的親信,正在客棧外候著,等待小姐發話。”
這“小姐”稱呼,也是顧南琴讓悠然改過的。否則在這客棧這么一嚷嚷,還不得引來一堆人的注目禮?
但這南宮家的主母嘛……自然是王菁無疑了。
顧南琴揉了揉眉心,整理了一下今日所見所聞,掌間的玉佩被攥得發燙。
“叫他進來。”顧南琴重新坐直了身子,恢復了先前那片云淡風輕的模樣。
“顧小姐好。”男子不過二十多歲的樣貌,生得清秀,可這腳步一聽便是個練家子。
“你曉得我的身份?”顧南琴莞爾,給他遞了一杯水,“剛剛才趕到便來了吧?辛苦了。不知南宮夫人叫你來找我,是為了何事?”
“南宮家接連遭人陷害,已是讓夫人憂心忡忡。只是這青禾少爺一事,夫人身為南宮家主母,不方便插手,怕引得外人閑話。此事,只怕還得多勞煩顧小姐操心了……”男子聲線不輕不重,垂著眸也看不清所思所想。
顧南琴的笑容逐漸融化在面上,轉而換上了一片淡漠,冷聲道:“……所以,她便是叫你來傳達這么個沒用的話?”
“不,夫人還說,若是顧小姐有什么所需所求,南宮家必傾力而為。”說罷,這男子還伸手從腰間解下一個布囊,恭恭敬敬呈上。
顧南琴接過布袋子,才只一捏,便曉得其內只是幾張銀票。
“厲害。南宮家接連兩人入獄,主母卻是只準備用錢財助我一臂之力?呵,果真不愧是南宮家主母,算起賬來可是精明得很呢。”顧南琴毫不客氣道。
“……夫人說了,不是她不樂意出力,主要是南宮家的百年基業以及積攢下來的口碑不能落人口實。而這其中影響,想必二小姐也清楚才對。”男子依舊不卑不亢。
顧南琴揚了揚眉,不置可否。
但這男子轉而又繼續道:“……只是,夫人還說,南宮家百年基業,早就有不少人家看不順眼了。而家傳玉佩又在顧小姐這兒,只怕還會給顧小姐引來些不必要的禍事。
南宮家已經少了青禾少爺和長樂小姐,再不能連累到顧小姐等無辜之人。若是可以,還望顧小姐能顧全大局,把玉佩交于屬下,屬下會拼死相護,定不會讓顧小姐被賊人算計。”
顧南琴嘴角一搐:果真是沖著這玉佩來的。
“什么家傳玉佩?本小姐怎么不曉得?”顧南琴故作無知。
男子卻似是早已肯定這玉佩落在了顧南琴的手里,繼續叩首:“……經此一事,南宮家族幾近名譽掃地,還望顧小姐能……”
顧南琴閉了閉眸,似是有些心累:“行了,你走吧。”
“可屬下是夫人派來協助顧小姐的……”
“走。”顧南琴只發一字,卻是頗具威嚴,生生震得這男子抖了抖。
沉默片刻,為免多起事端,男子還是依言離開。
偌大的房間內,又只剩了顧南琴一人。
冬溫和蕭子安一直守在門口,見她如此模樣,本欲上前寬慰,卻被顧南琴“嘭”地一聲給完完全全關在了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