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東西給你了,你可要怎么報答我?”辭別了安知縣后,顧南琴便安安穩穩隨著江璃坐上了馬車。
“……以身相許?”江璃毫不客氣道。
若不是他此刻臉上是一副正經模樣,顧南琴只怕已經將其一腳踹下了車。
“呸,不稀罕。你得幫我安安穩穩救下長樂和青禾,可否?”顧南琴毫不含糊地提出了自己所求。
江璃也是早有預料,并未猶豫,只是溫和地摸了摸顧南琴的腦袋,才溫聲應下:“好。”
得了江璃的許諾,顧南琴也算是放下了一顆懸著的心。
“對了,我瞧你今日跟安知縣談了不少,不知究竟是何意?”顧南琴忽然問道,“我以為你會多關注些青禾和安玲的事情,怎么又把注意力放在了安知縣身上?難不成安知縣才是真正偷盜錢糧之人?那他查個什么案,監守自盜?”
連珠炮似的問題襲來,江璃也不惱:“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南宮青禾確實是為了安玲而決定認罪,但其間卻還有別的緣故。你可有想過,為何南宮家家大業大,雖然并無多少官職傍身,卻也是世家大族忌憚的存在。安知縣若是曉得自家女兒和南宮青禾交好,為何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非得監守自盜,玩上這么一出,就為了取南宮青禾的性命?”
顧南琴蹙著眉想了會兒:“……所以,其實他要對付的,是南宮家?我知道南宮家樹大招風,在外樹敵不少,但青禾在其中并非舉足輕重的作用,即便是上了斷頭臺,也算不得是把南宮家弄垮了臺……”
而說到這里,顧南琴眸光一亮,又想到了什么:“……難不成是為了那玉佩?因為聽聞青禾和長樂交好,便特意派人對付青禾,再將長樂引來,取走玉佩?難怪王菁那么大老遠的,非得派人來找我取回玉佩,看來是早已想到這玉佩才是他們真正所求。”
說到這里,顧南琴從袖口把玉佩取出,兩根纖細的手指捏著這泛著青色的玉佩翻來覆去認真端詳了一番,卻是沒有絲毫線索:“這不就是一塊玉佩么?成色也不算上佳,頂多算是還能入眼。這有什么值得搶來搶去的?”
江璃伸手將玉佩從顧南琴指尖抽走,用指甲蓋兒輕輕在這玉佩上叩了兩下。
“空心兒的?”顧南琴認真聽著這聲,忽然靈光一現。
“嗯。”江璃轉手便將玉佩重新放回顧南琴的掌心,慎重道,“我也只是道聽途說,并不確定其中究竟藏著什么秘密。現在還不是叫南宮長樂拆了此玉佩的良機,你先莫要多言,只把這事兒咽進肚子里,知道嗎?”
顧南琴明白輕重,也有些慎重地點了點頭。
趁著沐浴期間,冬溫和蕭子安都已遠遠候著,清綺才悄悄低聲問道:“主子,依奴婢看,這江丞相待您一片赤誠之心,又身居高位,說不定也是個托付終生的良人呢?”
顧南琴本舒緩了心情,正滿腦袋放空,可聽她這么一句,卻是嚇得差點從浴桶中跳起:“……瞎說什么大實話。”
清綺一怔,有些納悶道:“……那,主子是怎么以為的呢?”
可顧南琴本人亦是一呆,神色惘然,似也沒想明白其中的門道。
按理說,這一路走來,江璃的一片真心似已經得到了印證。
無論是玉花愁的刁難還是各種來路不明的暗殺,顧南琴總能在危難之際感受到江璃的溫情。
先有暗中派人護著,后來又忙里抽空,專門為了顧南琴布置了客棧、用品。
她所想要的,他都雙手奉上;
她所畏懼的,他都牽著她避開。
除了——玉花愁。
雖然他總說暫時有點用,所以處置不了。但顧南琴也是個心思玲瓏之人,察覺出了這家伙的故意包庇之心。
可即便明知如此,顧南琴還是假裝不知,甚至也不打算真的跟他計較什么。
一命,換一命。
顧南琴沒死,清綺沒死。
夏清已經拼盡全力救下了清綺,江璃也拼盡全力救下了自己。
這事兒,就這么過去,也算不得虧。
可顧南琴心中總有那么點兒東西,梗在那兒,上不去、下不得。
從一個姑娘家的角度,這樣的人,該算是良人了吧?
可自己從未想過情情愛愛之事,也從未琢磨過這“良配”一詞究竟是什么意義。
清綺這么忽然一問,倒是觸動了顧南琴心內藏得最深的那根弦。
本以為事情至此便是已經明了了,江璃這人又深不可測,總能在各個人身邊布置好細作和探子,即便安知縣狡兔三窟,只怕也贏不了江璃那條大尾巴狼。又怎么可能還救不下青禾和長樂?
顧南琴派悠然先去以探望自家小姐的名義給長樂帶去了消息,自己則是準備回客棧等消息。
可顧南琴才剛剛放下了懸著一半兒的小心心,便聽聞有人在客棧求見。
“打哪兒來的?是南宮家的?”顧南琴心下雖有疑惑,但既然來人是求見“琴小姐”,估計也得是個曉得輕重的主兒。
“屬下先去見見。”冬溫見顧南琴準備將來人放進來了,忽然攔下,神色擔憂道。
顧南琴眸色微動,看著這冬溫一路走來的變化,心下微有暖意,點了點頭。
可冬溫帶回來的消息卻是:來者玉花愁。
顧南琴正在啃著糕餅,聽聞這消息,差點兒一口噎死。
——陰魂不散啊!
“……我去殺了她。”蕭子安瞥了冬溫一眼,卻是先站了出來,“此事冬溫不好插手,由子安去最好。”
顧南琴心中了然。
無論是過往的糟心事還是后來的夏清之死,多多少少都在冬溫心中留有疙瘩。可這玉花愁似是也在江璃心中有著別樣的地位,還真不太好下手。
若是冬溫不小心失手給殺了,江璃肯定饒不了他。蕭子安在此事上,也算是認真了。
可心念稍轉,顧南琴便換了條思路:“她可有說,要來跟我說些什么?”
冬溫拱了拱手,神色有些復雜道:“她說,有個賭局,不知主子是否有興趣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