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鳳難逑

章91 托兒

待到人群走光,顧南琴才委委屈屈地重新戴上了面紗。

這胖子則是跟見鬼似的,往后倒退兩步,轉了身就想跑。

冬溫想上前去抓,而顧南琴卻看著他晃晃悠悠的肥肉瞇了瞇眼:“不必了。這么點手段,還連猜帶蒙的,肯定是找來的托兒,就算問也問不出什么。”

“那,主子的意思是?”

“問問這個吧。”顧南琴指了指還在地上哭泣的老婦,蹲在對方面前,看著她哭得老淚縱橫,又遞上一個帕子。

老婦哭得不能自已,接過帕子卻還記得哽咽道謝。

“您兒子長什么樣?”顧南琴微微俯身,笑如春光。

老婦愣了愣。

“主子,你的傷……”冬溫也有些好奇起來,待到沒人時,面上才浮現出了笑容。

“其實是三道。”顧南琴笑著,“只是,剛剛在那人開始發問的時候,我悄悄從袖中摳了點兒易容粉,往臉上遮了遮。”今兒也是運氣好,下手的人只派了這么個無腦的人過來,蒙騙他也算不得什么難事。

若換了個精明點兒的,定然不會就因為這點兒易容術而善罷甘休。

顧南琴伸手摸了摸被遮掩過的疤痕,其實遮得不好。但他太急了,又怕死,所以一見事態有變,便頭也不回地逃了。

這個暗里下手的人,選了這么個傻愣愣的托兒,定然不會是玉花愁了。

眸光微動,顧南琴倏然想起一人。

既知道自己今日的動向,又曉得自己面上有三道疤痕——

王菁。

流云是在長樂那兒見過自己臉上傷痕的,就算告訴了自己母親,也沒什么好奇怪的。

何況,今兒自己還是從南宮府出來的,知道自己行蹤還能把握自己出行走向的,還真只能是流云她娘。

顧南琴也不是沒有懷疑過流云本人。但她性子太溫吞,就算對人不滿也不會如此堂而皇之的下手。

可王菁這人,雖然人刻薄了點,但又為何要對自己下手呢?這么多年來,她都從未跟自己正面兒對上,今日怎么就?

顧南琴沉吟了會兒,忽然對冬溫道:“你幫我去附近打聽看看,南宮府今早出現那么多人,究竟是為了什么?”

冬溫有些遲疑,而顧南琴卻繼續道:“我只在茶樓里坐會兒,你去去回來便好,我不會有事的。”

冬溫這才點了點頭。

可當冬溫前腳離去,顧南琴后腳便從茶樓起身,找了個舅舅家名下的鋪子,只身走了進去。

冬溫一盞茶時間后便回來了,第一眼便看見了老老實實坐在那兒品茶的顧南琴。

“主子,我探聽到了。南宮府今日出現的那些人,都是南宮家交好的權貴,為了如何處置二人而來。”

二人。長樂和青禾。

顧南琴抿了口茶,若有所思。

伸手叫冬溫坐下,可冬溫卻神色有些異樣地立在一邊,不坐也不說話。

“怎么了?”顧南琴問道。

冬溫深深吸了一口氣,似是鼓足勇氣,才道:“主子剛剛去哪兒了?”

顧南琴一怔。

“只是探聽這么點事,根本無需我離開。主子剛剛已經遇到危險,可卻依舊叫我離開,所以,主子定然是要去做些別的。”冬溫這次卻坐下了,認真看著顧南琴,“主子還是不信我。”

“……也不是。”顧南琴當場被拆穿,有些尷尬,輕輕摩挲著面前的茶杯口,沒想好怎么跟他解釋這事。

“那主子為何要特意支開我?”冬溫這次卻一反常態,再不是之前那種冷眼旁觀的態度,主動發問,似是誓不罷休。

“我不是不信你,是太信你。”顧南琴抬眼看了看他,“我怕你會制止我。”

冬溫愣了愣,有些擔憂道:“……是為了今日南宮家的事?主子打算摻和了?”

“不能不摻和啊……長樂可是我的命啊……”顧南琴苦惱地趴在桌子上,埋住了臉。

是啊,是我的命啊。

相依為命。

一個都不能缺。

冬溫抿了抿唇,似是下定了什么決心:“請主子重新再配一位侍衛。”

“如果真有人沖我來,多配幾個侍衛只怕也沒用。”顧南琴從胳膊中抬起頭來,腦袋還枕在胳膊上,歪著頭笑著看他,“再說,我膽子小,不太敢信任別人。”

膽子小?冬溫心道,這是經歷過些什么,才讓一國長公主膽怯成這樣?

“……就你吧,你挺好,真的。”顧南琴同樣真誠地看向他。

冬溫似是從未被她如此認真地看過,此刻有些微赧,同時心內像是遇見了一片和熙,和暖。

“……我跟舅舅遞去了信,叫他造勢。”顧南琴一雙明亮的大眼輕眨,“叫他找人在皇都造勢。”

“關于男女之情?”冬溫很快明了。南宮青禾現在被人詬病,實則是因為安玲的緣故。其間究竟發生了什么,大家都不得而知,但無關群眾卻可拿此事生事,只需說是家教門風問題,便可讓南宮家坐如針氈。

顧南琴的想法很簡單,弱化家教門風,只當是一段情投意合的書生佳人美談,逐漸讓民眾轉移注意力,便可弱化此次事端。

“可主子,溧陽徐氏出手,太很容易被人揪住不放。”冬溫很快想明白了其中問題,“若是此時被人察覺,主子您插手的事,也容易變成別人的把柄。”

“是啊。”顧南琴道。所以才怕你拉著我嘛。

冬溫想了想:“……主子以后不必這么避諱我。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陪你。”無論生死。

顧南琴有些不好意思,剛剛才偷偷支開了他,現在卻還得聽他來安慰自己。

“那,以后還請你多多照料了。”顧南琴捂住了雙頰,歪著腦袋看他。

兩人相視而笑。

待到回了宮中,顧南琴便把剛剛從老婦那兒打聽來的相貌畫成了畫像,遞交給盈袖。

“你拿著這個,給欒經義。這莫名其妙的鍋,我才不背,叫他好好看著,可別叫人鉆了空子。”

盈袖雖然應聲接下,心內卻是開始好奇:主子什么時候和欒大人關系這么好了?就因為圣旨?

顧南琴自己則是準備再去見上顧詠德一面,然而不出所料,依舊被攔在門外。

“陛下這幾日都稱病不出,難道太醫院的人都死光了么?”顧南琴冷著眼暼向守門的小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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