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夫手冊

第016章 吹毛求疵

季平?

暖陽記得這個人,而且印象深刻,就在幾天之前,這個人看似漫不經心的一句話,恰到好處的砸進了她的心底,并引發了她極大的好奇心。

“季平……我倒是有些印象。季媽是他的姑姑?”暖陽用一副閑話家常的口氣淡淡的問道。

“是啊,大少奶奶。今年五月,季平的爹娘染上了重病,不治身亡,那孩子無處投奔,到京中來投奔奴婢,正巧奴婢的公爹摔斷了腿,便求了府上的官家,讓季平過來頂替。他對奴婢的恩德念念不忘,沒多久便托人來跟奴婢說,奴婢與湘姨奶奶孕期相近,不如小心養著,將來進府做個奶娘,也好貼補家用。奴婢當時還不敢想呢,誰想就成了真?”季媽大概對有這樣一個知恩圖報的侄子十分得意,說起季平來,竟絮絮叨叨的說了個沒完。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暖陽早就對這個人上了心,表面上不甚在意,耳朵卻立得尖尖的,一個字也不曾錯過。

爹娘染病身亡?季媽公爹摔斷了腿?季媽和湘湘孕期相近?是不是太巧了些?

暖陽越想越覺得這個季平形跡可疑,暗暗在心里貼了個備忘的標簽,臉上卻微笑著附和道:“季媽好福氣,有個這么厚道的侄兒。”季媽聽了,笑得合不攏嘴。

兩人正在閑扯,徐媽媽已經上來向暖陽稟報:“少奶奶,西暖閣收拾好了,暖爐燒得正旺,要不讓這小不點兒過去睡?”

暖陽一臉的不樂意:“徐媽媽,打今兒起,靈兒便是我的親閨女了,什么小不點兒?正兒八經的叫小小姐。”

徐媽媽很是不情愿,卻不愿違背暖陽的意思,只得別別扭扭的改了口,讓丫頭引著季媽和靈兒過去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暖陽和平常一樣早早的起來洗漱,小聲兒的問昨夜當值的碧兒,知道靈兒昨晚睡得極老實,除卻碧兒也聽不懂的哼哼唧唧,一聲哭都沒有。暖陽放了心,不想吵著靈兒睡覺,便悄悄的帶著青兒去楊氏的沐華居請安。

還沒進沐華居的大門,就聽見里面有人低聲爭吵,門口那兩個當值的小丫頭見暖陽來了,臉色都有些不自然,一邊跟暖陽打招呼,一邊站在門口揚聲跟里面的大丫頭稟報。

屋里立刻安靜下來,暖陽提裙邁步走了進去,見屋子里只有素面朝天、頭發還披散在肩頭的楊氏和臉色鐵青的墨銘。暖陽看慣了楊氏精致妝容的絕代風華,乍見她不施粉黛,才發現年近四十的她已經有些蒼老,白皙的臉上已經出現了細細的褶皺。

暖陽呆了一呆,連忙躬身說道:“母親,媳婦今兒是不是來得太早了?要不,讓媳婦伺候您洗漱吧?”

楊氏有些煩躁的揮了揮手,臉上是毫不掩飾的疲憊:“你們都下去吧,讓我好好歇歇。”見暖陽躬身稱是,又囑咐鶯兒告訴門口當值的丫頭一聲,今兒自己身體不適,誰都不必進來請安了。

暖陽知道她是在跟墨銘生氣,說不定就是為了靈兒的事兒,也只能裝糊涂,叮囑鶯兒若楊氏實在不舒服,就差人去海瀾居知會自己一聲,再請墨霖過來幫楊氏請脈,等鶯兒一一答應了,才施了禮,小心的退了下去。

沒走幾步,墨銘便從后面追了上來,一把拉住暖陽的胳膊,狠狠的說道:“你等等!”

暖陽的胳膊被他拉得生疼,臉上卻忍著不表現出來,淺笑著回頭:“夫君有什么指教?”眼神卻是冷的。

她想看看,這個男人是不是夠無恥,昨夜才點頭答應的事兒,今天又要反悔。

墨銘緊皺著雙眉低頭看著暖陽,本來鼓足了的勇氣竟莫名其妙的被暖陽眼底的冷漠和鄙視打擊得煙消云散。

墨銘忽然覺得,眼前這個女人雖然仍舊是那個軀殼,內里卻不一樣了,他和這個女人成親一年多,她的眼睛里一直都是期盼、幽怨、嫉恨、瘋狂,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冷漠和鄙視。

他不由自主的,松開了手掌:“我想看看靈兒。”

“好啊,夫君請。”暖陽的笑容瞬間綻放開來,心想,這男人還沒無恥到極致,有些小得意的避讓到一邊,讓墨銘先行。

墨銘無聲的嘆息了一聲,側身繞過暖陽,朝海瀾居的方向走去。

暖陽卻在此刻才發現,墨銘竟然獨來獨往,連一個小廝都不帶的,腦子里莫名其妙的閃過季平的影子,連忙甩了甩頭,跟了上去。

三人還沒走進海瀾居,就有個粗壯的婆子看見了她們,竟不過來請安,扭頭就要往院里跑,墨銘身形一閃,下一刻已經攔在了那婆子面前,冷冷的罵道:“這是哪家的規矩?!見了主子不過來請安,反倒扭頭跑走的?!”說完,也不等那婆子答話,足尖一點,獨自一人飛快的向正房飛沖而去。

暖陽可沒墨銘那身功夫,扶著青兒的胳膊,急匆匆的跑了過去,問那已經嚇得抖如篩糠的婆子:“里面怎么了?跑什么?!”

“沒……沒怎么,老奴……老奴在大少奶奶這兒當值快一年了,第一次見大少爺過來,心……心里發慌……”那婆子的聲音都是顫的。

暖陽幾乎翻了白眼,心想,連自己都以為出了什么事兒,這婆子見墨銘來了,是要跑進去報信的,墨銘能不多心?

她顧不得申斥那婆子,只記住了她的樣子,便急匆匆的追了進去,還沒進正房的房門,就聽墨銘在里面咆哮:“……這大冷的天兒,窗戶怎么開著?!小小姐還不曾滿月呢!……你們這是什么居心?!”

暖陽頭大如斗,連忙跑進西暖閣,只見奶娘季媽媽正抱著靈兒站在一角發抖,幾個小丫頭手忙腳亂的關窗,丹兒則親密的站在墨銘身邊,軟軟的說著什么。

丹兒見暖陽忽然進來,立刻閉緊了嘴巴,斂著雙手向后退了幾步,離墨銘遠了些。

暖陽笑道:“是暖陽的主意,聽說小孩兒居住的地方需空氣流通,這樣才不容易生病,才吩咐她們待靈兒醒了,歇一會兒便打開窗子。夫君要是不喜歡,讓她們關上就是。”

“你說,你這是什么居心?!”墨銘恨聲說道,“若是你自己的骨肉,你會舍得讓這么小的孩子捱冷受凍?!你要是不會照顧,把孩子還給她親娘去!”

暖陽聽他終于說出了這句話,不怒反笑:“夫君在戰場上統領將士們殺敵的時候,是不是也如此朝令夕改?您說暖陽不會照顧,暖陽倒覺得夫君是個大男人,不懂得嬰兒的養育之道呢。”最后一句話,竟說得甜膩無比。

墨銘一愣。

他本來早已做好了暖陽跟他大鬧一場的準備,到時候,只要自己說出幾句刺激暖陽的話,暖陽便會自亂陣腳,紅著眼睛把孩子扔還給他,聲稱這輩子都不會再看這孩子一眼。

這才是他了解的暖陽,那位驕縱任性、脾氣火爆的海瀾國公主。

今日這是怎么了,她不但笑呵呵的跟自己講道理,還字字說到了點兒上,讓自己啞口無言?

他正不知該如何圓場,丹兒在一旁重重的打了個噴嚏。

“我的確不懂得嬰兒的養育之道,可連你的婢女都打噴嚏了,靈兒就算再有神靈庇佑,也終歸是個未足滿月的孩子吧?!你……包藏禍心!”說完,也不等暖陽反駁,甩袖而去。

暖陽斜瞥了丹兒一眼,也不理她,只笑呵呵的過去看靈兒。

當初的海瀾國公主之所以聽到墨銘一句埋怨的話就大發脾氣,無非是對墨銘有愛罷了,若如同暖陽一樣毫無情義,又怎會在意呢?

好在靈兒倒似果真和暖陽投緣一般,一看到暖陽的影子,一雙胖乎乎的小手立刻毫無章法的揮動起來,一雙黑漆漆的眼睛水汪汪的盯著暖陽看,嘴角還露出極其滿足的笑意。

暖陽逗了靈兒一會兒,才讓青兒等人幫她換了家常的衣服,懶懶的靠在臥榻上喝茶。

齊媽媽屏退了眾人,在暖陽耳邊低笑道:“聽說,昨夜湘姨娘在大少爺身邊哭了一夜,硬逼著大少爺把這孩子要回去——少奶奶,這孩子在這兒,大少爺倒是常來,可終歸不是親的,您恐怕怎么都是難做。”

暖陽淡淡的微笑,岔開話題:“今兒什么日子了?”

齊媽媽楞了一瞬,不明所以的答道:“回少奶奶,今兒臘月十八。”

暖陽輕輕的吹著茶盅里漂浮的茶葉,讓那熱氣輕輕的拍到自己臉上,看上去無比舒適愜意:“聽說,臘月二十三,咱海瀾國的皇子便要來大興國朝賀?不知是哪位皇子呢?”

齊媽媽沒想到暖陽不提靈兒,竟然提起了朝賀的事兒,稍稍楞了一下才道:“老奴記得,每年都是太子和太子妃親自前來,以示重視。”

暖陽知道,自己這位前身是海瀾國長公主,皇后的親閨女,若是如此,那太子十有八九也該是暖陽的親兄弟,當下拿定了主意。

———————小醉的啰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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