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關春

第十八章 刺王案初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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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陛下!”韓籌臉上閃過一絲驚恐,但隨即又換成了一副很歡喜的樣子,抱手稟道:“陛下你無恙真是太好了!臣正在嚴查此次刺殺一案!”

燕王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好弟弟,又看向那群手忙腳亂的奴才,剛剛還盛氣凌人地擒著當朝太子和太子妃,這會倒是怕了!

韓疆正準備掙扎起身,讓他的父王看看自己的兒子被欺負后是如何委曲求全的,誰知手上忽然覆上一片溫熱。

“殿下……殿下你醒醒啊,陛下來了!沒有人可以再一手遮天了,殿下你千萬不要有事啊……”

宋婼一手摸著韓疆的手,一手摸著他的臉,臉龐上還真的劃過兩行珍珠,抬眼時,梨花帶雨,楚楚動人,“陛下,快救救太子吧!”

韓籌心里一陣惡寒,急忙指著自己的傷口想要讓燕王看清這個女人,“陛下,臣……”

“來人,立即招所有太醫為太子診治!”

說完,便涌進一大批宮人,小心翼翼地將太子架出,太子妃緊隨著跟了出去。

屋內只剩下了燕王和韓籌。

“籌弟……”燕王的聲音沉重冗長,他嘆著氣坐在了那灰蒙蒙的床榻上。

韓籌急忙下跪,“王兄,你要信我!蚌國使臣交代了,說太子曾去與他們喝酒,刺殺一事絕對脫不了關系,至少是有嫌疑的,所以我才想審問一下。”

“如果太子僅僅是和蚌國使臣吃飯便成了可以被擅用私刑,那你呢,刺客可是從你贈的沉木箱中出來的,如此巧妙的機關,你別說你不知道!”韓稷俯下身,挑起韓籌的臉,“籌弟你要記住,寡人是君,你是臣,太子是儲君,就算他再不受重用,他也是朕名義上的兒子,打狗還得看主人。”

“是……臣弟從未想要逾矩,只是這次臣弟關心則亂,害怕外賊趁機作亂,才調兵守衛皇宮的,這點臣和相國商量過的。”

“哼,若不是如此,你以為寡人會允許你在這說話?”韓稷直起身來,合上了眼,“寡人看你最近心不凈,還是繼續在府里養性吧,褫奪大良造官職三月,屆時酌情而定是否復職。”

“是,臣領罰……”

“出去吧……”

韓籌開門,發現莊疾正在門口候著,莊疾冷冷看了他一眼,徑直走進了屋內。

韓籌走了沒兩步,抬頭便看到了拐角的一抹紅色身影,他走上前,冷笑道:“太子妃真是楚楚可憐啊,以前小瞧了你。”

宋婼笑顏可掬,上前一步,輕聲說道:“以后你會意識到,折磨死崇安公,將是你這輩子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

聲音陰冷,眉眼絕不比耳邊的凜風少半分狠厲。

韓籌像是聽到一個笑話一樣,實在忍不住笑出了聲,“那我拭目以待,不過說句實話,你選擇韓疆這個廢物實在是愚蠢至極,一開局,你們就近乎死局。”

“那就拭目以待。”說完,宋婼款款點頭,轉身離開。

“陛下,您還好嗎?要不要叫來醫正?”莊疾滿眼擔憂地看著韓稷。

燕王此時微微附身,嘴唇發白,寬慰笑道:“沒事,寡人還沒那么嬌氣,又不是沒打過仗,只是……咳咳咳……我這風寒,一咳起來就牽動傷口。”

“刺殺一事,就交給你查了……”

“是!”

二十九這日大雪下了一天,燕王傳召了皇家驛館的所有使臣,太子被送回了太子府,被關了一天一夜的大臣們終于可以回家了。

但宋婼仍無法徹底松一口氣,清零和清鴿還在獄中,雖然蚌國其余使臣已經提出異議,但蚌國使臣還是沒能被放。

剛回到太子府,景月緊張地把宋婼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火盆、手爐、狐裘一股腦地都安排上了,宋婼一開始還覺得夸張,但下一刻她就知道她錯了,寒天中只穿著婚服,又長時間待在陰冷之地,現在的她頭就想要炸開一樣,她也病倒了。

于是,好笑的一幕出現了,還沒說上幾句話的太子太子妃,竟然齊齊成了病人,由于兩人在一張床上不便太醫診治,于是就加了一張軟榻,太子太子妃面對面的躺著,中間堆滿了火盆。

剛開始的幾個時辰,由于宋婼實在頭疼,不自覺地就睡著了,韓疆又因為背上有傷,就趴在那看了宋婼好幾個時辰,最后自己也昏昏欲睡了。

大獄中,莊疾面前是蚌國使臣,使臣衣著整齊,看來并沒有受刑。

“燕相,你真的要信我,如果我要謀殺燕王,會蠢到讓刺客藏到自己的賀禮中嗎?那個箱子是褚侯送我的!而且是在大典前一日才送到驛館的,我除了讓人把珊瑚放進去,什么都不知道啊,誰知道下面還有暗格!”

莊疾一身錢紋灰鼠裘,耳鬢的頭發已經花白,髯髭莊嚴,“可驛館對面的紫來布莊的兩個伙計說,你與那兩個刺客來往已久,還為他們去置辦衣物。”

蚌國使臣怔愣了片刻,忽然激動起來,捶著桌子,“一定就是褚侯!那兩人是我在一次拜訪褚侯后,在府外遇到的,他們當時被門仆驅趕,我當時求借沉木箱被拒,賭氣收留了他們,他們說自己是侯府的門客,也確實有見識,我就重用了他們!”

“現在想起來,他們一定是褚侯安排的,想借我之手!”

“你確定他們是褚侯的門客?”

“確定!”就算不確定也要確定,能拉下水一個算一個。

“真的,燕相,我信你的人品,但你也要信我,我不會這么蠢的,這樣既害了自己,又害了蚌國,就算我再想殺燕王,也會找人在他出宮的時候動手啊!”

出了大牢,廷尉令與莊疾并行著,“那眼下,我們需不需要提問褚侯?”

莊疾沉默了一會,問道:“刺客的審查情況怎么樣?”

“他們一開始什么都不愿意說,用了刑之后,就是今日午后,招供說是他們自己策劃的,原因是他們是當年麻城坑殺的后代,對我王恨之入骨。”

莊疾拽了拽自己的鼠裘,“就只說了這么多?”

“是,而且是其中一個先開口的,另一個知道同伴開口后才說的,兩人的說法一致,我問既然是個人行徑,那為何要硬撐這么久,其中一個說是褚侯資助他們刺殺的,他不想忘恩負義,另一個說,是因為他們想嫁禍給褚侯,自然是咬緊牙關后的供詞才可信。”

“雖然不完全一致,但錢一個人的供詞正好映證了后一個的供詞,確實可信,只是這褚侯,可不是想提審就能提審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