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那幾人拿出馬鞭和各種刑具,當然,宋婼當時并不知道那些是什么。
“太子妃,老實說吧,麒麟冊在哪?”為首之人抽出了馬鞭,甩了兩下。
麒麟冊?嗷,韓疆和她說過,這次藏英館的才子幾乎全部被錄用,分派到各地,不多日就會赴任,而麒麟冊指的就是記錄所有舉賢上任的人,也包括舉薦之人,此冊十分機密,因為燕王將任命下達給丞相府時,只給了任命之人與上任之職,舉薦之人以及其屬地均未透露,更別提丞相府將任命再下達給各州了,而為了日后考績監督,舉薦之人仍需留檔,就存在麒麟冊之中。
他們找麒麟冊?誰會找麒麟冊?老公族!對了,她是被薛馮之引來的,薛馮之是呼延府上請來的,呼延又是老世族,老世族想得到麒麟冊難不成是想報復舉薦之人?
就在宋婼思慮的呼吸之間,那黑衣人的馬鞭毫不猶豫地甩了下來,落在了宋婼的肩頭,鞭落之處,紅衣上撣起一股塵土。
馬鞭,馴服畜牲之物,此時落在宋婼身上,無疑是一種恥辱。
“吾不知,麒麟冊是什么?”宋婼昂著脖頸,佯裝不知。
“還嘴硬?”說完,鞭子便如雨般落到宋婼的身上,同時,他的同伙們又擺好了各種刑具。
公主府內,魏煊帶著太子府護軍首領林濤正與公主府護衛一起搜尋,可毫無頭緒,景月急得邊哭邊跟著找。
魏煊看不下去了,掏出自己的汗巾遞給了景月,“哎呀,別哭了,哭的我頭疼。”
景月以為魏煊不耐煩,她兔子般的眼睛撲朔撲朔地眨著,小心翼翼地接過汗巾,不敢再出聲,拭完淚后,想著這樣還給魏大人不太好,還是回去洗一洗,在疊起來的過程,看見汗巾上繡的字,忽然想起來給殿下送信的那位侍女。
“魏大人,我知道誰可能會知道線索。”景月眼睛一亮。
景月言初和魏煊將那位侍女綁到了竹林里面,景月強行給她灌下了一瓶藥,“快說,今日是說讓你送信給太子妃殿下的!這藥是蝎九辰,你若不說,你將會在九個時辰之內飽受蝕骨之痛,最終吐血而死!想要解藥就老實交代!”
魏煊一挑眉,喲,這小兔子兇起來還挺像那樣。
那侍女許是不信,魏煊一腳踹在了她的肩上,“快點說!”
腹中緩緩傳來的絞痛讓侍女漸漸相信,她開口說道:“是呼延夫人琴師的侍女讓我傳的,我只當是夫人間的悄悄話,沒想到太子妃會失蹤。但……但,但那個琴師一下場就要出府,你們可以去查查那個琴師。”
府內搜的都差不多了,要不然就是府內有密道,要不然就是公主已經被偷偷運出去了。
言初又去詢問府內的各個門衛,說宴會期間只有琴師的馬車出去過。
難不成薛馮之和呼延家聯手把公主綁走的?這樣的猜測也只能在自己的肚子里,言初和景月都不敢說出來。
山洞里。
“她還是不說,怎么辦?而且……她是暈了,還是死了?”有點氣喘的黑衣人看向他們的頭兒。
“殺了吧,綁來有一段時間了,那人說不管問不問出來都殺了。”
此時外面卻傳來了異響,四個黑衣人立馬警戒,只見一個黑影被踹了進來,守門的同伴捂著肚子,還來不及支起身子,就被外面飛來的刀直直插入胸口。
黑衣人剛架起架勢,來人手中的劍便飛空而來,瞬間劃過前三人的脖頸,鮮血四濺。
那人一身黑色束袖衣衫,金色幃帽。僅剩的黑衣人見狀,雙手持著虎頭鉞便沖了上去,但沒過四招,便被卸掉了武器,六招就被踩在了腳下。
“大俠,有話好說,有話好說,你是哪個幫派的,饒我一條命,我把錢都給你。”
“你是呼延家找來的嗎?”對方的聲音似乎從腹腔中發出,細膩卻有力,似男似女。
“大哥,你也知道吧,不能透露買家的事,這點操守還是要有滴……”
韓疆腳下的力度又大了些。
那人微微點了點頭,又急忙說道:“我可什么都沒說啊。”
韓疆打暈了他,挑斷了他的腳筋,“你的命就看有沒有人過來找你吧……”
說完,韓疆小心地將宋婼從木架上解救下來,她渾身都是傷,已經疼暈了過去,本來都打算放過那人的韓疆,又回頭割破了那人的一個手腕。
韓疆背著宋婼走在山間,心想一定要快點將她送回去,不過,又不敢太顛簸,幸好他來的及時,不然……不敢想象。
不,他找來的還是太晚,聽著耳邊微弱的呼吸聲和時不時輕微的呻吟,仿佛腿下有千金。
“呃……斯,你是?”背后的宋婼醒了。
“燕薛留。”
“哦,多謝女俠……女俠是怎么找過來的。”雖然對方這個女俠的腔調有些怪,但比起救命之恩,這些細節不重要了。
金幃帽下的韓疆嘴角浮上一絲笑容,“受太子所托。”
“哦……”宋婼還是有些虛弱,許是知道對方是位姑娘,她放心地將腦袋靠在對方的肩頭,心里還是有些失望,韓疆沒有來。
“太子妃為何單獨離席,不然也不會給別人可乘之機。”韓疆不是怪宋婼獨行,而是瓦戥坊收集出城消息,得到公主府出來的只有一位琴師的馬車,才能追查至此,也見過那位琴師,那位琴師到底是個單純的借口,還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原由。
“我見到了一位老友,被設計約出了宴席。”
韓疆回想那位琴師的長相,確實頗具孟國男子的溫潤氣質,又想起宋婼在孟國就是喜歡琴棋書畫,莫不是二人有過什么過往?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沉默在整個山間彌漫,只有一兩聲鳥鳴。
公主府上,林濤正和公主府的護衛僵持時,太子姍姍來遲,長公主一臉不耐,“你們都找了這么久,吾的山泉宴都被打擾了。”
韓疆一臉怒意,叱問公主府護衛太子妃失蹤到底是怎么回事,卻被韓越薇叫到內室。
剛踏進內室,一個巴掌大小的香爐便飛了過來,韓疆忍住躲開的腳步,肩頭硬生生接下了香爐的沖擊,香爐滾落在地,里面的香灰灑落一地。
屋內的謝眠襲和韓姣玉驚訝地看著長公主。
許是不解氣,韓越薇大步上前,狠狠落下一巴掌,鄙夷地說道:“你的人已經把公主府搜一遍了!你還要怎樣,吼給誰看呢,現在帶著你的人滾出公主府!”
說完,她還嫌棄地擦一擦自己的右手掌,將擦過的手帕扔在了地上,踐踏而過。
這樣的羞辱,韓疆已經不知遇過多少,他淡定地掃了掃肩頭上的灰,堅定地說:“姑姑莫氣,但太子妃今日是一定要找到的。”
話音剛落,林濤在外稟報:“殿下,府內傳來消息,太子妃殿下已被救回!”
韓疆故作釋然,彎腰作揖,“打擾姑姑了,我先告辭了。”
晚上韓疆來到宋婼的房間,這時她已經睡了,面色慘白,身上的傷口已經被處理干凈了,景月也給她上了藥。
他沒說什么,只是靜靜地看著她,本來還是想好好告別的,但現在,還是不打擾她了。
而魏煊,又被父親魏章關了禁閉,一人在水上黑閣里反省,昏暗的燭光中照映著墻壁上的家訓。
閣門打開,魏章似負了一座山一般,步履沉重地站在魏煊身邊,“你今日在公主府倒是逞了威風,你得罪的可是長公主!長公主是什么人物!”
“你不聽勸,和太子走得近就算了,還把入軍當真了,若是能到將領之位就算了,但軍伍之人皆是下人匹夫,我們魏氏豈能淪為軍伍之中?你要是做不到一方將帥的地位,那就真成魏氏的笑話了!我……我怎么會有你這個兒子!”
魏煊一臉不服氣,“這就是我為何要跟隨太子的原因!魏氏一族為老世族,可代代入朝為官,但萬一一朝觸怒龍顏,被貶為平民,若還是今日局面,豈不是永不能翻身,這公允嗎?我并不覺得出入軍伍有什么不好,我喜歡習武,我現在還在北軍,以后有戰事時,我還要去邊疆,立戰功。”
魏章低頭看著這個兒子的眉眼,嘆了口氣,“你哪怕和以前一樣,當個無所事事的紈绔都比現在強,魏氏危矣。”
第二日,太子西行,太傅以及太子府署官均出城相送,天蒙細雨。
莊疾語重心長地說道:“殿下,你要細細體會陛下的用意。”
韓疆拜別,帶著隨性署官和護軍消失在眾人的視線。
而太子府中,宋婼其實已經醒了,早在韓疆出府之前她就醒了,除了身上的傷之外,她還沒有勇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