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顧芳華

第二百四十五章 父子對峙

鐘桃嬌又抬眼看了看,問道:“那這里是?”

“這里是福靈郡主的院子,這威遠侯的后院,分了前后院和后后院。據說,福靈郡主的一應都是自己采買,其實也就是住在同一個屋檐,各過各的。”

顧芳華也想不通,威遠侯怎么就被岳氏迷了心竅,連老母親都不管了。

“那蕭遙的母親,真的一點事都不管嗎?”

紫梅捧了一盤洗干凈的棗子進來,笑道:“管什么管,聽說蕭公子的母親患了重病,整個遼東的名醫都束手無策,只是捱日子而已。”

“真的?”

顧芳華和鐘桃嬌都不相信,紫梅認真回道:“千真萬確,奴婢和蘭苑的人見過,都是這岳氏干的好事!聽說,威遠侯一直逼著侯夫人,想把大少爺蕭磊,記到侯夫人名下,好請封世子。”

“這也太豈有此理了!我本來還打算明兒搬去總督府,現在不去了!我就住在這里,我倒要看看,這威遠侯是不是真的這樣不要臉!”

顧芳華真怒了,這樣的環境下,還好養出來的蕭遙依然如謙謙君子。

光風霽月,性情溫潤。

鐘桃嬌也憤憤不平道:“對,我們走了,蕭遙還要被她們欺負!有我們在,威遠侯好歹還會顧忌點臉面。”

“這里太小了,也不方便。今日岳氏說有處清華院不錯,明兒我把他清波院的匾額摘下來,掛在清華院去。”

顧芳華還想去探望一下威遠侯夫人,看看是不是真的無藥可救。

否則,威遠侯夫人真死了,蕭遙一定傷心欲絕。

此時,蕭遙已經來到威遠侯書房外,要求見父親,請威遠侯親衛彥林通稟。

威遠侯本來也沒有睡,讓蕭遙進來。

蕭遙行禮之后,父子倆一人坐在書桌后,一人站在書桌前,默默大眼瞪小眼,相互看著對方不說話。

威遠侯不說話,是因為他不知道該對蕭遙說什么。

這個兒子他從小到大沒有抱過,更沒有指導過他武藝或者讀書。如今想來,生而不教,的確有愧。

而蕭遙不開口,是因為怕一開口的質問,火氣太重。

曾經他也渴望父親的關愛,可求而不得。后來老師對他無微不至的關愛和循循教導,他早在心里將老師當成自己最親近的人。

如今的威遠侯,對于蕭遙來說,只是一個稱謂。

如果可以,他寧愿剔骨削肉還他,也不愿和他有半點關系。

兩人相視良久,還是威遠侯不愿再直視蕭遙的眼睛,垂目道:“我知道你高中狀元,那伯爵又是怎么回事?”

“沒什么,皇上萬壽節遇刺,我僥幸救駕有功而已,皇上就封我為伯爵。”

蕭遙說得輕描淡寫,但其中的兇險,威遠侯不難猜出。

“你年少有為,我很是高興。這次回家,就好好陪陪你祖母和母親,她們都很掛念你。”

蕭遙也微微斂目,輕輕道:“那父親呢?你是掛念我,還是希望我永遠回不來?”

“你!我的確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不過我也不會盼望你去死。”

威遠侯忍住怒氣,慢慢解釋道。

可蕭遙全然不信,冷笑道:“是嗎?蕭安是祖母的人,卻被你親衛彥建,威逼利誘加收買,為你二夫人做事。在仙女池和無月崖,三番兩次欲置我于死地。”

威遠侯大驚失色,驚詫道:“果真有此事?”

“蕭安已經招供,是二夫人所為。他兒子長柱和孫子小虎子,被二夫人控制,我傳信回來,他們被祖母救出來時都已經死了。”

蕭遙又想起路近,閉了閉眼睛,沉聲道:“如果父親不知情,那能不能還我一個公道。”

威遠侯沉默了,他相信蕭遙說的是真話,可他又如何還蕭遙公道?

殺了岳氏?他實在做不到。

“蕭遙,我已經剝奪了岳氏管理后宅的權利,現在她被禁足,不能出鎏英院半步。等五皇子他們走后,我就把她送進庵堂,我保證,她以后不會再有機會傷害你。”

蕭遙聞言,薄唇一勾,嘲諷笑道:“是嗎?那她謀害主母,我母親又如何討回公道?”

威遠侯沉默了,對謝氏他的確有太多愧疚,如今謝氏命不久矣,他無論怎樣彌補,都沒有辦法挽回。

蕭遙看父親沉默,繼續譏諷道:“現在禁足,是怕她無法無天沖撞明珠郡主吧?以后送她去庵堂,她有三個兒子,就是在庵堂也是高床軟枕,生活起居如同貴婦,那不過是換個地方榮養,那我母親呢?”

威遠侯神色微變,有點難堪的低下頭,用手蓋住臉。

頹然低聲道:“我常年在軍營,并不知道岳氏會薄待了你母親。等我知道時,我也遍請名醫為她醫治,只是晚了。”

“當你讓妾室當家開始,就該知道我母親的處境有多艱難。你倒好,有情有義,為報救命之恩,納恩人之女為妾。然后寵她疼她,將明媒正娶的夫人束之高閣。威遠侯,你當真沒有后悔過,良心不會痛嗎?”

蕭遙難得憤怒,將多年積壓的怒火,壓低著聲音盡數噴出。

威遠侯臉色一變再變,最終放下手,看著蕭遙道:“我是對不起你母親,這一生我還不了,來世銜草結環我也會還。”

“來世?如果有來世,母親怕是寧愿與你永不相識!你害她守了一輩子活寡,還寄人籬下被妾室節制一生,你還有臉說來生!”

蕭遙越說越憤怒,一掌拍在書桌上,整塊黃楊木都凹進去三分。

看著憤怒中的蕭遙,威遠侯一時有點恍惚。

他一直以為蕭遙文弱只會讀書,不配做蕭家子弟,沒想到也許蕭遙,才是他四個兒子之中,身手最高之人。

威遠侯低嘆道:“這是我和你母親的事,輪不到你來置喙。我念你久未歸家,不予你計較。”

“無所謂,我今日來,也不是想要討什么公道。因為,你不配!我只要告訴你兩件事,第一,年后我會帶祖母和母親回京,不會再礙你們的眼睛。第二,威遠侯世子之位,我以前不稀罕,如今,我非要不可,誰也別想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