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多,應隱帶著商邵親筆簽名的合同回家。
新擬定的合同條款中,規定了她每周至少要見商邵三次,每次除來回路程外,不得短于一小時。考慮到她的工作屬性,極可能出現進組封閉幾個月的情況,因此采取彈性制,缺了的天數,就在放假時集中彌補。
十分嚴謹,堪稱勞務合同。
俊儀和緹文正在影音室里看喜劇片,兩人窩在沙發上抱著薯片樂不可支,見應隱推門而入,都跳起來“還以為你今天不回來了”
應隱踢掉拖鞋,“不回來我睡哪兒擠擠。”
俊儀往旁邊挪,把中間門的地方讓給應隱“是港3送你回來嗎”
“不是。”
“商先生又不親自送你回來。”俊儀抗議。
“你以為他跟你一樣空”應隱搶過薯片,心不在焉地啃著。
何況簽完合同收了三千萬,她驀然便有些尷尬。
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她收了錢,跟他成了雇傭關系,他真成了她的金主爸爸,說話氣焰無端軟三分。
吃飯時,差點站一旁給他端茶倒水布菜,直到商邵放下筷子,冷冰冰地說“你正常點。”
吃完飯,她陪人去后院散步。海風舒爽,林間門有香氣,氛圍恰到好處,但或許是在鯨鯊館的失控太過尷尬,因而誰都很沉默。
走了半小時,應隱弱聲欲言又止“商先生”
商邵“你說。”
“今天這一小時算出勤嗎”
商邵“”
他是沒想到,一路上看她心思很重,原來只是在盤算這個。
應隱絞著手指“因為下兩周有兩個晚宴,不算出勤的話那”
朦朧月色下,商邵沒等她說完,便淡淡瞥她一眼“很虧是么”
“要不要給你安排一臺打卡機”
應隱跟他客氣,用員工對老板的語氣“那倒不用,我相信商先生,而且康叔應該會記錄的吧”
商邵靜了兩秒,調轉了腳步“走吧。”
“啊”
商邵加重語氣“你可以回去了。”
應隱聽得出,她大約又是惹他不高興了。
她是不是掃了他的興
回了房子,商邵果然也沒怎么跟她道別,只讓康叔安排車送她回去,便沒了下文
車子載著應隱離開時,她回頭仰望那棟龐大的別墅,二樓書房中燈火通明,從落地窗的視野延伸進去,應隱看到他俯首站在幾案后,正一個人冷冷清清地練著書法。
家庭影院的幕布上,喜劇電影溫暖明亮,正演到大團圓結局。
應隱咀嚼薯片的動作很慢。
不知為什么,他一個人練書法的模樣在她眼前揮之不去。他的書房好大,落地窗有十幾米寬,那張幾案擺在正中,顯得四周空曠孤寂。
“緹文。”她叫了莊緹文一聲。
“嗯”
“商先生,一直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的么”
緹文現在面對她的心情十分復雜。
某種程度上來說,商邵算是她的偶像,商家小輩沒有人不崇拜他、敬重他的,現在他玩了女明星,這讓緹文心里彌漫著一股天崩地裂的塌房感。
算了算了,成年人各取所需而已,也沒有什么高低之分。
“商先生在香港時,朋友家人都在身邊,現在剛來寧市,除了從香港帶過來的管家和傭人外,身邊沒有熟悉的人,所以看著才比較獨來獨往。”
莊緹文答道,“而且他事業繁忙,很少有自己的時間門。”
“他以前在香港,過的是什么樣的生活呢”
“經常出差。商宇的業務太廣,又都是很高層面的合作,所以經常出訪,還有各種論壇啊,峰會啊之類的,也偶爾會在新加坡總部那邊住,或者南美,非洲,個月這樣,難得年底才會休假。”
程俊儀“哇”一聲“緹文,你好了解他喔。”
陳又涵這個理由永遠好用。緹文抱著抱枕聳聳肩“因為gc是商家在寧市最緊密的合作伙伴,聽得多了也就知道了。”
“那他這么忙,豈不是沒有時間門陪女朋友”
緹文笑一聲,看著應隱揶揄“你怕他沒時間門陪你啊”
應隱臉一紅,抓一把薯片斷然否認“不是,當然不是,我又不是他女朋友。”
緹文料想也是如此,她和商邵應該只是純粹的金錢關系,牽扯不到感情的或者說,最起碼現在還沒牽扯上。
“他有時間門陪,沒有也會擠出來的,”緹文口吻隨意“當然啦,我也只是聽說,沒有親眼見過。”
“不知道商先生談戀愛是什么樣子”俊儀仰起臉,像是在努力想象。
“嗯”緹文記起一件事“他女朋友喜歡煙花,前年維港的新年煙花秀,前所未有的漂亮、隆重,整個維港十幾萬人都看到了,但他們不知道,那其實是他為她而放。”
俊儀的臉垂了下來,因為她發現這些故事在她的想象力之外。
其實她還是能想象出那種盛大漂亮的,維港的海水蕩漾如此溫柔,新年的鐘聲莊嚴遼遠,被金色流光和粉紫色煙火所點亮的天空,照亮了下面每一雙仰望驚嘆的眼。
但程俊儀沒有發出驚嘆,而是心底一緊,默默地看向應隱。
“怎么了”緹文笑問“其實還好,沒有特別貴,幾百萬而已。”她瞥一眼應隱,口吻溫柔“不及你那枚戒指一半。”
應隱的笑是雙面膠貼緊的假面,她“嗯”一聲,“對啊,好傻,干嗎要放煙花如果是我的話,我就只要珠寶和錢。”
俊儀舒一口氣,心里暗暗放下心來,站起身來拉應隱“你應該去睡覺了,過兩天還要去儲安妮那里試造型,小心水腫”
應隱就勢被她拉起,老老實實地去洗澡。
解開白色蕾絲胸衣時,她的腦中不可遏制地劃過他那雙手。
那雙如玉質扇骨,分明修長的手。
明明看著是一雙禁欲的手,該握鋼筆,該寫漂亮的簽名,填支票,就是不該解女人的衣服。
洗過澡上了床,應隱卻根本沒有睡意,一會兒想到他一個人練書法的身影,一會兒想到維港的煙花。
她剛剛沒說,前年的元旦,她就在維港,是陪應帆過去購物的。應帆提著各種奢侈品購物的袋子,站在商場的門口,長了細紋的眼睛被煙火照得熠熠生輝。
她說“好漂亮的煙花呢。”
應隱戴著口罩,陪她仰頭望,天空那么熱鬧。
原來她已經仰望過他的愛情,她是他浪漫中十萬分之一的路人。
過了半個鐘,應隱放棄入睡努力,撥通了經紀人麥安言的電話。
麥安言深夜接電話,第一反應就是開微博看熱搜,一邊遲疑地問“出事了”
“還沒。”
“還沒”麥安言一臉麻木,十分上道地問“你想告訴我什么”
“我談戀愛了。”
麥安言“”
雖然有很多藝人會將戀情隱瞞公司,讓經紀人和全網吃瓜群眾同時從熱搜上被通知,但那并不是聰明人的做法。除了在危機公關中被打得手忙腳亂、賠付天價違約金外,并沒有任何好處。
“姑奶奶。”麥安言嘆了聲氣,沒太發火,而是有些疲憊地說“肯定不是宋時璋對吧。”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麥安言快氣笑了“上次宋時璋給你弄了套hayorth,雖然熱搜難聽,但出圈圖效果好啊,安妮本來有八成把握再弄一套的,沒弄成,聽說是宋時璋跟hayorth那邊打過招呼了。”
應隱默不作聲聽著,也不算太意外“我明天去安妮那里看看別的。我跟宋時璋說清楚了,以后他的紅毯和宴會,我不會作陪。”
“難怪。”麥安言嘖一聲“你出道十二年沒給我惹過事,一得罪就得罪個大的,我能說什么”
麥安言跟應隱也算是相逢于微時,彼時她剛出道,他還是個小小的執行經紀。一路走來,他比誰都了解應隱的個性。
她很聰明,懂得有舍有得,當了明星,享受了星光,自然也要包容背后的一切齟齬。飯局,酒會,她隨叫隨到,既端得起氣場,又放得下身段。
其實她的討好、捧場、奉承,都是流于表面而假惺惺的,誰都知道她在做戲。但她這樣高傲美麗的人,肯為之做一做戲,本身就是一種令人意滿的識時務、一種令人心癢的臣服。
應隱會狠下心來得罪宋時璋,完全出乎于麥安言的意料。
“他不會怎么樣的,”應隱聳著一側肩膀,將手機夾在耳下,兩手翻閱著一本全彩電影圖冊,“頂多跟劇組打打招呼,讓我日子難過一點。”
她語氣渾不在意,麥安言卻快炸了“什么叫“頂多”讓你日子難過一點,這還不夠嗎你這兩年流量一直在下降,greta合約到期,為什么只給你續了一個香氛大使tite,你心里沒數么這種時候跟宋時璋撕破臉,”麥安言搖搖頭,長舒一口氣“說實話,隱隱,我搞不懂你,你一直很聰明很能忍的。”
“安言,你的商業化思路推開了柯老師,但他跟你解約后,片約不斷,還不用上熱搜挨罵。柯老師走得通的路,我為什么不能走”應隱很平靜地反問他。
麥安言冷聲“他能解約,是因為湯總手下留情,你的解約費,我提醒你,是一億三千萬,而不是柯嶼的兩千萬,明白”
應隱出道早,在辰野旗下走過了十二年,合約續了三次,最后一次,辰野給她的分成提高到了罕見的四成,與之對應的則是天價解約費。
“謝謝你的提醒,今晚上的噩夢有了。”應隱懶洋洋地說,一心一意翻閱手中畫卷。
“何況柯老師跟商陸什么關系你有這關系有這背景嗎”麥安言咄咄逼人。
應隱咬了下唇,唇角微抬,卻乖乖地說“沒有。”
“現在告訴我你談了個誰,”麥安言冷酷地說“別告訴我是演員,我會炸。”
花粉基本無法接受正主跟圈內男演員戀愛,這在他們看來是某種不思進取、為愛墮落、爛泥扶不上墻尤其是以應隱走到的職業高度,除非柯嶼那種級別的大滿貫影帝,否則誰來都不好使。
如果應隱真談了個演員,能直接糊穿一個檔位。
應隱漫不經心“一個素人,不是圈內的。”
“素人”麥安言一把拍上額頭“老天,你得罪個大佬,找了個素人你是真會算賬啊”
應隱輕輕一聲笑,懶洋洋的嗲“是是是,你多擔待啦。”
她在跟麥安言扯皮時,商邵那邊也在通電話。
緹文在大半夜接到他來電,驚悚得從床上一骨碌爬了起來。
商邵問“睡了嗎”
緹文故意問“哪個”
商邵不吃這套“別耍小聰明。”
緹文不敢跟他造次,拖長調子匯報道“睡了睡了,早就睡了”
商邵應一聲,囑咐她“我跟她的事,暫時不要告訴別人。”
“我懂我懂,不跟任何人說。”緹文遲疑了一下“邵哥哥,那個前年維港的煙花,是你放的吧”
“怎么可能。”
“啊”緹文懵了“不是嗎可是過年的時候我聽”
“真不是。”商邵冷淡中微微一絲無奈“問這個干什么”
“沒有,突然想起來”莊緹文語氣十分心虛“剛剛幫你散布了一下浪漫謠言”
商邵“”
“沒事的吧。”她找補“反正應小姐也是跟你逢場作戲,又不會吃醋。”
“她說什么。”商邵問得不動聲色。
“她說好傻,煙花放一放就沒了,如果是她,就只要錢和珠寶。”
商邵點點頭,唇角很輕微地抬了下,但一時之間門沒說話。
“她是個聰明人。”他最終說。
莊緹文也看不見他那邊的神情,只知道聲音聽著沒有異樣。
她嘻嘻笑了一下,轉變話題問“邵哥哥,我給你當臥底,是不是該領兩份工資啊”
“沒讓你給我當臥底。”商邵若有似無地笑笑,“以后也不用幫我打探她的心意,我不需要知道。”
掛了電話,他把毛筆擱上筆架,垂眸看了會兒宣紙上的四個字。
「君子慎獨」
這四個字,他寫了一晚上。
宣紙上墨跡未干,商邵按下開關,通明的燈火閃了一閃,在一剎陷入黑暗,他孤身一人離開,沒有使喚任何人。
第三天一早,應隱就到了儲安妮的工作室。
明星造型工作室永遠都堆滿了衣服鞋子首飾,有時候一間門房堆個幾百近千件,十幾個造型助理沒日沒夜地整理名錄、熨燙、拍圖。管你多高級的成衣還是高定,也不過是掛在龍門架上的命運。
儲安妮也簽了很多藝人,但今天是專屬于應隱的。最大的那一間門已經整理妥當,三面龍門架上滿滿當當掛著裙子,都是給她的備選。
ookbook之前就已經對接給了莊緹文,應隱看過,心里大致有數,她已經盡了力了,沒有敷衍,只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本來是要借hayorth的,我已經跟他們通過氣了,上次的圖,品牌其實很滿意的,不過”儲安妮面露難色。
“我知道,安言昨晚跟我說了。”
深秋清晨冷,應隱解下薄絨大衣,露出里面的吊帶襯裙,半透明的。這是她的偷懶穿法,反正都是試衣服。
“時尚大典這種場合,以你的咖位是一定要穿高定的,但是我能問的,都已經問過了”
儲安妮在iad上劃出ookbook遞給她“成衣沒有問題,我可以秀場款,超季也有幾套,不過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成衣跟高定的華麗重工是不能比的。”
“上次那個e呢”莊緹文問。
“e確實主動了禮服,但是一,e的高定線是新總監來了重開的,目前還不是法國高定協會的會員,只是guestbers,不能用“hauteuture”,你穿了,如果有博主要挑刺的話,也是能挑的。”
俊儀“嗯嗯”點頭,“他們會說你打腫臉充胖子。”
“那第二呢”緹文問。
“第二,e這次的禮服,我覺得不夠壓場,剪裁上,工藝上,材質上,都只能說是中規中矩,當然,以你的身材和氣場,穿了也不會差,但會被別人壓下去。”
儲安妮認真地給出分析比較“我給你挑的這些成衣,或者獨立設計師款,會比它更有存在感一點。”
“所以現在就是兩個選擇,穿e的高定線,但會被人陰陽怪氣,或者保守點穿成衣或獨立設計師,犧牲了逼格,但最起碼好看。”俊儀總結道。
“星鉆之夜呢”應隱問。
星鉆之夜跟時尚大典一樣,也是重量級的晚宴,時尚大典是頂級女刊oda主辦,星鉆之夜則是另一家頂刊星鉆主辦,兩家針尖對麥芒,在中國大陸區打得尤為火熱,大部分明星都不會厚此薄彼,去了這個缺席那個。
“星鉆之夜”儲安妮沉默了一下“也是一樣的情況。”
程俊儀一語道破真相“趙漫漫真幼稚,四十幾歲的人了,繞一大圈拉幫結派孤立你。”
儲安妮尷尬地笑了一下。
這就好像班里的一個人緣活躍分子,拉了其他所有的優等生不跟你玩。應隱當然還有海量的選擇,但確實都是退而求其次。
得益于趙漫漫在雜志、以及各大奢侈品中國公關代理間門的人緣和能量,這種單向的拉黑,甚至不會被外人所知道。他們只能發現應隱的衣服莫名就開始變丑變土變nora了。
“我選了幾套,”應隱向來不干站著發愁,她利落地吩咐“先試再說。”
她進了試衣間門,緹文卻臉色凝重。
這兩者其實都不好。
她做了功課,復盤了應隱的著裝盤點,也搜集了主流時尚博對她的點評,可以說,大家目前還處于暗戳戳看好戲的狀態,而上次hayorth的高定全球首穿,多多少少是續了一命。
要是這次時尚大典沒續上,才就真坐實了。
應隱是天才級的影后,卻要被時尚名利場拿捏住脈門,要因為一件破衣服被嘲諷被排擠被陰陽怪氣。
緹文不爽。
憑什么
要搞一條高定,根本就不難。而且現在那些歐美名流,走在前列的,卷的已經不是最新高定首穿了,而是古董高定。
古董高定,莊緹文知道有個人多得是。
那個人就是商家主母、商邵的母親,溫有宜。
法國高定協會在冊登記的品牌客戶,全球不超過兩千。這兩千人,除了活躍在社交平臺上的比佛利貴婦,或者中東王妃,大部分其實都很低調,家族財富甚至也不會出現在福布斯排名上。
溫有宜是這兩千人之一,她的高定收藏數量從未公開,但緹文知道,是五千件,位于全球前列。她的高定不僅僅是衣服裙子,還包括高階珠寶,博物館級的藏品過百件,甚至有拿破侖本人佩戴過的孤品。
商邵在去往公司的路上,接到了莊緹文的電話。
他看了眼手表,早上九點。
一日之計在于晨,而他的表妹在電話里跟他條分縷析大談特談時尚晚宴和裙子。
康叔見他接電話,將電臺里的國際政經資訊調低。
緹文的聲音刻意壓著“所以事情就是這樣。要不,你跟阿姨借一條裙子”
商邵聽懂了來龍去脈,反應很平淡“不是時候。”
四個字,既是拒絕也是原因。
緹文無話,半晌,悶悶不樂“哦”了一聲“那你給她買唄也不行,工期趕不上,只能借。那”
她商量的語氣“你幫她借一件”
商邵“”
莊緹文自己也覺得離譜。
讓商家太子爺去借一件高定說出去別笑死人。
“當我沒說。”
掛電話前,商邵才略顯冷淡地表現出一些關心“這件事,”頓了一頓,他意興闌珊地問“很重要么”
“不重也不輕,會被網友嘲諷一段時間門,”緹文聳聳肩“但沒關系,來日方長么,以后穿回來就好了。”
商邵沉默片刻“她怎么樣”
“在試衣服。”緹文回頭望一眼換衣間門,“今天估計要折騰一整天呢,我不跟你講啦,拜拜。”
應隱確實試了一整天。
妝造要整體看才有效果,儲安妮大約是很想服務好她、留住她,也于心有愧,因此賣了十二分的力氣,每一套造型的配飾、發型,她都給得事無巨細,好讓應隱能做出最準確的選擇。
但又有誰的內心不清楚,問題的癥結根本不在于她漂不漂亮。她什么都能穿漂亮。
“不然還是e,最起碼,是正兒八經的藍血高定線,等兩年后重回協會,誰會記得今年這條裙子其實沒有在冊呢”莊緹文給出務實的建議。
“但是如果別人偷換概念,說你穿了假高定”儲安妮有點擔心。
雖然假高定一般指的是山寨,但如果黑粉玩一手偷梁換柱,名聲恐怕不好。
“就e吧,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
應隱笑了笑“幫我謝謝這邊的中國區r和那個設計總監。緹文,你幫我選幾份禮品,擬一份感謝信,等活動結束后我手抄幾份,讓安妮連禮物一起送過去。”
一切決定妥當后,已經是黃昏。
應隱伸了個懶腰,形意懶散“走,陪我去做sa,我請你們。”
俊儀歡呼一聲,幫她披上薄絨大衣。上了車,她總算能說出口了“商先生怎么不送你高定呢,他是不是不關心你”
莊緹文“”
回想早上那通冷淡電話,好吧,她這次要站著俊儀這邊。
“他好摳。”俊儀撇撇嘴,“光有錢,摳門,哼,不過如此。”
應隱笑了笑“他想送也送不了啊,高定要定制的,工期兩周到三個月不等,趕不上。總不能讓他幫我去借那不符合他的身份,很丟人的。”
“你心態好好。”俊儀由衷佩服。
也不知道她是指在被孤立排擠的事上,還是在對待商邵的漠不關心上。
“有e其實已經不錯了,要感謝緹文最開始的建議。”應隱懶得自尋煩惱。她蒙上眼罩,打算打個盹。
車子快抵達美容院所在的商場時,手機震動,她似有所感,見屏幕上“商先生”三字,心跳微微加快。
“商先生。”她蜷在后座,捻著大衣袖口玩,“你下班了”
“在哪”
應隱報了商場名字“剛要去做sa。”
“去地下三層,把車位發給我,我來接你。”
身邊兩個助理,緹文努力閉起耳朵,開車的俊儀努力豎著耳朵。
不管閉著豎著的,都聽了個明明白白。不知道誰欲蓋彌彰地咳嗽了兩聲。
應隱抿抿唇,吞咽一下。
啊,今天又要打卡上班嗎
她臉色莫名有些紅,瞥了眼兩位助理,小小聲努力正經“我可以去找你,不用麻煩你過來。”
商邵沒給她拒絕的余地“很快。”
他說很快,竟真的很快。只不過十五分鐘,那臺邁巴赫就滑下了負三層停車場。
應隱全副武裝,閃身很快地坐進了后座。
“冷”商邵難得看她穿得這么嚴實。
“不冷,我現在脫”
完了。
應隱解腰帶的手凝固住。
她里面穿的是個什么東西啊
襯裙吊帶半透明的可以看到蕾絲
a的只到大腿根的
“我我不脫了,阿嚏”應隱打噴嚏給他看,一本正經地說“感冒。”
商邵沒說什么,越過上身,貼心地幫她把那側空調上調了三度。
應隱熱了一路,頭發披散著,頸窩里都熱出潮汗了,只心想,怎么還沒到
到是到了,但到的不是家,而是機場。
進機場,換乘機場的貴賓專車,繼而抵至停機坪。
可以進行洲際飛行的灣流公務機g550已經降下舷梯,機組成員準備就緒,隨時可以起飛。
商邵輕描淡寫“陪我飛趟歐洲,開會。”
應隱人傻了“現在”
“現在。”
應隱風中凌亂,一步步登上舷梯時,她對即將開展的歐洲之旅根本沒抱任何期待,滿腦袋都是
她只穿了襯裙
幾千公里的飛行她只穿了半透明的襯裙
私人飛機從寧市國際機場起飛,破開黃昏的濃厚云層。
飛行進入到平穩階段,商邵打開電腦,準備與下屬進行視頻會議,一邊抬起眼眸,看了眼對面沙發中的應隱。
他眉心輕蹙著問“怎么還不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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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愛談(2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