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鬼虐戀之風靈

45接駕

紅封山橫臥于翼州城東南,此山巒連綿起伏,鐘靈毓秀,紫氣萬千。據傳二十多年前有一程光道人在此修煉,之后得以皇家尊貴之人資助在此山修建了道觀,以后漸漸有了些名氣。十年前又得敕建殿宇,賜名紅封萬福宮,皇帝親封程光道人為紅封真人,從此紅封山名聲大振,享譽天下。

湊巧的是曾經的內閣首輔顧允之所創的梁溪書院也距離翼州不遠,他得皇宮之中聽聞,二皇子殿下就在此地修習道法,便早早暗中遣人混入道場之中靜待觀察。

到了本月十八,駱大人整裝齊發,天還沒亮就上了山,手執封王詔書靜候于萬福宮前迎接杋珣出關。旭日東升,天已大亮,山上的道士們看這如此盛大的陣式不禁有些慌張,都遠遠地避開了,僅有一位年老的護院道長上前尋問情況,經駱大人一翻敘述才得知杋珣竟是皇子,著實讓人意想不到。

駱大人心想紅封真人對二皇子身份的保密倒是滴水不漏。且聽護院驚訝地說道:“杋珣殿下早在本月初八就已出關了。”

駱大人聽后頓時驚慌,自己得到的消息明明是本月十八呀,怎么初八就已出關了呢?急忙問道:“殿下現今何在?”

護院道:“殿下出關后就下山去了?”

駱大人聽后更覺冷汗直冒,

問道:“那他去了哪里?”

“這就不知道了!”護院搖搖頭,哪里還愿意管這樣的閑事?遙想當年紅封真人將他帶回山時,就覺得他極其囂張狂妄,可真人卻依然對他十分縱容,不論他欺負了平輩還是頂撞了長輩,真人從來都是不管不問,大家私下怨聲載道,卻拿他沒有辦法。所以護院心里只合計著,這天王小祖宗可算是自行下山了,但愿他別再回來,留在山上這幾年大家沒少吃苦頭呢!

駱思恭焦急問道:“那紅封真人何在?本官可否求見真人?”

護院面露苦相:“非常抱歉,真人他向來不見外客的!大人若有什么話請容貧道代為通傳吧!”

駱大人好生無奈:“好吧!本官就是想問問真人可否知道殿下的去向?如此也好下山去尋他。殿下身份何其尊貴,若是有什么閃失,那本官恐怕也性命也難保了!”

護院隨即向真人稟報去了。過不多時出來道:“大人,貧道已代為通傳過了,真人也不知殿下去向。”

駱思恭此時脊背發涼,他素知皇上對杋珣寵愛之極,如果二皇子要有什么差池那可如何是好?又怎么向皇上和皇貴妃交待呢!

彷徨之際又聽護院說道:“大人也不必過于憂慮,殿下這三年來得真人親傳,有功法護體,想來也不會有什么閃失,況且此次下山也經得真人默許,必是想自行歷練歷練了,或許是回京了也不一定。而且真人近日將云游四方,他說若是見到殿下,也必會將其帶回宮去。”

駱思恭聽后只能苦笑。暗嘆修道之人果然心胸寬大,縱使默許二皇子下山,也應該派人跟著他才是呀!紅封真人竟對此視若兒戲,顯得對皇室也太過無禮。皇上若是得知此事恐怕也礙于情面不會來追究真人之過,唯獨苦了我們這些前來接駕的護衛呀!

此刻駱大人也不敢再做耽擱,趕忙差遣隨從回宮報信,自已帶著大批人馬兵分幾路尋找杋珣去了。且不知臨近翼州各地早已暗流涌動,梁溪義士首領顧先生得知二皇子殿下已經出關并且私自下山去了,不由喜出望外,也開始派人私下打探趙杋珣的下落。

而趙杋珣早就料到皇家待衛會到處尋他,便在出關之時就換上了一身便裝,配著真人親賜木金劍,帶著的獵妖瓶和數千兩的銀票,興高采烈地四處游蕩去了。脫下道服換作常裝,這身打扮即不失偏偏公子的氣度又像極了闖蕩江湖俠士,他心里不知有多暢快。

而今他雖然孤身一人,卻感覺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只因他早就厭倦了宮中前呼后擁,時時需得忍受父皇與母妃管束,加之本朝修道盛行,自已又偏偏喜愛那些神秘的道家密術,才想要跟著紅封真人修煉法術。卻不曾想閉關三年,修煉道法十分乏味艱苦,所以出關之后,仗著自已學了些法術便想要獨自來到民間尋鬼降妖,順便體驗民間生活的樂趣。

江南一帶繁華富饒,山清水秀,如此一來可以游山玩水,二來可伏魔降妖大顯一翻身手。但杋珣年輕氣盛,初入江湖不諳世事,不僅不講道義也更不懂得憐憫眾生、慈悲萬物,他只覺得妖魔鬼怪不過如飛禽走獸,所以剛一下山便開始四處搜羅妖孽鬼魅等靈異之物,也不管妖異是好是壞遇到便捉,這十余日下來,就捉了七八只妖靈,如此不分青紅皂白,恣意妄為的行徑,早已使得地界上的群妖憤恨不已,并開始暗中探尋他的蹤跡,要施以報負了。

漸漸地,這路途中杋珣愈覺身邊的妖物越來越多,他非但不覺事有蹊蹺,反倒認為自已經驗增長,感知能力增強。那些尋常小妖只遠遠跟著,自然不敢近他身前,待復仇時機成熟便一定會向他下手。

這一路上,杋珣游游蕩蕩,四處漂泊,閑時觀景,興時捉妖,也不知歷時多久竟來到了梁溪城內。

此城依山傍水,人煙埠盛,街面繁華寬闊,兩旁店鋪多有旗幡飄揚。走在城中心情甚是舒暢,杋珣沿街漫步,眼看時至正午,不由覺得咽喉干喝,腹中饑餓,便進了一家飯莊,挑了二樓一間上好的臨街雅間,叫了一壇好酒和幾道店家的招牌菜細品慢嘗起來。

窗外正直風和日麗,街面上時不時的叫賣聲夾雜著當地的方言讓杋珣聽得十分有趣,他一邊品嘗一邊向外望去,街上人來人往,大都信步閑游,只有一位身著淡青色粗質長衫,頭上帶著輕紗帷帽的姑娘時不時的向行人打聽著什么,看著不像本地人,卻格外的引人注目。

只見她順著行人的指點頭向街西望去,那曼妙修長的身影讓人看了十分舒服,不由在洋洋烈日下給人以清涼之感

,但看她與行人答謝之后便勿勿向西行去了。杋珣自得其樂舉杯循循暢飲,只是年紀輕輕不勝酒力,喝了幾盅就上了醉困之意,便不由自主地歪在桌上睡著了。

而那問路的姑娘不是別人正是隨風,她依照幽夢所畫的地圖一路跋涉來到梁溪城,就為送杋洛的書信而來。此刻尋著路人的指引來到梁溪書院門口,卻見大門緊閉,隨風敲了好久,才有一位老仆出來開門,一見是位女子敲門,有些不耐煩:“姑娘,這幾日我家老爺概不見客!這里不是女子該來的地方,趕緊走吧!”

隨風只覺疑惑,感到莫名其妙:“老伯,我是從京城來送……”話還沒有說完,只聽“碰”的一聲大門又重重的關上。

奇怪,這書院的人怎么連話都不讓人說完?現下十分不解,尋思半晌,又見四下無人,便“騰”地一下跳過墻頭悄悄地溜進書院當中。

來到前院,空空蕩蕩的沒有人在,怪不得敲了許久才有人開門,可這是學堂,大白天的怎么也沒見個書生莫非有什么特殊事情?

遲疑之間,忽聽內院有人說話,只是內院門庭緊鎖,不由讓她甚為好奇,便順著門縫向內望去,看見數名江湖劍客身背利器,有的坐在臺階上,有的依在門柱旁,還有的躺在圍欄上,三幫兩伙的等待著什么。

只聽其中一人道:“先生怎么還不下令!此刻正是大好時機,他還在猶豫什么?”

另一人道:“別瞎議論,等著就是!”

先前說話之人不由唉聲嘆氣,道:“方才暗中看見一個姑娘,似是外地人,還打聽著要到書院這來呢!估么著現在應該到了。”沉思片刻,忽問身邊人道:“哎?你說那姑娘是來做什么的呀?”

對方道:“別瞎尋思了,這跟咱們有什么關系?眼下該合計的是如何捉拿那個小子。”

隨風聽后暗想:那人說的姑娘不就是我么?是我大意了,被人盯上都沒發現。不過他們要去捉拿何人?想必是個要緊的人物,否則怎么會對任何人都閉而不見?當下也不再去看那些劍客,悄悄的轉過內院,繞到后堂的墻角下偷聽:“先生,咱們何時動手?”

一老者道:“不妨,再等等!”

那人道:“趙杋珣現在酒樓中睡著了,此刻正是大好時機呀!”

老者嘆道:“唉!此機確實千載難逢。老夫想要一舉殺之,如此便成了千古罪人了!若是二皇子永遠回不了皇宮,太子殿下便可穩座東宮,可惜忠義不能兩全呀!”沉吟片刻,又道:“但此事萬分兇險,咱們究竟有幾成把握?”

那人思量許久道:“八成吧!”

老者道:“不行!一定要萬無一失才可!這大白天的人多眼雜,又有皇家侍衛在到處找他,若是咱們在行剌之時被皇家侍衛撞見,后果就不堪設想了!”

那人回了一聲:“是!先生英明,在下自愧不如,我這就差人繼續盯著他去!”只聽屋門“吱嘎”開起,一個中年俠士掀門而出,隨后帶著幾人翻過后院圍墻悄悄地去了。

隨風在墻角下聽得萬分心驚,原來趙杋珣也在這城內,他們還要刺殺趙杋珣呢!如此自已還要不要見顧先生呢?思量許久,她又想到:恐怕杋洛并不知情,否則以他那善良忠厚的性格必然不會同意這些人刺殺他的弟弟。

而眼下自已應該怎么做才是?如此混亂關頭,顧先生自然是對我閉門不見了,就算我此刻再去敲門,他也定會閉而不見,不如就悄悄地把書信放到他跟前,若他見了,或許改變初衷也不一定!

小樹妖取出書信,翻然一掌打出陣陣微風,將信箋悄無聲息地送到了顧先生的書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