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那里?”隨風再也不能無視那聲音,是個女聲,在黑暗里顯得十分陰森,感覺頭發都要豎起來了。
暫且無人應答,空曠的甬道里傳出細微的碎裂聲。
半面膂力稍復,聽到那女聲,尚待復蘇的意識猛然清醒過來,他強忍著嗜血的本能將隨風推出很遠,道:“小風,快躲開,我沒事了,一會兒就好。你別怕!”
突然,距離二人最近的鼠形雕像嘩啦一聲粉碎。一個頂著鼠耳朵甩著好幾條細長鼠尾的女子憑空出現。她的眼眸柔情似水,面若桃花,衣著飄飄欲仙,看上去十分親近可人。二人還搞不清楚是敵是友,就聽她說道:“呀!這半面小哥生的不錯!”
她的聲音不比方才那般兇惡,反而嬌滴滴的極具誘惑,妖媚里帶著曖昧。那女子身形一動,閃到半面跟前。
”這小哥好像受了些傷!“其聲音直抵半面的殘心,讓他眼前一片空白似被吸去了魂魄一般。那女子直勾勾地看著半面,用血紅且修長的手指托起半面的下巴,十分貪婪的欣賞著。
夫君被別人看上,隨風怒不可遏。她不明白,為何半面聽到那女子的聲音就成了受人擺布的玩偶?而自己卻沒什么反應,難道她只迷惑男人?
“放開我夫君!”隨風沖到那女子的面前。
“你夫君?哼!誰搶到了就是誰的。“那女子抬手就將隨風摔到一邊,又道:”而且,你也沒有照顧好他呀?怎能算是合格的妻子?只有半張臉,豈不可惜了他?”
那女子隨手摘下了半面的面具,仔細觀察他半張焦灼的臉,又施出法力企圖治好他那殘缺的面容。隨風本想再去阻止,卻因那女子的舉動而猶豫了。她若能治好半面的臉,豈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然而過了許久,那女子使出了渾身解數也未見半面臉上的疤痕有絲毫改變。她十分遺憾道:“看來這小哥死前遭受到了極大的痛苦,怨氣根深蒂固,我的法力也尚其難治,哎呀呀!真是可惜了,這樣殘缺的人留著實在沒有意思,還是吃了他吧!”
說完,那張臉迅速變成了老鼠的模樣,張開滿是尖牙的大嘴就向半面咬去。
“不許碰他!”隨風沖著那張鼠臉就扇了一巴掌。也不知她哪來的蠻力,居然打的那鼠臉女子蒙頭轉向。
“你敢打我?老娘想要吃誰就吃誰,與你何干?”鼠臉女子的纖纖玉手轉眼就變成了灰毛利爪,向隨風的心口掏去。
隨風不躲不閃,迎面相擊,二人立時就撕打起來,然而小樹妖畢竟修為尚淺,即使她有沌元之力也早就在對戰地三仙時消耗的差不多了,現下又沒來得及蓄積法力,哪里是這鼠臉女子的對手,不到片刻就被其打的鮮血直流。
那女子聞到她身上腥甜的血香,仿佛看到了豐盛的美餐。
“這血腥太美味了,不如我先吃了你?”她步步緊逼,一把抓住了隨風,扒開她的衣裳,沖著頸部一口咬了下去。
“啊!”強烈的痛感席卷全身,血流如注,眩暈感隨之而來,小樹妖凝望著不遠處那失神的半面,拼命的掙扎反抗。
半面,你醒醒呀!媳婦要沒命了!失血太多,眼前發黑,還好手可以動,隨風沾了一把身上的血,竭力的向半面甩去。
帶著松香的血滴飛濺到半面的臉上,像無助的眼淚滑落到他的嘴里,堪比救心藥劑,刺激他一下子清醒過來。
“隨風?”半面驟驚,身形迅速變化。
那鼠面女子吸血正酣,仿若餓狼撲食,獸性大發,哪里還能顧得上身后的半面。就在這無知無覺間,半面鬼張開血盆大口猛地向鼠面女子的脖子上咬去,以血還血,以牙還牙,何其痛快!雖然照比小樹妖的鮮血差的很遠,卻正好解決了半面的饑餓,使其漸漸的有了力氣。
“啊!救命,分心兄救我……”鼠面女子疼的死去活來,再也無力反抗,掙扎著向甬道深處施了一道法力,便化成飛灰又變回到原先那具丑陋的雕像。
“小風,你還好么?剛才被那鼠妖迷惑了心智,險些重傷到你。”半面恢復了人形,急忙撿起面具戴上,遠遠的看著隨風,十分擔憂卻絲毫不敢靠近,因為他還沒有吃飽,仍然有著嗜血的欲望,何況隨風身上還有那么多血漬。每每在這樣的時候,他就痛恨自已,要什么時候才能有一具溫暖的身體,不再嗜血。
“怎么會怪你?傻瓜!我……,沒事!放心……吧!”血已浸透她白色的衣裳,那松香的血腥味道很濃,隨風自己都聞到了,可惜她已沒有了力氣,根本無法隱沒那些血跡。隨風扶著墻面緩緩起身,為了躲避半面,她沿著那些雕像漸漸地向深處走去。
嘩啦!似乎有什么東西開裂的聲音。墻壁上時不時的掉下些塵土碎石,自然不會引起二人的在意。隨風只專注甬道兩側的雕像去了,這是生肖雕像,一面有五個,一面有六個,但沒有龍的雕像,隨風有些納悶,一時也想不明白究竟為何。
不過那鼠面女子是為何而蘇醒的呢?隨風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會不會血腥喚醒了剛才的鼠妖?或是掉下來時撞到了那尊雕像?抑或是我與半面說話聲驚動了他們?隨風立時警覺起來。
“那邊有什么?”半面問。“
“噓!”隨風急忙擺擺手,不讓半面說話。
半面立時不出聲了。
經過短暫的休息,隨風力氣稍稍恢復了些,血流已經止住了,她施了一道法術,是三仙爺爺教給她的,那白光老頭兒素來一塵不染自然也見不得別人污穢不堪,隨風周身法波流轉,血漬連同血腥味道迅速的消失了。
“半面,你快過來!”隨風暗語傳音。
半面飄了過去,二人仔細觀察那些雕像,不僅面像猙獰,雕刻的也不同尋常,四肢和五官不是多了就是少了,剛才的鼠面女子僅僅多了幾條尾巴,長了鼠耳,還算比較周正的。
“半面,你說方才鼠妖喊的分心兄是誰呢?”隨風暗語問道。
碎裂的聲音越來越響,似乎并不是墻壁掉下的碎渣,好像有什么東西要出來了。半面觀察了少許便指著那一身雙頭的蛇形雕像,暗語道:“蛇鼠一窩,一定是它!”
嘩啦一聲,雕像粉碎,雙頭蛇活了過來。
“不好!快快閃開!”半面失聲喊道。
“喲!這里居然多了兩人,難怪子神叫的那么大聲。”雙頭蛇躍到半空,伸出長長的信子,一雙眼睛看著半面,一雙眼睛看著隨風。
二人急速后退,不知該如何應對。
但聽一蛇頭道:“這男的我喜歡,女的留給你吧!”
另一蛇頭道:“說你笨你還不服氣!你我共用一個身體必然要附在同一人的身上,你把這女的留給我又有什么用?難道你想撇下我獨自占有那個男身么”
“怎么?你還想和我打一架么……”兩只蛇頭你一言我一語的爭吵起來。
“它們要附你的身,快跑!”隨風望著半面暗語道。
半面點了點頭,一把拉過隨風趁著兩只蛇頭爭吵之時猛的向甬道深處飛去。
“慢著!”看見獵物跑了,雙頭蛇瞬時就擋在了二人面前:“想趁著我倆分心之時逃跑,沒那么容易!”
長長的蛇尾忽的一甩就將半面纏了起來,其中一蛇頭張嘴吐出迷煙,半面立時倒地不省人事了。
“半面!”隨風又驚又怒,但對于這樣的強敵不能光靠一身怒氣,何況自己法力不足,硬拼的話根本不是分心蛇的對手,現下萬不能被其迷煙噴到,否則別說救半面,自己也一命嗚呼了。
那雙頭蛇緊接著又直奔隨風而來,雖然無手無腳但出尾極快,一下子就把隨風纏住,動彈不得。不過兩只蛇頭卻在這時雙分了心,一只頭想沖半面而去,另一只頭卻向隨風而來,兩只蛇頭各不相讓。
這時一蛇頭對另一蛇頭道:“先別管那女的,她不過是我們的食物罷了。隨我一起來煉化男的。”
“憑什么,你又命令我!”
“憑你笨,我怎么會有你這樣多余的東西?”
“這話應該我說你才是……”
兩蛇頭你一言我一語的又掐起架來。
說實在的,這兩只蛇頭的確一個聰明一個笨,笨的那個十分魯莽,隨風心想:既然它們叫分心,必然不會同心協力,眼下須得讓他們再起爭執才有逃跑的機會。隨風對那條蛇頭暗語傳音道:“蛇神大哥,你那另一半分明是想舍你而去,快快將它咬死,否則哪還有你的活路?”
笨蛇頭聽了頓時怒火直冒,兩眼發紅。心想:可不是么?原先它就想獨占蛇身舍我而去,只因有了兩個頭又總是互不相讓才難以化成人形,現在突然出現個男身,它必是要獨占了,若它化成了人頭,屆時我又能在哪里?這笨蛇頭再也不顧自身的安危,兇猛地向自己的另一半咬去。
這下可好,智蛇頭猝不及防,眼睛一下子被笨蛇頭咬瞎,蛇血噴涌而出,濺到二人的身上,剛好喚醒嗜血如饑的半面。
隨風大喜,同迅速化形的半面一齊向分心蛇撲去。
兩只蛇頭此刻正在迎敵卻還不忘吵架。那智蛇頭道:“你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你以為我死了你就能活了么?咱們可沒有老大那本事!你這個豬腦子,壞就壞在你這豬腦子上了……..算了不跟你爭講這些,咱們須得齊力應敵才是!”
然而那笨蛇頭本就十分魯莽,現在被它同伴劈頭蓋臉的臭罵一頓,早已失去了理智,哪里還有迎敵的心思,認為今日好不容易活了,不把那另一半給廢掉,以后終究不會有幻化成人的時候,何況它根本就不把眼前這兩人看在眼里,只顧拼命的與另一半斗的你死我活。
“豬腦袋,別自相殘殺了,豬腦袋……”眼前這場面是真應了一句話: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那智蛇頭自顧不暇,眼看著自己相殘又被半面相殺卻始終束手無策,一邊口吐煙霧向甬道深處的某個地方噴去,一邊不停地喊著:豬腦袋……
這時,又有尊雕像嘩啦一聲粉碎。只聽它發出哼哼地聲音,大喊道:“誰在叫我!”
糟糕!又一個復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