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只剩下他們二人。
何星月渾身不自在,往哪里看都覺得尷尬。
“你……剛剛想干嘛?”
任飛揚依然有氣無力,可房間如此安靜,掉根針在地上都能聽得見,更別說他那么大個蚊子發出的聲音。
何星月突然感覺臉在發燙,不用照鏡子她都知道自己的臉肯定紅了。
‘剛剛想干嘛’?要怎么回答?
回答什么呀?根本就沒聽到他說話好不啦!
她依然是目送護士離開的姿勢站著,愣了十秒,沒敢回頭,往飲水機的方向,邊走邊問:
“你喝水嘛?溫水應該可以的吧?”
任飛揚笑了笑,沒回答。
上次她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不顧旁邊那么多人,不顧她一個小女孩兒的形象,嘴巴湊到他的耳邊,小聲說:
“拉鏈開了……拉鏈是不是開了……我的拉鏈是不是開了……我背上的背包拉鏈是不是開了?”
明明一開口就讓讓人誤會了,卻不停的加字來化解尷尬,也給了護士時間。
今天,她同樣是為了分散他內心的恐懼,一點一點靠近他,讓他產生誤會,越來越近……
任飛揚明知道她的目的,還是想知道她會用怎樣的方式化解尷尬。
呵呵假裝沒聽見,避而不答,夠機智。
何星月端過來一杯水,把病床搖了起來,遞到他面前靠左邊。
右手在打針肯定是不方便接杯子的。
任飛揚看著何星月微微的笑著,幾十秒過去,也沒伸過手來接杯子。
何星月靠他更近了些,再往上舉一點:
“嗯喝水呀!”
他腦袋往前一扎,嘴巴剛碰到杯子,嘩啦一聲……
“啊!”
何星月一聲尖叫。
愣了一下,連忙把被子拎了起來,還好水沒那么快滲透,從被子表面流到了地上。
何星月是讓任飛揚自己端著喝,從來沒想過他會直接去喝,她沒有任何心理準備。
一是驚嚇,二是杯子本是遞給他的,沒端得有多穩。
任飛揚嘴巴一碰,杯子掉了,他依然伸著腦袋停在那里,看著被子上流動的水,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水潑了。
等他反應過來,何星月已經把被子拎了起來。
還是遲了,被子表面已經濕了一大塊。
很快就會浸透,沒有多少水份也會是濕潤的。
任飛揚無奈的笑著,看向何星月:
“至于嘛?喂杯水而已……”
何星月驚魂未定,臉上的紅暈已經蔓延到耳根,透紅。
任飛揚話說到一半,見她已經害羞成那樣了,也就沒再繼續說了。
何星月低頭往門口走去,準備喊護士來,幫忙換床被子。
一只腳剛踏出門,她又一個急剎,倒了回來,走到任飛揚床頭,按了兩次呼叫。
不到一分鐘,護士已經來了。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嘛……”
她已經看到了,搭在床尾的被子,愣了下,看著何星月,手微微指著任飛揚,輕聲問:
“尿啦?”
何星月:……
驚得眼睛一瞪,繞過某處,看向任飛揚,回頭咬了咬嘴唇,臉煞一下又紅了,搖搖頭:
“不是不是!水,水潑了……”
護士看著她臉紅了,倒有些詫異了:沒有尿床,家屬臉紅什么……
她點點頭:“沒事兒,換一床就好了!”
抱著被子出去了。
走了一段,她一直懷疑那不是水,就沖家屬突然臉紅了。
湊上去輕輕聞了一下……再用力聞一下……好像真沒味道……
護士前腳離開,她后腳又去門邊的飲水機接水,鬼使神差的探出腦袋,往門外看一眼。
剛好看到護士兩次聞被子……
護士確定沒味道了,還是奇怪家屬臉紅什么,回頭往病房的方向,看了一眼。
god!四眼相對,那是何等的尷尬!
這一次,護士的臉煞一下紅了……
何星月連忙笑了一下,回頭接水,皺著眉頭心想:她這是不相信?萬一真是尿……她……
何星月第二次把水遞過去,這一次以防萬一,她把杯子抓得緊了些。
他卻伸出左手自己去拿了。
一口氣喝完,空杯子遞給何星月。
何星月突然想到脫身之法,接過杯子開口:
“那個……任總,您覺得那護士是新來的,還是老員工?”
“看她做事兒那么麻利,那么客氣,不像新人,應該是老人吧?”
“那咱們打個堵怎么樣?要是我贏了,您家人來了,我就回去了,要是我輸了……”
“輸了怎樣?”
總不能一直陪他到出院吧?以防萬一,還是要給自己多些機會。
“要是我輸了,我明天下班還來看您!”
看?誰先是‘看’您,而不是‘陪’您?
先看她堵什么,再談條件!
“成交!堵什么?”
“就堵剛剛那護士是新來的還是老員工!我堵她是新來的!”
任飛揚盯著她猶豫了一下,說:
“她要是新來的,你等下就可以回去,她要老員工,你一直陪我到明天晚上!”
“可明天是周一,我要上班!”
“想打堵,還舍不得那一天的假嘛?”
本來信心滿滿的何星月,突然又有些猶豫了。
可她剛剛明明是聞了兩次被子,如果是老員工,什么場面沒見過,至于為了測試她們是否撒謊,去聞有可能是尿液的被子嘛?
只有一種可能,新員工的好奇,才有魔力干得出這事兒!
所以,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這可是您說得啊!請記住您的身份,可不能耍賴!”
任飛揚看著她,認認真真的說:“來,重新說一遍,對我請用‘你!’”
何星月:……
拜托到底什么才是重點?真沒勁!
“這可是你說得,請!記住,你!的身份,可不能!耍賴!”
任飛揚皺了皺眉頭,猶豫了一下,才點點頭:
“我說的!算話!”
心生暗喜,終于不用再找理由讓她明天再來了!
雖然不知道何星月為什么肯定她是新來的,但他清楚的記得,去年上半年媽媽住院,恰巧就是這位護士。
沒辦法,他有過目不忘的本領,要不然也不會小小年紀就有本事叱咤商場了。
護士回來,鋪好被子,何星月看了一眼她的胸牌,轉身假裝弄著窗簾,漫不經心的問:
“岳護士,聽說你們護士的工商很高呢,我都好羨慕你們的,那時真應該去學護士專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