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世子成婚,永寧郡王府里又是郡王妃在理事,就算娶的兒媳并不是自己看中的人選,可有今上賜婚的臉面在,郡王妃當然還是把這一場婚事操辦的很熱鬧。
此時永寧郡王府待客的正廳里,便到處花團錦簇。衣香鬢影,可稱熱鬧。
永寧郡王的母親老王妃高坐上首,正在同與她平輩的老姐妹說話。那位老夫人看起來有些眼生,恐怕并不是久居燕京人家的老封君。
沛柔就和陸氏上前去給郡王太妃問好。
郡王太妃為人很是慈和,與沛柔的祖母也說得到一處去,從前也是見過的。
先與陸氏說話,“你們家祖母這陣子身子可好?國公爺和世子爺想必一切都好吧?”
陸氏便道:“托您的福,家里一切都好。世子爺今日也來了的,正在前院陪客呢。待會我將他叫進來給您請安。”
郡王太妃便擺了擺手道:“不用,不用,難得出門,讓他松散松散。”
陸氏也就笑笑,沒有再說話。
郡王太妃見了陸氏身邊的沛柔,便笑吟吟地道:“這是默娘的五孫女吧,每次見到,都覺得生的真是好。聽說前幾個月你也嫁了,倒是還比你這不成器的表哥早些。”
沛柔便笑道:“太妃謬贊了,我是四月里成的婚。”
“表哥去年一直在西北前線殺敵,且甘愿不要姓名身份做了個普通士兵,這份胸襟,便不是人人都及的上的。如今新婦進門,表哥自然也就更進益了。”
郡王太妃便更高興了,要把手邊的糕點全賞了她。
陸氏見沛柔與郡王太妃說完了話,便和上首的另一位貴婦人打招呼,“明慶王太妃安好。”
沛柔也從善如流,屈下膝蓋去。
倒是沒有想到,這位老婦人居然會是明慶王太妃。
明慶王是先帝的兄弟,太祖駕崩之后,便往杭州府就藩了。這一代的明慶王與民為善,時常救濟當地的窮苦百姓,因此名聲非常的好。
明慶王太妃與太夫人差不多的年紀,比郡王太妃要年輕的多,聽了她們方才的話,自然也就知道她們的身份了。
她便笑道:“怪道人人都說定國公府的熙和園好,從園中走出來的女眷們,各個都天仙似的。”
“方才我瞧來瞧去,覺得還是徐家五郎的媳婦生的最好,這新來了兩個花容月貌的,卻又是定國公府出來的。”
陸氏就先笑道:“五妹妹是實至名歸,當年和五弟妹一起,都是今上夸過的。太妃方才又饒上了我,那我可真是不敢當。”
明慶王太妃仍然笑瞇瞇的,“既然這位娘子在你們家行五,那應當便是淮邑鄉君了吧?我雖然久居杭州府,卻也聽過‘京城雙姝’的名聲。”
“今日倒是有幸都見著了。我難得回京一趟,見過了這樣的美人,也算是不虛此行了。”
沛柔對這位太妃的了解不多,也不敢貿然回話,就只是裝作羞澀的樣子,站在陸氏身旁不說話。
明慶王太妃又道:“淮邑鄉君,快上前來讓我仔細瞧瞧。見過這樣的美人,等我回了杭州府,也可以跟那里的老姐妹說嘴。”
沛柔便上前一步,含了笑,落落大方地任她大量。
明慶王太妃握著沛柔的手看了片刻,將手上的一個翡翠玉鐲順勢褪到了她手上,“拿去玩吧。”
而后笑著對郡王太妃笑道:“這樣的樣貌品格,我看,也就只有你那小孫女還有幾分及的上了。”
這說的應該是許側妃的女兒,涇陵縣主景瑚了。
又問沛柔,“你已經出嫁了,嫁的是哪戶人家的兒郎?”
沛柔便答她:“我相公出身誠毅侯府,是侯夫人的小兒子。”
明慶王太妃就追問道:“可是行四,字‘元放’的那個?”
“太妃娘娘怎么知道,相公的字正是‘元放’。”齊延的名聲什么時候這樣大了。
明慶王太妃就笑著拍了拍她的手,“我那孫子,與你相公倒是交好。每回往燕京來,都要去見見他的。我昨日才到的燕京,他們倒是還沒時間聚一聚。”
“原來是這樣,我嫁過去的時間短,倒是真不知道相公還與明慶王世子相熟。”
“男人在外頭的事,女人家哪有件件都清楚的。我也不留你說話了,你是新嫁,想必出門也少,今日你娘家人來的多,還是多去和她們說說話吧。”
沛柔就只是笑了笑,和陸氏一起告退了。
趙五娘無論在何處,總是人群的焦點。
沛柔才進了偏廳,便立刻看見了穿著香妃色緙絲彩云鸞鳥褙子的趙五娘。她今日梳了回心髻,用的是赤金累絲的梅花簪。
回心髻嫵媚,她又愛長眉入鬢,別有一種風情。
只是今日看來,她卻也有幾分掩飾不住的疲憊。沛柔又看了一眼那邊,同她說話的原來就是她母親趙四太太。
她既然有事,沛柔也就沒有特意過去找她,仍然在同陸氏說話。
沒過了多久,卻是趙五娘來尋她,“既然早到了,怎么不來找我,只一味黏在大嫂身邊。”
沛柔便笑道:“瞧你方才在與你母親說話,不好打擾你。”
趙五娘臉上有一閃而過的陰郁,“其實也沒什么事,只是我祖父又有些不好了。從去年開始便是這樣斷斷續續的,太醫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想來過幾日便能好了。”
沛柔就只是挽了她的手,有些不知道說些什么。前生恒國公老公爺就是昭永十八年去世的。
當年他與趙太后合謀,為了云陽王的皇位使計害死了她的外祖父一家,如今卻要這樣壽終正寢了。這樣一想,沛柔還真是覺得有幾分不甘心。
沛柔就同她說起海柔來,“今日瑜娘嫁到永寧郡王府來,三姐姐卻是萬家婦,是瑜娘的娘家。成婚從來都是婆家人熱鬧,娘家那邊卻只覺得人去樓空。”
“三姐姐平生最愛熱鬧,見人都走了,也不知道她能難過成什么樣。還是咱們好,待會兒也可以進新房去陪陪瑜娘。”
趙五娘就笑著道:“你和你三姐姐可真是天生的冤家,什么時候都想著看她的熱鬧。前幾日我也去看了她一回,過了前三個月,她是吃得香睡的好,眼見著就胖了一圈了。”
“唉,也不知道我到時候會是什么樣。”
沛柔就望著她笑,“到時候不就知道到時候是什么樣了,五嫂急什么?”
趙五娘就看了她一眼,咬了咬唇,“同你說件事。前兒我覺得有些不舒服,找了郭大夫進府來看,說我多半是有了。”
“只是月份還小,脈象有些不明顯,再過個十來日,恐怕就能摸的準了。”
沛柔聽了,自然很是高興,“沒想到還是五哥有福氣,嫂子這么快就有了消息了。”
前生沛聲婚后有多不快樂,她都是看在眼中的。
趙五娘面上就紅了紅,“若是摸的準了,我到時候讓人送消息給你。”
“好。”沛柔攙了趙五娘,“這可真是個好消息,只是我這做姑姑的,小衣裳該做不過來了。”
趙五娘就笑道:“偏偏你五哥哥是個木頭。因為這件事,我這幾日便總躲著他,幾番暗示他都不明就里,還以為是他做錯了什么,我惱了他了。”
“五哥哥與五嫂感情好,他格外關注你的表現也是正常的事情。”
“前幾日元放回家同我說,五哥哥約他出門喝酒,看起來精神不太好,我還擔心是他吃了你的排頭,誰知道原來是為了這件事。”
沛柔想起齊延的原話來,“豐之兄最近也不知是怎的,好幾回我下衙時,他都在外頭等著我,瞧著和霜打過的茄子似的。一見了我,就要拖我去醉春樓喝酒。”
“若不是我上了馬,跑得快,還真要被他拖走了。我一瞧他的樣子,就知道是和你嫂子吵架了。我可沒和你吵架,外面的飯菜,哪有嘉懿堂里的香。”
她就揶揄他,“那醉春樓里的酒,總是要比嘉懿堂里的香些的。”
齊延便道:“美酒再好,又哪里比得上你。豐之兄不過是要拉我共沉淪罷了,我若是出門喝了酒,回來也該吃你的排頭了。”
不由覺得有幾分好笑。
趙五娘卻一直在看她,見她這樣,也有幾分明白,“說起來,我也只比你早了小半個月成婚,你呢,身上可有動靜了?”
沛柔便道:“這個月的葵水剛走,沒有這樣快。誠毅侯府的事情也多,也沒打算這樣早就生孩子。”
“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趙五娘的反應很大,“若是有人欺負你,也別管她是什么身份,只管送了信回來便是了。”
“什么也不必你操心,我和你大嫂一定把事情辦妥了。”
沛柔望著趙五娘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活脫脫又成了當年恒國公府孟老夫人壽宴上那個嬌蠻的公府小姐。
沛柔便安撫她,“也并沒有什么,不過是最近忙著理家,我那大嫂又有些懦弱拎不清罷了,倒沒人敢欺負我。”
“當年連你都欺負不了我,難道我還越活越回去了不成。”
趙五娘也反應過來,一時又想起當年與沛柔針鋒相對的時候,兩人就都笑起來。
眼見著就要到新人拜堂的時候了,沛柔便與趙五娘一起往前院的正廳過去。
卻忽然聽見身后少女的聲音,“清姐兒,這就是你五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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