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歡

第一百三十八章 進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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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歡第一百三十八章

進宮(中)

雖不知這些,可感覺到空氣窒息,云初也斂了心神,眼觀鼻,鼻觀口,不敢多言。

良久,太后回過神來,嘆息道:“這人老了,就念舊,這些日子,那些舊事老是在哀家眼前晃……”

女官玉晗輕笑道,“太后這是寂寞了,您喜歡董夫人,就讓她在宮里多住些日子,陪陪您……”

太后的眉頭立時舒展開來,看向云初:“云初就住在懿祥宮里吧,陪陪哀家……”

感覺玉蓉拽了她一下,云初忙跪下磕頭:“臣女謝太后恩典……”

看著太后脖子上的吉祥紋緙絲圍領,云初還有些懵懂。

怎么會這樣?

除了磕頭謝恩,她好像還一句話都沒說,就被留在了懿祥宮,竟不是為了她高明的醫術,好像是為了紀念安樂公主。

感覺頭頂一道凌厲的寒光射來,云初頭也沒抬,繼續認真地查看太后身上大小不一的白斑,又把了遍脈,這才緩緩地抬起頭來,平靜地說道:

“……太后的白斑是由于肝血虛、腎陽虛、腎氣不足、陰陽失衡,氣血失和,致使濕熱風邪入侵,客入肌膚,藏于皮膚之間,內不得通,外不得泄,久而血瘀,皮膚失養變白而致……”

她猜的不錯,太后果然得了白癜風,但白癜風是現在醫學名詞,云初沒敢用,只簡單地說了太后的病因。

“……是嗎?”寒光盡斂,太后眼底閃過一絲意外,“哀家這……病……能治?”

說到“病”字,她不自覺地頓了下,云初聽得出,連太后自己都不相信這白斑是病,感覺如芒在背的冷意消失,她暗舒了口氣。

她被華麗麗地軟禁了,雖早有準備,但一來被廉淑妃揭了老底,二來她就被安排在太后寢殿旁的偏殿內,就算她一時暈了吐了,太后也有的是時間等她好了,在無上的權勢面前,她那點小伎倆根本沒用,事到如今,她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能治,就是比較麻煩,還容易復發。”云初輕聲道,“還好,您這斑呈乳白色,損傷較輕……”

“乳白色?”太后好奇地問道,“這斑還有別的顏色?”

“還有淡白色、云白色、瓷白色”云初神色輕松,微微笑道,“其中,淡白最輕,瓷白最重……”又嘆道,“如果您再拖久一些,變成瓷白色,臣女也無能為例了……”

從現代病理學上講,白癜風是由于自身的色素細胞被破壞,導致局部的色素細胞減少,功能衰退形成的,如果是瓷白色,就表明色素細胞功能已損傷八到九成,甚至整個細胞都已變性、萎縮、直至死亡,這種情況,如果在現代,還可以使用儀器進行色素細胞重植,可是,放在古代,就回天無術了。

也因此,聽江賢說太后病了一年有余,云初就一直惴惴的,不敢給她瞧病,如今見她的癥狀不重,一顆心也全放了下來。

“你這一說,哀家也想起來了……”太后點點頭,“去年夏天的時候,這斑還是淡白的……”想起這一年來,日日夜夜的焦心,太后惋惜道,“早知道你醫術高明,哀家那時召你進宮就好了……”

云初一笑,那時召她進來,怕是只會做詩添賦了。

“臣女也是湊巧在書上見過這種癥狀……”頓了片刻,又認真道,“要說治好,還得需要太后的配合……”

她貴為太后,自己也不能控制她的行動,果真她凡事一意孤行,不聽醫囑,她的藥再好也沒用

“配合?”太后眉頭一挑,“怎么配合?”忽然想起她說這病還能復發,心一沉,“……那不是沒個治?”

“也不是”云初忙解釋道,“您這種病一向纏手,一是因為藥不對癥,盲目治療;二是治療的不系統,有病亂投醫,濫用藥物,最主要還是忌不住口……”見太后神色微沉,云初立時想起她暗中找民間大夫的事兒,淡淡地轉了話題,“……要想根治,太后就一定要忌住口才行,嗯……”她認真地想了想,“要禁食魚蝦海味和酒,那些辛辣等刺激性食物太后也盡量少用……”

“嗯……”太后點點頭,“哀家知道,那些東西都是發物,受傷的人也吃不得……”

太后心情異樣的好,沒在意云初有些命令式的語氣,倒是伺候在一邊得玉晗、玉蓉替她捏了一把汗,敢用這語氣和太后說話,云初還是第一人,見太后沒怪罪,都舒了口氣。

“那……都需要些什么藥”玉蓉笑道,“董夫人先擬個方子……”

云初一驚,險些忘了,她不會寫字,這可如何是好?

常言道,宰相門前七品官,太后身邊的女官,雖沒品級,但哪一個都比她高。她怎敢像在國公府,面不改色地讓她們代筆?

正無措間,一眼瞥見太后正用食指壓太陽穴,就問道:“……太后頭痛?”

“一直以來,哀家的睡眠就不好……”知道她懂醫,太后回答的特別有耐心,“剛睡著,有一點動靜就醒了……”

難怪,她要在寢宮里鋪這么厚的地毯,自己這么靈敏的六識都聽不到腳步聲,原來是神經衰弱。

白癜風雖不痛不癢,但因其毀人容貌,會使人身心焦慮,就是放在現代,受到這種毀滅性打擊,大部分人也會產生一系列精神疾患,何況在古代,太后又被稱為妖孽纏身,她的精神壓力可想而知。

想通了這節,云初心下了然,開口道:“要不,臣女幫您柔柔?”

見太后不語,在玉蓉、玉晗詫異的目光下,云初輕輕地在太后的太陽、百匯穴上柔了起來。

她不知,在懿祥宮里,太后沒應聲的事兒,是沒人敢做的,好一好是一頓板子,遇到太后心不順,腦袋就得搬家,見玉蓉、玉晗臉色發白,張著大眼看她,云初也沒多想,就說道:“準備筆墨吧……”

良久,見太后舒服地閉著眼,并無責怪之意,兩人這才舒了口氣,招手吩咐宮女準備筆墨。

筆墨上來了,云初手一滯,太后候然睜開眼睛,正瞧見云初遲疑地看著筆墨,開口道:“你只管念方子就是,讓她們寫……”

玉蓉忙上前接了筆墨,輕聲道:“董夫人念吧……”

心下一輕,云初謝了太后,手上柔得更加賣力。見太后又閉上了眼,這才小聲念道:

“何首烏5錢,枸杞子5錢……”念完,又讓換了一張紙,繼續念道:“苦參一錢,鹽一錢。”見玉蓉還拿筆看著她,又道:“好了,就這些。”

就這幾味?

玉蓉心下詫異,口中卻道:“……這是兩個方子?”又追問道,“怎么用?”

“一副外敷,一副內用……”云初點點頭,“第一副內用,直接用水煎服,第二副外用,先搗成末,再和了酒慢火煎成膏……”想了想,又道,“你備好了,都送我那兒去,我來做……”

“哀家聽說何首烏能使頭發變黑,云初是利用它這個功能?”

在相府就聽說她用藥很奇,往往只一味,就藥到病除,譬如給董和驅絳蟲就只用了一味,因此,太后根本就沒懷疑她的方子只有兩味藥能不能治好病,倒是對何首烏很好奇。

沒料太后還醒著,云初一怔神,隨即笑道:“太后說的是,何首烏能補益精血,補腎養肝,枸杞子也是滋腎養肝之物,正合您的病癥……”

“那得多久?”

“這……”云初想了想,“少則一月,多則三月,一定見效……”

太后眉頭微蹙:“……那么久?”

“嗯……”沉思片刻,云初道:“太后嫌慢,臣女還可以嘗試著針灸……”

“……針灸?”

“太后的病是由于風邪藏于皮膚之間,內不得通,外不得泄引起,用針灸可以疏通血脈……”

努力回憶著前世的醫學理論,云初耐心地給太后解釋。

終是被這怪病折磨了一年多,太后早就心力交瘁,她急于想看到身上的白斑一點一點的消失,也因此,她雖聽的迷迷糊糊,似懂非懂,但見云初說的肯定,就不假思索地點點頭:

“嗯,那你就試試……”

“是……”云初低聲應著,見她懨懨欲睡,就說道,“太后先睡一會,醒了后臣女再給您針灸……”

“嗯……云初的手藝真好,哀家很久沒有這么想睡覺了……”

聲音有些飄忽,仿佛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玉蓉玉晗俱驚喜地看向云初,好半天,玉晗才回過神,悄悄拿了條薄毯給太后遮上。太后動了動,玉晗一哆嗦,正要請罪,卻聽太后閉著眼喃喃道:

“你真聰明,像哀家的小女兒,哀家要有你這么個女兒就好了……”

聲音漸漸地湮沒在均勻的呼吸中,云初就笑了笑。

玉蓉玉晗卻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四奶奶……”

一見云初回來,急的臉色發白的如煙一把抓住她,上下打量著。

掃了眼跟進來的玉蓉,云初警示了她一眼,如煙忙閉了嘴,和喜菊喜蘭一起給玉蓉問安,玉蓉就笑笑,沒言語。

晚餐時,太后賞了四個小菜,四色糕點,遣玉蓉送來,看著對云初尊重有加,和早上判若兩人的玉蓉,喜菊喜蘭兩眼發直。

云初被太后召去不過一個下午,竟哄得太后刮目相看,看來她們跟對了主子

野鴨桃仁丁、猴頭蘑扒魚翅、山珍蕨菜、腰果鹿丁,看著這四個久違了的葷菜,云初笑顏如花,不用猜,太后對她很滿意。

聽玉蓉提醒說太后的賞賜不許剩,她就叫了如煙喜菊喜蘭一起幫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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