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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這話,云初心一動,難怪她會產難,原來是受了刺激
只是,誰有這么大膽,敢把這個消息透露給她?
“本妃都聽到了……”目光有些渙散,姚貴妃喃喃自語:“朝陽殿的侍衛說的清清楚楚……”
一瞬間,云初就理清了這里的來龍去脈,眉頭動了動,果斷地說道:
“……娘娘的確胎兒不正”
倒吸了口冷氣,眾人都睜大了眼睛,煮餃子般撲通撲通跪了下去。
姚貴妃也一激靈,不知哪來的力氣,半坐起來,死死地拽著云初,聲音里滿是驚恐:
“……本妃沒說錯,這些都的真的”她使勁地搖著云初,“對不對?”
“……所以太后才接臣女進宮,務求保您母子平安,您也聽說了,臣女有起死回生之術”沒回答她,云初接著說道,“貴妃娘娘昨夜見紅,消息今兒一早才傳到懿祥宮,整整拖延了六個時辰……”看著她的眼睛,云初一字一字地說道,“是朝陽殿侍衛封鎖了消息……”見她睜大了眼,似有所悟,云初又陰狠地說道,“侍衛的職責是守護貴妃娘娘的安全,他們不忠于職守,當值期間胡言亂語,本就該死”
“你是說……”姚貴妃緊緊地盯著她,雙唇泛白,“你是說……”
“太后剛剛一怒之下,已下了口諭,拿了臣女滿們的性命做抵,要臣女保您母子平安……”
“……這是真的?”姚貴妃虛弱地躺了回去,喃喃道:“母后沒有放棄本妃,她沒有放棄本妃……”忽然又搖搖頭,“你騙本妃……”
云初就看向穩婆,幾人連連磕頭:“董夫人說的是真的,不僅她,太后口喻,如果貴妃娘娘有個閃失,也抄了奴才們的家……”
感覺姚貴妃有了精神,云初暗舒了口氣,檢查了胎兒的情況,又把了脈。
“貴妃娘娘是精神過度緊張,致使氣機不展,氣血運行不暢,才會宮縮無力,久產不下,您放心,有臣女在,您一定會母子平安,只要您能放松精神……”
“……你真能?”
“臣女曾救過危在旦夕的相府老夫人。”
相府老夫人是姚貴妃的奶奶,聽了這話,她眼睛閃閃地亮起來。
“聽說徐太醫還拜你為師,他也說你有起死回生之術……”又看向芳笙,“本妃想喝水……”
“奴婢就去……”芳笙眼淚撲簌簌落了下來,嘴里卻歡快地說道:“從昨晚到現在娘娘就滴水未沾……”
“貴妃娘娘要多吃些東西,一會兒才好有體力分娩……”
“嗯,早上就沒吃東西……”姚貴妃點點頭,“哀家真餓了……”
看著她喝了半碗燕窩粥,又含了千年參片,云初轉頭吩咐如煙:“把安息香息了,點上艾香……”
“……這個管用嗎?”吃了些東西,姚貴妃臉上泛起一層紅暈,見云初給她施針,就問,“哀家從沒聽說針灸也可以催產……”
“管用……”不等云初開口,蔣嬤嬤接話道,“剛剛王太醫還建議說,用針剌合谷及三陰交娘娘就可以順利分娩,只是奴才們都不會,才……”
才商量著要用虎狼之藥,引起保大保小之爭。想起這些,蔣嬤嬤聲音戛然而止。
不知她為什么突然不說了,感覺姚貴妃身子一震,云初忙接過話:“除了這兩個穴位,臣女還灸了至陰穴;合谷穴行補,三陰交行瀉,至陰只是配穴,臣女用的是虛補實瀉法,主要是為您調理氣血,這法子簡便有效,作用緩和,對您的身體一點害處都沒有……”
“噢……”姚貴妃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瞧見如煙點燃一支小拇指粗細一尺長的白香,就好奇地問,“……那個是什么?”
“那個……”
云初回頭看了一眼,那個是艾香,包括剛剛讓正嬤嬤煎的藥湯,都是她這些日子琢磨出來的臨時用來消毒殺菌的配方。
苦參、黃柏川椒等都是消炎殺菌的中藥材,可以做消毒液,洗手或清洗一些用具。至于艾香,是以艾絨為主,加了研成粉末的蒼術、白芷、藿香,用白棉紙上碾緊,兩端封閉做成,艾絨也是云初用艾葉特制的,點燃后沒有煙,可以凈化空氣,有效地殺菌消毒。
雖然簡陋,比不上現代的無菌手術室、消毒液好用,可一旦姚貴妃必須做剖腹手術,這些總能起到作用,避免交叉感染,增加手術成功的概率。
古代還沒有消毒和細菌的概念,話到嘴邊,云初才發覺,這些一時很難說清楚,略一思忖,轉而說道:
“那個叫艾香,是用艾葉做的,也是為了催產……”含糊地應了句,怕她追問,云初又道,“貴妃娘娘趁肚子不疼,抓緊睡會兒,待會兒好有精力生……”
太后一直沒來,姚貴妃以為是太后放棄她了,從昨晚到現在,她一直處在極度緊張中,一松懈下來,就感覺一股倦意襲來,嘴里似乎還嘟囔著什么,她已經沉沉睡去。
間歇行了幾次針,姚貴妃突然睜開眼睛。
“……娘娘怎么了”
悄聲立在床前的芳笙一把抓住她伸上空中的手。
“肚子……”姚貴妃緊皺著眉,“……又疼起來了,哎呦……”
“貴妃娘娘有宮縮了”韓嬤嬤聲音止不住地發顫,這里她最有經驗,一直就是她守著姚貴妃,“出血也少了……”
“貴妃娘娘您忍一忍,吸氣……”見姚貴妃兩手亂抓,怕合谷穴上的金針傷到她,云初忙緊緊地攥著她的手,一邊教她,“呼氣……使勁……再使勁……好,就這樣,再來……”
趁陣痛間歇時,云初一邊讓芳竹繼續給她含千年參片,一面指著正嬤嬤端進來的藥湯,讓人分成幾份,吩咐穩婆洗手,她繼續施針。
雖不明其意,但韓嬤嬤等人還是照做了,云初創造了奇跡,竟能讓久滯不下的胎兒又活動起來,她們已經把身家性命都寄托到了她身上,對她自然是言聽計從。
“腳露出來了,董夫人,怎么辦……”
韓嬤嬤如外行般驚叫道,想起這種胎位的兇險,經驗豐富的她,一時竟不敢自作主張,轉頭問正用湯藥泡手的云初。
“……開了幾指?”云初轉過頭,手還泡在藥液里,“臀下來了嗎?”
“已經四指了,臀還沒下來,只露了腳……”
“先送回去……”云初扭頭繼續泡手。
朝陽殿中異樣的沉寂讓太后的也心漸漸地沉靜下來,用茶蓋輕輕撥著浮茶葉,太后的目光一一掃過眾人,最后落在廉淑妃身上,一反牡丹花會上的妖艷,她穿了一件素雅的百合長裙,微低著頭,兩腮微微發紅,緊抿的唇,似是強忍著一股喜色,眼角正朝這邊睨來,碰上太后的目光,迅速閃了回去。
太后心一動,她上當了
云初入宮以來一直在她眼皮底下,根本沒有機會見廉淑妃。她再笨,也不會在自己眼皮底下和廉淑妃眉來眼去,剛剛全是廉淑妃故意而為,意在借刀殺人,一箭雙雕
可她是太后,金口玉言,說出的話怎么能反悔?
下意識地看向諸位太醫:
“徐愛卿,你說說看,貴妃娘娘的情況到底如何?”
徐太醫磕頭:“臣不敢說……”
太后又看向其他太醫,其他人的頭也立時貼到了地上。
“赦你無罪”太后目光又落回徐太醫身上,“……有什么就直說?”
“這……”略一猶豫,徐太醫磕頭道,“自太祖建廟以來,后宮中像貴妃娘娘這種胎位者,共三十二人,平安誕下龍子的只有兩例,一例是宣帝五年的于婕舒,平安誕下當時的三皇子,但三皇子的兩臂卻先天折斷,于宣帝十年薨。”略一停頓,又接著道:“另一例是仁帝十年,淑媛娘娘胎兒橫位,割腹得六皇子衡王……”
說起這些病例,徐太醫如數家珍,聽得太后耳朵嗡嗡直響,雙目暈眩。他雖未明說,但其意已明,貴妃娘娘不可能母子平安
想起她先前的口諭,太后打了個寒戰。
就像推到了多米諾骨牌,姚貴妃薨了,云初就會死;云初死了,她的白斑也就沒治了,她薨了,姚家就衰敗了……
惡毒地看了眼廉淑妃,太后暗暗咬了咬牙,就算懿旨再難翻,她也要翻過來,絕不能讓這個妖精得逞了。
抬頭看向眾人,徐太醫不知什么時候已經閉了嘴,正等著她示下,就淡淡地問道:
“徐愛卿是說,今日貴妃娘娘無論如何是不能保全了?”
“臣不敢……”不明太后何意,徐太醫臉色煞白,磕頭如啄米,“董夫人醫術高超,興許就能妙手回春”
“你不用糊弄哀家,哀家心里有數”良久,太后嘆息一聲,“是哀家強求了……”又回頭吩咐玉蓉,“你進去傳一聲,告訴云初,要她放心,哀家不求那么多,保小不保大,只要她能保住一條命,哀家就赦她無罪”
以云初的醫術,保住一條命應該不是難事兒。
太后竟推翻了她自己的口諭
這可是史無前例的事兒,廉淑妃錯愕地抬起頭。
太后的臉色風一樣的平淡。
“太后……”玉蓉一怔,隨即歡快地應了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