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意外收獲(四更)
云居到住處,看到黃姨娘正等著自己,并不感到意外“姨娘,這么晚了,有事嗎?”她明知故問。
黃姨娘雙手端著燉盅,笑著說:“奴婢剛剛送了一盅冰糖燉雪蛤給夫人,這是給姑娘您的。”
“多謝姨娘。”云居雁示意玉瑤接下,轉身而去。黃姨娘稍一遲疑,跟著上前。
“姨娘還有其他事嗎?”玉瑤擋住了黃姨娘。
黃姨娘見云居雁沒有回頭,只能客氣地對玉瑤說:“奴婢有幾句話,不知能否與姑娘說說。”她一邊陳述,邊思量自己是否有得罪云居雁或者許氏的地方。
玉瑤自小跟隨云居雁,知道主子這是在對黃姨娘表示不滿。于是她攔住黃姨娘身前,生疏有禮地說:“姨娘,時辰不早了,你不歇息,姑娘也要休息的。”
黃姨娘心中一緊,眼見著房門關上了,能退下,心情更是忐忑。
房綢內,撫琴忍不住問云居雁:“姑娘,您一向對黃姨娘甚是寬厚,這次為什么……”
“沒什么,我只是給她時間好好反思自己的身份。”說罷便令丫鬟們伺候她洗漱休息。
與云居雁預想的一樣,黃姨娘輾轉反側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向許氏問過安,她就想找云居雁解釋。結果半道被簡姨娘攔住了。云居雁看在眼中,并不焦急,依然做著平日的事,只是在午膳之前分別給云平昭、許氏用紫砂壺沏了一壺茶,命丫鬟送去給他們。
午膳之后,黃姨娘終于找到機會求見云居雁。這次云居雁沒再為難她,痛快地讓她入了屋,命丫鬟給她搬了小杌子,客氣地請她坐下。
黃姨娘摸不準云居雁的意圖,心中更是不安,只能小心地問:“姑娘,奴婢是不是有做得不對的地方?”
“姨娘為什么這么問?”
“這……”
看她說不出話云居雁反問:“姨娘這個時間來找我,有什么事嗎?”
“是這樣的。”黃姨娘硬著頭皮說:“三姑娘這些日子正犯糊涂……”
云居雁瞬時沉下了臉,不悅地說:“我看是姨娘糊涂了吧?”
“奴婢失言。”黃姨娘誠惶誠恐地站了起來。
云居雁給玉瑤使了一個眼色。待玉瑤把四周伺候的丫鬟都帶了出去,又關上門之后云居雁才正色說:“三姑娘心地善良,從沒把你看成奴婢,可你應該知道,三妹的母親只有一個。她的事,你有什么資格說三道四?”
云居雁的聲音不高,語氣也很平緩,但聽在黃姨娘耳中這番話猶如狠狠打了她一個耳光。
云居雁只當沒看到她已面紅耳赤,繼續說道:“我知道,你一定在心中埋怨我,以為是我慫恿了三妹接近章巍。我可以這么對你說,若是我有心害三妹,我大可以直接讓母親做主,不要說是你,就連三妹也沒有說話的機會。”
黃姨娘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只是這些日子以來許氏打聽到哪家的消息,總會不經意地對她提上一句。她知道許氏是聽了云居雁的勸,今日她才會站在這里。
如今聽云居雁這番話猶如一盤冷水從她的頭頂澆下。她的女兒是府里的主子······不,那根本不是她的女兒,而她不過是奴婢,主子的婚事,哪容一個奴婢插嘴?
她不是不知道云平昭很欣賞章巍。無論是誰,若想促成這樁婚事,時至今日,恐怕連日子都訂下了,她唯有接受的份。再說,若是讓人知道她居然慫恿桐把握住沈子寒恐怕——
她不敢往下想,雙腿一軟,“啪嗒”一聲跪下了。
云居雁急忙起身,避開她的禮,說了句:“我可受不起姨娘這么大的禮。”看黃姨娘面如死灰,她緩了緩語氣陳述道:“你心中應該很清楚,母親雖嘴上厲害,但從不是刻薄之人,否則也不會對三妹的婚事如此上心。你活了這么大把年紀,自己好好想想,世上有多少主母能做到母親這般?再說云家雖也算世家大族,可就我所見,無論是祖母還是母親,對下人都甚是寬厚,很少讓人在一旁立規矩,也從不會動不動就把人賣身,或者杖責、軟禁。京城的貴族士大夫之家,哪家不是規矩森嚴,禮數繁復。你以為富家妾是這么好當的?”
“姑娘,是奴婢錯了。”黃姨娘的聲音在顫抖。正經的妾室又如何?得了男人的歡心又如何?還不是當家夫人一句話就能發落的。她暗惱自己明知為妾的苦楚,居然腦子發熱,想把唯一的女兒推入火坑。想到若不是簡氏與云惜柔臨走前說的那番話,她一定不會生出這樣的心思,她暗恨她們的多管閑事。再想想,今日,她若是聽了簡氏的建議,直接去找云平昭,此村●‘都不知道自己會有怎么樣的結局。
云居雁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經打消了讓桐為妾的心思。她彎腰扶起她,輕聲說:“姨娘,我把丫鬟都遣了出去才對你說這番話,是顧著三妹的面子。”
“姑娘,奴婢一時糊涂·……不,奴婢是受了奸人的挑唆!”雖然簡氏和云惜柔只是暗示,所有的想法都是黃氏自己生出來的,但人的本性,通常錯的都是別人。
云居雁聽了黃氏的話,馬上想到上午的時候簡氏匆匆找了黃氏說話的畫面。她并不問黃氏受了何人的挑唆,只是淡淡地說:“有些事情,姨娘可要學會自己掂量,不要被人當槍使了,還覺得別人是一心為你好。”
云居雁雖說得模糊,但黃氏已然認定是簡氏在挑唆自己,不免往壞的方面思考。想到簡氏把章巍說得那么差,還說她應該快刀斬亂麻,先下手為強,否則一旦章巍開口,她一定后悔莫及,更加覺得簡氏的心急一定別有居心。
云居雁見黃氏一臉凝重,沒再多言,只是轉身打開了房門,命玉瑤送她出去。在黃氏跨出房間的前一刻,她又補上了一句:“姨娘,‘莫欺少年郎,這句古話你應該聽過的。
一路往回走,黃氏不斷思量著這句“莫欺少年郎”。云輔、云平昭對章巍的贊賞黃氏是知道的。府中甚至有傳言說,章巍之所有來到云家,又像客人一樣獨居一個院子,還配了小廝,是因為云平昭受了貴人所托,這才對章巍照顧有加。
“那個賤人,難道想把章巍留給自己的女兒?”黃氏低聲嘟囔,加快腳步往桐的房間走去。
來到桐的住處,聽到她說,昨晚,云惜柔猜出她是為了婚事而落淚,勸她應該找門當戶對的人結親,黃氏更加確信云惜柔母女是挖個坑等她跳。如果不是桐阻止,她立時就要找章巍去向云平昭提親。
云居雁那邊,她雖不知道黃氏對簡氏起了如此不可思議的疑心,但她看黃氏的表情便知道,她不會再是這樁婚事的阻力。不過就她對父親的了解,既然章巍拒婚在先,為了面子,云平昭絕不會輕易答應這門婚事。再說云平昭畢竟不像她一樣,清楚地知道章巍一定會高中。
為了讓婚事盡快塵埃落定,她一方面遣人去暗示章巍,之前是他拒婚在先,如今他若想求婚,就應該做好心理準備。另一方面,她去找了許氏,希望母親能從中轉寰。
自前一日在軒逸閣飲茶,許氏就決心早日把礙眼的云惜柔嫁出去。可如果要為云惜柔定親,首先要把桐嫁了。想著無論是外貌還是才學,章巍在所有候選人之中是最令云平昭滿意的,她一口就應下了云居雁的要求,甚至孌動表示,若是云平昭嫌棄章巍家境貧寒,她愿意拿出銀兩給桐當嫁妝。
云居雁沒料到許氏居然如此爽快,不由地詫異,問道:“母親,您不是經常對父親說,您絕不會貼補三妹、六妹的嫁妝嗎?如今為何又改變主意了?”
“我哪是為了你三妹,我就當是花財消災了。”許氏直言不諱,續而又提醒云居雁:“囡囡,你可千萬要小心你六妹。雨桐雖然蠢,被你二妹利用過,但她本性不壞。可你六妹,她年紀小小,心眼卻不少,以后恐怕和你二妹不相伯仲,所以等你三妹嫁了,我會催著你父親把她的婚事也定下來。”
其實早日把桐、云惜柔嫁出去,一開始還是云居雁向許氏建議的。當時云居雁勸了許久,才讓許氏應下。如今聽許氏這么說,她忍不住問:“母親,您為什么突然如此堅定?之前你不是對我說,六妹年紀小,不急在一時嗎?”
許氏嘆了一口氣,懊惱地說:“以前我還不覺得,但昨日在軒逸閣前面,她在你祖父、父親面前那么說,分明在暗示是你把雨桐惹哭了。幸好你應變得快,你祖父和父親才沒有懷疑。你再看她們昨日的衣裳,根本就是想招人注目。”事實上,若不是簡氏穿得我見猶憐,惹得許氏醋意橫生,許氏不一定會敏感的察覺到云惜柔是在挑撥離間。
不管怎么樣,許氏態度的轉變對云居雁來說可以算是意外收獲。無論云惜柔的動機是什么,無論她的目的又是什么,只要有母親的配合,選一戶家教森嚴的人家把她嫁得遠遠的,她就不再會是她的隱患,她可以專心應對其他事。不過為免母親心直口快,惹得父親不快,她還是叮囑許氏,在無憑無據的時候,千萬不要在父親面前說云惜柔的不是。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