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的本意不過是說,她的孩子已經投胎在云居雁肚子里,再也回不來了。可玉瑤引著她說出這話,卻是為了試探沈君燁、章氏與她是不是一伙的。
原本云居雁并沒懷疑青芽故意令自己拘于凝香院,但她在下午的時候看到了沈君茗胳膊上的紅腫。那明顯是新傷痕,很可能是為了讓他哭鬧,令她心軟,把他帶回凝香院。
為什么要讓她把沈君茗帶回來?今的凝香院除了青芽,再無外人。而恰恰在這個時候,看守青芽的婆子又告訴她,青芽不停地哭,整個人已經虛脫了,若是再綁著她,恐怕有命之虞。
云居雁是絕不會讓青芽進入正屋接觸沈君茗的,但她不排除青芽有這個意圖,而沈君茗從靈堂抱回楓臨苑之前,應該是章氏照顧著他。因此,云居雁決定將計就計,看一看章氏和青芽是不是一直在唱雙簧。
當下,玉瑤對著倒座的大門喝道:“把門鎖打開!”
青芽的心中暗叫糟糕。她想博取婆子的同,與她們拉近關系,卻沒料到站在門外的是玉瑤。她不過是沈君燁的通房,玉瑤的話分明是想置她于死地。門鎖的“咔噠”聲令她心驚膽顫,她在黑暗中癱坐在地上,目光緊盯著房門。
“吱呀”一聲,房門打開了。玉瑤居高臨下看著青芽。
“玉瑤姐姐,奴婢絕沒有任何對夫人不敬的意思。”
“姑娘,奴婢當不得您的一聲‘姐姐’,別說大體不適。起不了,就算是平常的時候,大也不會插手二爺的家務事。可是你那些大逆不道的話,我們三個人都聽得分明。此刻雖然時辰晚了。但這事不是我們這些奴婢能做主的,我現在就命人去請二過來。”
玉瑤的話音剛落,一旁的婆子已經匆匆跨出了屋子。
青芽抬頭看著玉瑤。玉瑤正背著月光而立。她壓根看不清她的表,卻能感受到她神中的冷然。她在心中暗叫糟糕,思量著應對。
憑借著月光,玉瑤見青芽往一旁的桌角看去。“還不把她綁了,等候二發落。”她猜測青芽可能想假意自殺,把事鬧大。
“加之罪何患無辭!”青芽大叫一聲,一頭就往桌角撞去。卻撞上了婆子肥厚的肚子。兩人滾成一團。
“嬤嬤,你沒事吧?”玉瑤彎腰扶起婆子。
婆子年紀大了,被青芽那么一撞,雖知道她并沒有使大力,卻把她摔得頭暈眼花。說不出話。
玉瑤見狀,抓起青芽的衣領,呵斥道:“大對我們這些奴婢從不打罵一句,如今你不過與我們一樣,都是奴婢罷了,卻逞著二爺對你的憐惜,在這里耍潑,毆打大的嬤嬤。我這就讓你知道,這桌子夠不夠結實!”說罷。她抓起青芽的頭發,把她的額頭撞向桌腿。
青芽吃痛,尖叫一聲。玉瑤雙手一使勁,把她推向了屋子中央。一旁的婆子回過神,上前抓住了青芽的雙手,拿起桌上的繩子。把她的雙手綁在了后。
青芽顧不得額頭的刺痛,大叫嚎叫:“你這根本就是倒打一耙,是把我往死里,就算大不把二爺放在眼里……”
“啪!”
玉瑤甩手就是一巴掌,重重打在了青芽臉上,冷哼:“難道二沒教過你做奴婢的規矩?”
青芽想回嘴,卻被婆子捏住了下巴,一整塊白綾硬生生塞入了她的嘴巴。
章氏在靈堂跪了一整天,雖然有丫鬟攙扶著,但走路難免蹣跚,兩條腿仿佛已經不是她的了。被凝香院的婆子不由分說拉來倒座,她正暗自惱怒,就見青芽披頭散發癱坐在地上,滿臉淚痕,額頭腫了一個大包,臉頰也已經腫了起來。“這是怎么了?”她訝然詢問。
“二。”玉瑤立在章氏后,恭聲回答:“大讓青芽姑娘呆在這里,原本是一番好意,想著等夫人的喪事過了,再請朱道婆過來。今晚,奴婢想給青芽姑娘送些吃食過來,結果卻聽到她在屋里說些不三不四的話。如今大害喜得厲害,根本起不了。奴婢不敢去煩她,只能斗膽請了二過來。”
聽著玉瑤的話,青芽抬起頭,對著章氏“嗚嗚”直叫。章氏冷冷掃了她一眼,問道:“她都說了什么,可是怨恨我?”
玉瑤看得分明,章氏的嘴角閃過一絲得意的笑,仿佛很高興看到青芽的慘狀。她繼續說道:“回二,她居然對夫人的過世心懷怨恨。奴婢不過是勸了她一句,她不由分說就動起了手,在這里公然逞兇。”
“二,她把奴婢摁倒在地上,奴婢直到這會兒都直不起腰。奴婢雖然只是個守門的婆子,可一直以來,大從未對奴婢打罵過半句。”婆子在一旁附和,滿臉委屈。
“不止如此,她還公然編排大的不是。”玉瑤繼續告狀。
青芽聽著這些話,又是錯愕,又是恐慌。他曾經說過,云居雁看著嚴厲,其實就是個嘴硬心軟的,根本不會害人命。可今,玉瑤的話每一句都是要借章氏之手殺了她。她可以為他犧牲一切,但絕不是這樣不明不白地枉死。她用乞求的目光看著章氏,不斷搖頭,不斷落淚。
章氏瞥了她一眼,罵道:“果然是個不識好歹的婢!”她的神帶著幸災樂禍,隨即又似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悄悄看了一眼玉瑤,正色道:“是我沒把她教好,讓大嫂心了。我這就命人把她押回去。”
青芽一聽這話,絕望地扭動著子,“嗷嗷”叫嚷著。
章氏對著她冷哼一聲,回頭命令:“你們還不快把她押回去,等候發落!”
兩個丫鬟正要抓起青芽,香櫞走到了屋子門口,對著章氏行了禮,又詢問玉瑤:“大被吵醒了,讓我過來問問,發生了什么事。”
章氏接著她的話說道:“還是我親自去向大嫂解釋一下吧。”
香櫞沒有反對,和玉瑤一起,引著章氏去了云居雁的臥室。
云居雁看到章氏進屋,訝然詢問:“二弟妹,你怎么來了?”她的語氣略帶冷淡,畢竟不久之前她們才起過不愉快。
章氏仿佛壓根不記得前幾的事了,她向著云居雁行了禮。見她虛弱地靠在邊,說話有氣無力的,她關切地問:“大嫂,不如我去請三嬸娘找大夫給您把把脈吧,你的臉色太差了。”
“不用了,這時候大家都忙,無謂麻煩三嬸娘,再說我不過害喜得厲害,沒什么大礙。”
章氏聽聞這話,眼中閃過幾分黯然。
云居雁暗暗觀察著她。沈君茗上的傷,最有可能的元兇是章氏。若事實果真如此,那么她和青芽很可能是一伙的。“二弟妹,你還沒說,你這么晚過來,是為了什么事。”
“大嫂。”章氏起對云居雁施了一禮,說道:“我是過來向大嫂道歉的,都是青芽那個婢,吵得大嫂不能好好休息。”
“到底怎么回事?”云居雁朝玉瑤看去。玉瑤趕忙把事的經過說了。云居雁聽罷,責備玉瑤:“你是怎么回事,這么不懂事。先前我不是對你說了嗎?她這是瘋魔了,一個瘋子的話,如何能作數?”
“大嫂,話不能這么說。”章氏迫不及待地搖頭,言之灼灼地說:“大嫂,俗話說酒醉還有三分醒呢,她那些話,分明都是真心話,我早就提醒過相公,那個婢看著柔順,其實就是個居心叵測,心腸歹毒的女人,這次證據確鑿,無論如何都要對她嚴懲不貸。”
章氏的神肅穆,一臉正色,可她的語氣,分明就想趁著這次的機會,立馬要了青芽命,與她往的表現并沒差異,一點都沒有演戲的痕跡。云居雁暗暗審視著,心下猶豫。在章氏和沈君燁剛成親那會兒,她在她面前的表面,分明是極能忍耐的,更是有城府的人,可最近這段子,章氏顯得太過愚笨了。難道是讓女人盲目?
章氏見云居雁不說話,再次言道:“大嫂,我不是那種容不得人的女人,可這次,她在母親的喪禮上說出那樣的話,實在不能寬恕,你不要再勸我了。”
“二弟妹,我不是勸你,我只是怕二叔……”
“有什么好怕的,這次有理有據,又有人證,我不信他還有臉偏袒她。”章氏一臉興義憤填膺。
“二弟妹,話不是這么說的。”云居雁搖頭,勸說道:“她不過是個奴婢,螻蟻一般的存在。我擔心的是二弟妹。”
“我?做錯的又不是我。”
“二弟妹,為了一個奴婢,惹得二叔心里不快,得不償失的。”云居雁語重心長。
章氏看著她,滿臉不服氣,反詰了一句:“難道要我當什么都不知道?我可辦不到!”
“我不是這個意思。其實二弟妹何不把事實告訴二叔,由他處置青芽呢?”
“不行!”章氏斷然搖頭,“他一定會偏袒那個小蹄子。這次我絕對饒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