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

第740章 取信

第740章取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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嘆道:“我哪里還吃得下。快說說究竟是怎么回事兒?

岫煙半晌不語,手中的湯匙一下一下的攪著燉羹。盧氏更急:“你這孩子,非極壞了我可。”盧氏奪下湯碗,岫煙這才正眼看母親:“媽.東南水軍一反了。”

盧氏一怔,沒聽明白女兒的話,“反了?什么反了?”

“東南水軍提督投靠了扶桑人,朝廷派去的九名大將半數被殺,皇上震怒,下令追查到底。”

盧氏臉色大變:“那你表哥一”

張逸前不久在兵部辦過差事,已經啟程往南回,按照腳程算來,此刻早該到了。

岫煙點點頭:“張逸救過水軍提督的命,對方早將張逸視為心腹.我想他此刻應該是跟著水軍提督一并反了,樣一來一三姑姑家怕是要有難。”

盧氏和兩個小姑子相處的不錯,尤其是和岫煙的三姑姑.現在聽見女兒如此一說,盧氏便知,皇上是不會放過那些投敵叛國之人,到時候只要拿著兵部的軍籍,張家就難逃一劫。

不,或許根本用不著軍籍!

張逸年紀輕輕就做了百戶,憑借著水軍提督的寵信來京城辦差,傻子都瞧得出.張逸是水軍提督的心腹。一旦東南水軍叛變的事情落實.張家就難逃滅族的危險。

盧氏頭一暈,好久不犯的低血糖忽然而至.單手忙住著軟榻,暈沉沉的躺了回去。

岫煙知道這話會叫媽上火著急.可不說,不說的話,總不能真叫她自己一個人下裁斷。

“不對!”盧氏霍然睜開眼睛,“這種軍事機密,連你父親都不會輕易知道,你哪里來的消息?是不是正德攙和進來了?快,快叫他回去。”

岫煙卻沉默了下來,盧氏掙扎著要起來,岫煙趕緊按住母親:“你別著急,正德沒來,這事兒也不是宮里傳出來的消息。是宋晨告訴我的。”

盧氏定定的看著女兒:“你和宋千戶一”

“他才叫心腹來告訴我這些,只說了東南水軍造反一事,余下都是我的猜測。”

“先別說這些,你是不是,”盧氏小心翼翼的問道:“你是不是喜歡宋晨?”

岫煙明知不該在此時談論這個,但看著母親殷切的目光,還是如實相告:“很多話我和爸爸都沒敢告訴你,正德在宮里遇到過幾次謀殺,誰下的手不敢確定,但宋晨都在此中幫了忙。不然正德不會平安活到今日。”

盧氏沉默半晌,艱難開口:“我不希望你是為恩情才一”

“媽,我的脾氣你還不知道嗎?我是不會拿自己的感情做籌碼的,只是覺得,宋晨他確實對我用心頗深,不管外界對他的評價如何,但我相信自己的眼睛。”

盧氏輕嘆一聲:“說到眼光,我和你爸確實不及你。想當初,我們瞧那顧二郎也不錯,哪知道救下來的不過是個狼崽子,早知道他會害你,索性¨”

岫煙笑止住盧氏的話:“犯不著為這種小人傷神。我想了想,明兒一早去大愿寺上頭香,一來給福哥兒祈福,二來也是希望佛祖保佑姑母一家。”

盧氏想了想,還是沖女兒一點頭。

次日天不亮,岫煙就辭了邢忠和盧氏,坐了一輛纓絡四聯華蓋車,帶著大管家和十幾個家丁護衛,頂著清晨尚未消退的濃霧,匆匆出了鳳尾胡同。

她并沒留意,邢家更沒留意,馬車才拐出胡同口,歐陽家的角門就被輕輕推開,里面閃出四五道身影,個個身手矯捷,不大會兒就遠遠綴上了邢岫煙的馬車。

出城的城門一開,邢家馬車就從由外往內擠進來買菜的農夫農婦中間鉆了出去,守門的小兵見對方車馬華麗,此城門又是往大愿寺的畢竟之路,心里不住嘀咕。

馬車一出都城,立即慢了下來,各地村鎮往京城里來做買賣的小販不少,遇見邢家的車馬多數都會圍過來叫賣幾聲。岫煙心下煩躁,美櫻忙從衣襟里抽出懷表鏈子:“姑娘別急,宋大人約的是卯時,這會兒才寅時二刻,還早著呢!況且晝短夜長,朔風朔氣的,山上不會有什么人和姑娘搶頭香。”

岫煙閉目養神:“但愿如此。”

美櫻和美蓮見姑娘顯然不想多話,也不敢再問了。

走了多半個時辰才到大愿寺山下,事實上,上山的香客比美櫻和美蓮兩個想象中的還多,從山腳往山腰望去,密密麻麻都是正爬山的虔誠香客,且都是附近的農戶。

邢家的車馬夾在其中,顯得格外突兀。

管家翻身下了馬,徑直來到車前:“姑娘,還是叫馬車往車道上去吧,這山道上的香客太多。”

岫煙卻早戴好了帷帽,扶著外面婆子的時候往出走:“不用.你叫車夫看管好馬匹,余下的護衛跟著我上山。既然是虔心來求,徒步上去更好。”

實際上,岫煙料定宋晨會走車道直接山上,暫且未碰頭前不被人有心人看見的好。

管家依命行事,邢家這幾個厲害的護衛環護著姑娘,一步一步往山寺院里的小沙彌尾見了邢家一撥人,忙笑著上來招呼。管家側身攔著了沙彌尾對自家姑娘的打量。

所謂的沙彌尾,其實是指出家人受具足戒,整個戒場有一個沙彌頭和沙彌尾,代表全體沙彌迎請和尚傳戒或者組織全體戒子修學等,那沙彌頭需對佛法領悟強大,是下一屆主持的最佳人選。反觀沙彌尾,需要相貌最好,是唇紅齒白的小和尚,大寺院里也要香火供奉,而女香客則是捐獻香火銀子的最大助力。

沙彌尾便專門招待這種出手豪爽的女客的。

大愿寺里的沙彌尾見邢岫煙一眾人穿著打扮不俗,便上前來招呼,又見對方家丁行為疏離,便笑著退后了兩步:“不知女菩薩是往大雄寶殿去,還是一”

“聽說貴寺的蓮花殿香火旺盛,我想先拜一拜觀音大士,想必佛祖不會介意吧?”

沙彌尾忙笑:“施主所言甚是,只要佛心在,佛祖普渡,先拜后拜,并沒什么分別。”先前云居雁一直在等待枇杷的下一步舉動。她不明白幕后人犧牲枇杷,想換取什么。眼下,玉瑤和錦繡的表現讓她意識到了他的意圖。她的目光落在了她們身上。

玉瑤跟隨她的時間最長,幾乎知道所有的內情,但她的脾氣較錦繡直爽,有時候藏不住情緒。若論信任,在她心中玉瑤自然是第一位的,但綜合考慮各種情況,她深深看了錦繡一眼。

枇杷跪在地上嚶嚶咽咽啜泣著。張泰不表態,她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哀求云居雁。她相信世上沒有男人不偷腥,不愛新鮮。只要今日的事成了,她的任務等于完成了一大半。

“大奶奶,奴婢忍無可忍才偷偷離開六姑娘的,一切和玉瑤姐姐無關。奴婢不想任何人為難。請讓奴婢出家吧。”枇杷以退為進。她相信玉瑤最是心軟。既然她相信是自己救了她,一定會想辦法報恩。

自撫琴自殺,玉瑤就對自己說,她決不會再次上當受騙,被人利用。此刻,聽著枇杷的話,她心中憤恨。當初,在枇杷沒有露出狐貍尾巴前,她下定決心報答她,恨不得為她安排好將來的一切。如今她終于明白,枇杷要的就是自己感激她。她知道自己應該順著枇杷的話,在云居雁面前為她求情,可是她氣得說不出話,她恨不得上前狠狠扇枇杷幾巴掌。

錦繡與玉瑤并排跪著。看她身子緊繃,手背青筋暴突她悄悄伸手,捏了捏她的手背,對她點點頭。

玉瑤會其意,深吸一口氣,對著云居雁說:“大奶奶,其實在永州的時候,她和張泰已經有婚約在先。”

“你這話什么意思?”錦繡生氣地質問,氣呼呼地對云居雁說:“大奶奶,奴婢與張泰成親是您做主的。他在您面前答應過奴婢,一定會對奴婢一心一意。”

“玉瑤姐姐,您不要說了。我不想讓大家為難,更不想讓張大哥背信棄義。”枇杷哭得更傷心了。

錦繡語氣生硬地接話:“大奶奶,既然這是她自己的意思,請您派人把她送回永州……”

“錦繡,你怎么能說這樣的話?是她,冒著性命危險救了我。再說,這事自有大奶奶做主,什么時候輪到你做決定了?”玉瑤反詰。

錦繡毫不相讓回道:“她救的是你,并不是我。你又有什么資格對我的事說三道四?”

“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平常事,更何況,不孝有三無后為大……”

“你說什么!”錦繡說著就要撲過去揪玉瑤的頭發。

“夠了!”

隨著云居雁的一聲怒喝,錦繡和玉瑤齊齊認錯,低頭跪在了原來的位置。枇杷依舊哭泣著,心中安心了不少。玉瑤為她說話了,而張泰沒有護著錦繡,她覺得自己又多了幾分勝算。

云居雁疲累地揉了揉額頭,閉著眼睛說:“你們先去外面侯著想想自己剛才到底在干什么。”她指的是玉瑤和錦繡。“你把他帶出去。”她吩咐香櫞帶走張泰。

枇杷見云居雁想要單獨與自己說話,不由自主攥緊了手中的帕子。主子告訴過她,云居雁正懷著身孕若她把她單獨留在屋子里,就表示她相信她。她掩下心中的驚喜,低聲說:“大奶奶,奴婢知道錯了,奴婢和張大哥只是情不自禁……”

“閉嘴!”云居雁難掩臉上的怒氣,不悅地說:“玉瑤和錦繡一直在我身邊當差,從來都相處融洽……”

“大奶奶,是奴婢錯了奴婢罪該萬死。”枇杷一邊認錯一邊磕頭,很快額頭腫了起來。

云居雁居高臨下看著她。

這一次是她和沈君昊的機會。一旦枇杷以為自己得逞了她除了挑撥離間張泰錦繡等人,同時或許幕后之人會派人收買他們。到時她和沈君昊一定能找到幕后之人的線索。

“你剛才也聽到了,錦繡和張泰的婚事,是我做主的,我一向很看重錦繡。”

枇杷聽到云居雁這么說,心中更是高興。云居雁向她強調這一點,就表示在她心中,玉瑤的分量遠遠高于錦繡。她順著云居雁的話說:“大奶奶,奴婢從未奢望過名分,奴婢什么都不求......”

“如果你真的什么都不求,就不會對我說這樣的話!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枇杷清楚地感受到云居雁的怒火。她覺得云居雁越是生氣,就說明她越是相信自己只是和錦繡爭奪張泰。她哭得更加傷心了,但并沒反駁云居雁的話。

云居雁看鋪墊得差不多了,嚴肅地說:“你雖然救了玉瑤,但論起親疏遠近,錦繡跟了我不少時日。這一點你永遠都比不上的。”

“大奶奶,奴婢真的什么都不求。”

云居雁冷冷瞥了她一眼,接著說道:“嚴格說來,你擅自來到京城,就是云家的逃奴,我可以把你送去官府,狠狠治你的罪。”

枇杷一臉惶恐,再次磕頭。

云居雁沒有理會,只是一字一句陳述:“你說你什么都不求,口說無憑。另外,就算你愿意無名無份做小,也得等錦繡生下長子之后。”

“大奶奶!”枇杷一臉驚喜朝云居雁看去。

“你先不要高興。”云居雁依舊陰沉著臉,“這事怎么都要錦繡點頭才是,我不會勉強她的。”

“大奶奶,奴婢知道自己的位置,奴婢絕不會和錦繡姐姐爭寵……奴婢是真心喜歡張大哥的....…”枇杷不斷重復著這兩句話。

云居雁聽著她的信誓旦旦,只覺得心中一陣作嘔,續而又忍不住想到了自己和沈君昊。一輩子很長,將來的某一天,會不會有女人對她說,她是真心喜歡沈君昊,她不求名分,只想默默跟著他?

“你們怎么全都站在外面?是誰在屋里子伺候?”沈君昊說話間已經推開了房門,見一個眼生的丫鬟跪在地上,他立馬走到云居雁身邊,伸手護著她,不高興地說:“怎么回事?怎么不留人在屋子里伺候?”

“沒事的,我只是問她幾句話。之前是她救了玉瑤。”云居雁輕聲解釋。

累死了,明天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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