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
云居雁猛然睜開眼睛。無彈窗她很確定,她看到的情景不是前世,也不是這一世。沈君昊對她說,下輩子他一定會找到她,到時他們可以兌現此生的承諾:同生共死。所以上輩子她即便嫁給許弘文了,最后他還是找到了她。他們在同一片湖水中雙雙淹死。
云居雁沒料到自己會看到這樣的場景。她不可置信地盯著沈君昊。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他們之間到底有怎么樣的過去?她直愣愣地看著他。慢慢的,她閉上了眼睛,身體軟軟地倒下。在失去意識的那一刻,她只聽到沈君昊激動地叫著她的名字。
我們到底有多愛彼此?她暗暗嘆息,安心地倒在他懷里。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云居雁聽到兒子“依依呀呀”的叫嚷聲,她慢慢睜開了眼睛。此刻天已經大亮,沈君昊正坐在床沿,抓住欲撲向她的沈謹瑜。
“什么時辰了?”她掙扎著想坐起身,發現自己全身酸痛。果然不該那么放縱。她暗自懊惱。
這一覺她睡得很沉,但很不安穩。在睡夢中,她看到自己與沈君昊成親,沒有許弘文,也沒有云夢雙。剛開始他們的感情很好,成親一年后生下了長子沈謹瑜,又懷上了沈瑾Y。平日里,他們雖然偶有爭執,但很快就會和好。他們之間的矛盾真正爆發源自春芽。
那一世的沈君昊并沒有“不納妾”的承諾。在她懷著沈謹瑜的時候,她主動替桂心、桂枝開了臉,他原本的通房丫鬟也沒有被遣走。在這樣的前提一下,她居然從章氏口中得知,他睡了春芽。
面對她的質問,沈君昊先是不承認,緊接著又惱羞成怒地說,不過是個丫鬟,他若是愿意。不要說一個春芽,就是十個八個,她也管不著。
沒有現代的五年,她并不在乎一個丫鬟。而且她很清楚,沈君昊并不好色,在她懷孕的幾個月里,即便他偶爾找通房侍寢,完事后都會洗了澡。回房與她同睡。若春芽只是他們身邊的丫鬟,收了便收了,可偏偏她是章氏的陪嫁丫鬟,這事她居然是從章氏口中得知的。
關于如何處置春芽,他們相持不下,最終她以懷孕為由,提出了分房,他在當晚就向章氏討了春芽。
隨著春芽的出現,他們的關系每況愈下。她傷心欲絕,終日與洞簫瑤琴相伴。在樂器鋪子。她遇上了沈子寒。她從沈子寒眼中看到了驚艷。她知道沈子寒是他最好的朋友。她接受了他贈與的鳳簫,她當著沈君昊的面。與沈子寒用龍鳳簫合奏。
那天晚上,他們爭吵了一夜。他連夜搬出了凝香院。幾天后,她得知了他與沈子寒決裂的消息。
或許是出于報復的快感,或許是因為傷心,每當她知道他叫丫鬟進屋伺候,她便堂而皇之地出府。雖不是每次都會見到沈子寒,但她很清楚。沈子寒真心勸她挽回自己婚姻的同時,他的的確確喜歡她。
不久之后,正當她決心放棄報復沈君昊。專心教育兩個兒子的時候,云平昭帶著云惜柔上京了。自從母親死后,她幾乎與娘家斷了聯系,心中恨透了父親的寡情薄幸。她不想聽從父親的勸說主動向沈君昊示好,更不愿費心為云惜柔找夫家
就在她決意請父親回永州的時候,沈君昊對她說,她要納云惜柔為妾。這個消息對她而言猶如晴天霹靂。她找上自己的父親與六妹。他們居然告訴她,他們樂見其成。
那一天,京城下著瓢潑大雨。她任由馬車行駛在街頭,無處可去。絕望無助的當口,她想到了沈子寒。那時候她覺得天底下唯有他或許還對她有些許的憐惜。
她找到了沈子寒,她站在雨中對他說,她要和離,不惜一切代價,哪怕身敗名裂,只求再也不用見到沈君昊。
以沈君昊的身份,她想要和離幾乎是不可能的。沈子寒勸她回家與沈君昊說清楚,她控訴他并非真心喜歡她,他嫌棄她曾經嫁過人。
沈子寒在那一刻親口承認,他一直沒有娶妻,就是因為他從很早的時候就喜歡她。他愿意娶她為妻,愿意帶著她遠走高飛,雙宿雙棲,只要她能夠真正放下沈君昊。
人在絕望中是沒有理智的。她看著沈子寒猶如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塊浮木。她點頭,她告訴他,嫁給沈君昊是她這輩子最大的錯誤。她恨不得世上從沒有這個人。
沈子寒情不自禁抱住了她。她靠在他的肩膀痛哭。她有多恨沈君昊,就有多愛他,可是他一次次傷害她。她寧愿和一個自己不愛的人生活一輩子,也不要再受他的折磨。
沈君昊看到了他們在雨中的街頭相擁。他一把扯開他們,他抓著她的肩膀說,他寧可親手殺了她,也不會眼睜睜看著她給自己戴綠帽子。沈子寒阻止沈君昊。就在他們糾纏的時候,她拔出了沈子寒隨從的佩劍。她用劍刃抵著自己的脖子。她告訴沈君昊,她寧愿死在當下,也絕不會隨他回沈家。
那天的事如何收尾,她并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被人從背后打暈了。當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幾天后。玉瑤告訴她,是沈子寒把她安置在當下的小院。她因為淋了雨,已經病了幾天。
她渾渾噩噩地在封閉的小院過日子。她完全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外面發生了什么事。隨著時間的推移,她慢慢冷靜下來。她可以恨沈君昊,但沈謹瑜、沈瑾Y是她的兒子,一旦事情鬧大了,她會毀了兒子們的將來。她恨著沈君昊的同時,同樣愛著他。他傷透了她的心,可是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他們也曾如膠似漆,他也曾為了哄她高興絞盡腦汁。
思量了幾日,為了兒子們,她決定回沈家認錯。但她無法面對欲納云惜柔為妾的沈君昊,所以她想請沈滄賜她一死,或者讓她在沈家老宅終老。恨也好,愛也罷,她除了是他的妻子,更是孩子的母親。
她派人給沈滄送信,迎來的卻是沈君燁。原來,在她深居小院的日子,外面已經天翻地覆。沈子寒認祖歸宗,成了皇長子。滿京城都在謠傳,他對皇帝提的唯一請求,娶她為妻。皇帝幾次招了沈滄入宮,明示暗示沈君昊和她必須和離,否則就讓淮安郡王府不復存在。
沈君燁跪在她面前,請她放過沈家上上下下幾百口人,請她念在她和沈君昊一場夫妻,求沈子寒放過他們。
她不知道沈子寒居然是皇長子,而皇帝居然同意沈子寒娶她,逼著沈家與她和離。她壓根就沒有改嫁沈子寒之心,她更不想把兒子們陷入尷尬的境地。她想去找沈子寒說清楚,沈君昊就這樣沖了進來。
她眼睜睜看著沈君昊和沈君燁起了沖突,她親耳聽到沈君昊說,她是他的女人,除非他死了,否則她絕不可能改嫁他人。沈君燁質問沈君昊,他是不是要為了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讓沈家上下全都為她陪葬。
因為那句“水性楊水”,沈君昊刺傷了沈君燁。她想去拉開他們,他用沾滿鮮血的手抓著她的肩膀說,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她永遠只能是他的女人,她永遠只屬于他。
那一刻,她幾乎以為他是愛她的,可是從春芽到云惜柔,她已經無法相信他。她捶打他,她口不擇言地說,她愛上了沈子寒。為了兒子,她可以不嫁沈子寒,但是她再也不想與他見面,哪怕僅僅是看他一眼,都讓她惡心。
她只是想趕他走,她只是想考慮清楚,接下去應該怎么辦,可是他卻說,如果她果真十分討厭他,那就親手殺了他,再改嫁沈子寒。他不知從哪里變出一把匕首,塞在她手里。
有那么一瞬間,她真的想殺了他。可是當匕首抵著他胸口的時候,他下不了手。恨的反面是愛,她有多恨他,就有多愛他。他讓她傷心欲絕,可是她依舊愛他。她扔下了匕首,走向了聞訊趕來的沈子寒。
她私下告訴沈子寒,為了兩個兒子,她想常伴青燈古佛,之前的一切全部作罷。沈子寒沉默許久之后問她,她愛沈君昊嗎?她與他之間的一切是不是僅僅為了報復沈君昊?她不敢回答。沈子寒走后,她被軟禁了。
被囚禁的日子,兒子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動力。待院門重新打開,迎接她的是她和沈君昊的和離文書。
她以為這是最終的結局,春芽卻跑來告訴她,在沈君昊正式向章氏討了她之前,他根本沒有碰過她。一切的起因不過是沈君昊曾隨口說了一句,從某些角度,她們有幾分相似。沈君燁因此想把她送給沈君昊。她滿心喜悅,沈君昊卻拒絕了。她受不了慶春苑眾人的嘲笑,于是謊稱她早就是沈君昊的女人。
聽了春芽的話,她這才明白為什么沈君昊明明并不貪戀女色,卻對她說,不要說一個春芽,就算他要納十個八個妾室,她也管不著。他根本就只是在說氣話。她從一開始就誤會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