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林右衛一旦動員起來,其行動速度,快的驚人。半個時辰之后,折疊的帳篷已經卸下,裝到了經過改裝的馬車上。
楊烈一馬當先,率領前鋒營,疾馳在全軍的最前方。
由于決戰在即,李中易把芍藥、彩嬌,都安排進了濮州城內,由五十名中軍牙兵負責保護。
至于,常年習武,弓馬嫻熟的竹娘,則繼續留在李中易的身旁,負責貼身的保護和服侍。
整個大軍的行軍梯次是,先鋒營的精銳哨探在前,李中易領著中軍牙兵和大軍主力在后壓陣。
頗超勇手下的黨項騎兵,就留下李中易的身側,隨時隨地都可以充當戰略預備隊使用。
李中易靠坐在他的專用馬車上,頗超勇盤膝跪坐在他的對面,畢恭畢敬的聆聽訓示。
竹娘奉了茶,頗超勇欠著身子,恭恭敬敬的行禮說:“多謝竹夫人。”
李中易暗暗好笑,這頗超勇待在京城不過數年的時間而已,倒把漢人的一些禮儀,學了個三、四成,形似而神非。
“發給你的東西,都裝備下去了吧?”李中易很重視黨項騎兵的準備情況,有些三司胄案出品的新式武器,必須練熟。
頗超勇恭敬的答道:“按照您的吩咐,弟兄們都學會了!雖不敢說非常熟,但基本使用,毫無問題。”
李中易點點頭,說:“近戰纏斗的時候,這些小玩意,會起到很好的殺敵作用。”
頗超勇頻頻點頭。:“小的剛開始還不信,等實地驗證過后。才發覺,有此利器在手。即使面對多一倍的契丹皮室軍,咱們也不至于沒有還手的余地。”
騎兵和步軍不同,步軍講究的是陣列和紀律,騎兵最重要的優勢是,巨大的沖擊力。
然而,李中易以前的戰法,一直是以步軍的嚴整,對抗騎兵的散漫。尤其是在擊敗屬珊軍之后,李中易對于以步制騎。更是平添了三分信心。
“你知道么?我其實最擔心的是騎兵能否拖住耶律休哥±⊥±⊥,的一部分人馬。”李中易捧起茶盞,小飲了一口,接著又說,“現在,耶律休哥和我們,都處于兩線作戰的窘境,只不過,咱們是內線作戰,耶律休哥是外線作戰罷了。”
頗超勇等高級將領。一直由李中易本人親自授課,除了教他們如何看地圖和沙盤之外,更重要的則是,講解基本的戰爭常識。
所以。對于內線或是外線作戰,頗超勇還是很明白的。
由于,李中易一直沒有掌握住大周的軍政大權。此次,雄州和霸州被契丹人攻破之后。便出現了極其不利于大周的戰略態勢:門戶洞開,敵人長驅直入!
在符太后的掣肘之下。李中易所率領的總兵力,竟然不到契丹人的一半。要知道,耶律休哥領著南下的皮室軍、宮分軍和部落軍,加在一起,至少超過了九萬人。
然而,京城之中的精銳禁軍,林林總總的算在一起,至少有十多萬人。
這且罷了,李中易雖然是北征軍的統帥,可是,沿途各個州郡的兵馬,卻并不歸他節制。
換句話說,原本是內線作戰的李中易,無論是在兵力上,還是指揮上,竟然處于絕對的劣勢狀態。
以范質為首的文官集團,對于武臣的壓制,顯然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程度。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萬一,李中易這邊有個閃失,契丹人的大部隊,直接抵達開封城下,大周的柴家江山,危矣!
大周,其實兵不少,趙匡和韓通兩人就掌握了超過十余萬兵馬,開封城內還有十多萬,李中易手頭有接近五萬人。
再加上,各個州郡以及藩鎮所屬的兵馬,總兵力至少超過五十萬之多。
只可惜,趙匡吃了敗仗之后,被契丹西京道的重兵集團,給壓制在西北的勝州附近,動彈不得!
韓通也被吃了熊心豹子膽的孟昶,派出的五萬蜀軍,給牽制在了京兆府。
整個大周腹地,除了李中易手頭的這么點機動兵力之外,竟然唱起了空城計。
州郡兵,其實戰斗力都不怎么樣,李中易也不太在意他們。如果,朝廷信任他,把開封城內的禁軍再分一半出來,交給他來統帥,也不至于在面對耶律休哥時,面臨捉襟見肘的尷尬境地。
李中易向來是個樂天派,有多少本錢,就打什么仗。契丹人雖然兵多將廣,卻有個致命的弱點,攻城力嚴重不足。
在破了雄州和霸州之后,耶律休哥利用鼎盛的軍威,震懾住沿途的州郡兵,使其不敢輕易出城找死。
可是,這些城池依然掌握在大周的手上,并且星羅棋布的擺滿了整個河北和河南境內。
契丹人雖然可以在郊外打草谷,補充軍需給養,可是,郊外的農民們逃的逃,散的散,上山的上山,導致契丹人補給的成本十分高昂。
時間,這是目前耶律休哥最需要的東西,只有充分利用周軍機動力差的弱點,打時間差,他才有可能取得最大的戰果。
否則,一旦讓大周朝廷反應過來,授予李中易主持北地軍政的全權,耶律休哥帶出來的這十余萬契丹精銳,有多少最終可以平安歸國,那就是個未知數了。
李中易早已經是個成熟的政客和軍頭,耶律休哥的目標,他清楚得很。
這高手之間過招,其實呢,基本的戰略戰術態勢,彼此之間,大多心中有數。
在李中易和耶律休哥之間,決定成敗的,其實是,主要是偶然性的因素。
說起來可笑,此時此刻,看誰昏招更少。才是耶律休哥和李中易之間的決定性因素。
大軍啟程之后,向西急行軍。爭取當天晚上之前,就抵達相州境內。然后。再從相州西北部地區,繞到契丹人的背后。
這么些年來,李中易暗中派人,測繪出了河北和河南腹地的軍事地圖,對于今天的作戰,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相州境內,東南部全是一馬平川的平原地帶。可是,不是本地的獵戶,絕對不可能知道。就在相州西北太行山脈之中的四方垴附近,有一條小路,環山而走,可以直接繞至洺州西南部的涉縣。
兵行險招,耶律休哥如此,李中易同樣如此。他們倆,一個兵多時間少,必須速戰速決。另一個則是兵少,時間多。但是政治壓力大。
耶律休哥只要出現在黃河的北岸,身為北征軍統帥的李中易,肯定會被滿朝文武以及全城百姓的口水,給淹死。
不過。就算是如此,李中易依然認為,他如果率軍南下。去找耶律休哥決戰,不僅無法獲勝。反而很可能成為千古罪人。
耶律休哥率領一萬多人,輕裝南下。明擺著是一石二鳥之計。說白了,只要耶律休哥采取,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的游擊戰術,李中易麾下的羽林右衛,就算是腳力再強悍,也抓不住決戰的機會。
所以,李中易想明白戰場形式之后,甘冒天下之大不韙,索性不管開封城的安危,越過太行山去,直插契丹人主力大軍的背后。
車廂里,頗超勇得知了李中易的全盤計劃之后,不由興奮的叫嚷起來:“爺,如果趁虛把契丹人的主力,一舉擊敗,這個功勞簡直大得沒了邊呀。”
明知道頗超勇有拍馬屁的嫌疑,李中易卻不想掃了他的興致,淡淡一笑,說:“耶律休哥做夢都沒有料到,我敢于天下人做對。”
頗超勇忽然挺起胸膛,大聲說:“爺,您指哪,小的哪怕粉身碎骨,也要打哪。”
對部下的表忠心,李中易一向是聽過也就算了。要知道,所謂的忠心,絕不是一成不變的固定狀態。
“此次突擊,你肩上的責任,異常之重。不過,你手頭的兵馬,實在是有點少。所以,到了洺州之后,會有人持我的軍令去找你的。”李中易待在開封城內,和范質的門人,打嘴巴官司的時候,其實私下里一點都沒閑著。
頗超勇起初很有些疑惑的望著李中易,突然,他猛的甩了甩腦袋,顫聲問李中易:“莫非是小的同族的兄弟們來了?”
李中易哈哈一笑,探手過去,在頗超勇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兩下,“永忠老弟,你不愧是黨項一族的佼佼者,反應竟然如此之快,吾實在沒有料到啊。”
至此,頗超勇算是徹底想明白了,一向主張兵貴神速的李中易,為何要在開封城內磨磨蹭蹭。
敢情,李中易在私下里,調動了靈州軍出山,或是借用了折家的人馬。
在頗超勇看來,私下里調動靈州軍,動靜實在太大,八成是借用了折家的力量。
折家雖然和李家是親家,但是,折家畢竟只是名義上歸順朝廷,奉大周為正朔的西北大軍頭,也并不隸屬于李中易管轄。
這年頭,各地的藩鎮,以及軍頭們,若不利用手頭的軍力和地盤,做點出格的事情,那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中易望著異常興奮,摩拳擦掌的頗超勇,他的心里卻百味雜陳。
如果不是為了抗擊長驅直入的契丹人,府州折家其實完全沒必要,現在就暴露在大周朝廷的面前。
以李中易對那幫子文臣官僚的了解,即使此戰他打勝了,也會被罵作是居心叵測。
管他呢,在民族大義面前,李中易也已經顧不得那么許多了,該做的事情,必須要做。
至于,以后朝廷要清算他的越權和跋扈,那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黑鐵塔和大牛,縱馬狂奔,沿著最近的官道。馬歇人不歇,筆直朝大營這邊趕來。
按照先鋒營的規矩。只要帶隊的軍官下達了限時報訊的軍令,黑鐵塔和大牛。就必須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狂奔回去。
黑鐵塔和大牛,各有三匹馬,一路上,喝水,撒尿,甚至是拉屎,都不能停馬,軍令嚴苛之極。
張隊正把黑鐵塔和大牛打發走了后。仿佛放下了一樁心事,整個人立時輕松了許多。
以張隊正的見識和閱歷,許入不許出的這片地區,突然出現了,明火執仗的馬隊,顯然,敵軍是想引誘他們上前去送死。
說句老實話,張隊正從軍這么多年以來,早就見慣了生死。
將軍難免陣上亡。瓦罐總在井邊破,刀箭不長眼,誰敢說自己一定不會中招?
自從,跟著李中易離開蜀地的大山之后。張隊正參加過無數次大小戰役,身上殘留著多處箭創和刀傷。
在羽里右衛的軍旅生涯中,張隊正從不會寫自己的大名。到如今,已經看得懂春秋。早已擺脫了文盲的窘境。
讀書使人明理!張隊正的文化程度越高,就越覺得羽林右衛的不同凡響。和朝廷以及各路藩鎮的軍隊,都完全不同。
有哪支軍隊里,提拔軍官,居然需要文化考試?而且,隊正以上的軍官,還必須熟練的掌握軍用地圖的使用方法,要知道等高線,海拔,可以進行完整的沙盤作戰推演。
魔鬼永遠都藏在細節之中!
實際上,李中易采取的培訓方法,在近現代軍隊中,是司空見慣的儲備軍官培養法。
也就是,把每個低級指揮員,都按照中高級軍官的要求,進行訓練。這種方法,平時看起來,需要花費很大的精力,成本也很高。
但是,一旦需要擴軍備戰的時候,羽林右衛軍中的任何一名最低級別的軍官,都可以承擔隊正,甚至是指揮一級的重任。
怎么說呢,李中易別看表面上不動聲色,實際上,暗地里玩的是鴨子劃水的政治游戲。
軍官團的素質,決定了整支部隊的戰斗力,無論是羅馬帝國、大秦帝國,還是一戰時期在容克貴族指揮下的德軍,皆是如此。
報信的已經在路上了,而且,除非黑鐵塔和大牛雙雙殉職,否則,契丹人出現在相州的消息,必定會被傳遞到李大帥的案頭。
解決了后顧之憂的張隊正,應對眼前的局面,其實比此前,更加的從容。
李大帥常說,壯士馬革裹尸還,真英雄也!
從一個窮得沒褲子穿的獵戶,搖身變為李大帥麾下先鋒營的哨探隊正,張隊正已經很知足了!
如果沒有李大帥,張隊正哪有揚眉吐氣的今日?
士為知己者死,對于別人也許是一句空話,卻代表了張隊正的心聲!
這么多年來,只要是戰死袍澤的家屬,都獲得了很好的照顧:不僅每月油米菜供應不斷,而且,遺孤不論男女,皆可入忠烈學堂讀書習文。
忠烈學堂的山長,不是別人,恰是李家軍的最高統帥,李中易本人!
就在官道上的車隊,即將消失在眼前的時候,張隊正做了一個十分大膽的決定:繼續向西搜索前進。
但是,繼續向西有個前提,先繞向南邊,再轉道掉頭向北。
沒有任何根據,但是,隱隱有種直覺告訴張隊正,契丹人就在附近的不遠處,而且,很可能已經發現了他們的蹤跡。
“三娃,你是河北人吧?”張隊正扭頭,小聲問伏在身旁草地里的親密戰友,劉三。
這年頭,因為長輩們普遍都是文盲,他們這些窮苦人家的孩子,大多按照出生的先后順序進行排行。
張隊正在當上軍官之前,其實有個非常土氣的大名,張小乙。
在整個大周國內,沒有十萬張小乙,也至少有八萬,張隊正的名字,實在是普通之極。
后來,張隊正參加文化學習班的時候,由李中易親手賜了個響當當的大名,張震山。
震山,取的是敲山震虎之意!
張隊正非常喜歡這個名字,尤其,這是李中易親賜的大名,顯得彌足珍貴!
劉三沒有注意到張隊正有些走神。他:“是的,俺是磁州人。”
“三娃。假如契丹人已經發現了咱們,卻沒有馬上動手。這是為何?”張震山目光炯炯的盯著劉三。
劉三沒有多想,脫口而出:“恐怕是不想驚動咱們吧?”
張震山點點頭,陷入到了沉思之中,良久之后,他剛想說點什么,卻聽見遠處傳來山洪爆發一般的雷鳴聲。
張震山的臉色,立時大變,從軍多年,身為哨探的閱歷。使他一聽這么大的動靜,便知是大隊騎兵奔馳的聲響。
“除了武器和食物、飲水之外,扔掉一切雜物。”張震山略微想了想,當即下達了撤退的命令,“上馬,咱們往北邊跑。”
幾個呼吸之間,張震山的部下們,便已經扔掉了包袱,翻身上馬。跟在張震山的身后,掉頭朝著北方疾馳而去。
很快,張震山他們的身后,煙塵滾滾。從號角聲判斷,肯定是契丹人不想放過他們,派人跟過來追殺。
李中易的對面。坐著畢恭畢敬的韓匡嗣,他低垂著腦袋。聆聽李相公的訓示。
李中易的手里的捏著幾張李云瀟遞來的信紙,紙上記述著。韓匡嗣逼迫耶律瓶的全過程。
原本是契丹最高貴女人之一的耶律瓶,面對如同瘋獅一般的韓匡嗣,卻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
耶律瓶雖然害怕韓匡嗣會撲上去,撕爛她的衣裙,卻終究沒有屈服。
不過,透過雙方撕扯的完整記錄,李中易依然從這份報告之中,找出了一條十分有用的線索。
耶律休哥喜歡用正兵,擺開很大的架式,然后出奇兵偷襲,往往一舉得手!
當一種行為模式,形成習慣之后,必定會深入骨髓。
這一次同樣如此,所以,當耶律休哥想引誘李中易南下之時,李中易卻把目標鎖定在了契丹人的主力大部隊之上。
有和屬珊軍,以及契丹地方軍作戰的豐富經驗,李中易算是整個大周決策圈內,對于契丹人的民族屬性,最了解的一位重臣。
一般情況下,契丹人比較擅長打順風仗,而且,在相持階段,也比較勇猛。
問題是,除了最精銳的皮室軍和屬珊軍之外,契丹人的軍隊,普遍沒有軍餉。靠打仗搶來的收益,也就成了他們唯一的暴富來源。
沒有恒產,無恒心!
所以,契丹人的軍紀普遍很差,能夠占到便宜的時候,個個爭先恐后。
一旦,戰局不利,或者是損失和收入之間,嚴重不成比例的時候,契丹人的部落軍們,會優先撤退,以便保存本部落的實力。
此次,耶律休哥南下,契丹皇帝不可能把鎮國之寶的皮室軍,全都交給他。
這么一來,耶律休哥手頭最精銳,紀律最嚴明,戰斗力最強的皮室軍,其實,和李中易麾下的羽林右衛加上黨項騎兵,大致差不了多少。
出乎耶律休哥的意料之外,李中易其實并沒有那么在乎,來自于朝廷的壓力。
敵人都已經打進家門了,朝廷不思全力抗擊侵略者,反而對帶兵大將,橫加掣肘,這樣的朝廷,已經失去了尊重的價值。
李中易是個職業政客,他自然有貪婪和心黑一面,但是,他的心中始終有個堅持,那就是民族大義!
站在現代人的角度,去分析歷史人物,實際上,是非常荒謬的!,價值觀,都完全不同,怎么可以生搬硬套呢?
但是,不管歷史學家們怎么看,李中易以為,評價一個朝代的功業,最主要的是兩個方面:抵御外侮和安居樂業。
敵人打進家門,顯然無法繼續安居樂業,那只有提起菜刀,和敵人拼了!
由于,符太后和范質的牽制,李中易遲遲無法獲得足夠的權力和物資,以至于,如今中原腹地的局面,一片糜爛。
李中易陷入到了深深的自責之中,可是,他并沒有后悔,當初所作的決定。
如果,李中易準備不充分,導致戰敗失勢,以符太后和范質政治手腕,絕對玩不過陰險的趙家兄弟倆。
俗話說得好,長痛不如短痛!
若想徹底改變弱宋的悲劇性命運,李中易自以為,除了他之外,再無任何一個人,可以做得到。
此所謂,關鍵時刻,所肩負的歷史使命!
有鑒于此,李中易再不愿意,為了那個爭權奪利的朝廷,而放棄自己應盡的責任!
于是,李中易還在開封之時,他的親筆書信,已經分別送到了靈州郭懷和府州折從阮的手上。
在民族大義面前,李中易覺得,是時候亮劍了!
只要,能夠擊敗契丹人的大軍,李中易完全可以挾鼎盛的軍威,壓制群臣,達到掌握朝政的目的。
自從晚唐以降,能夠正面擊敗國力強盛的契丹人,除了柴榮和李中易之外,還真沒有第三個人!
北宋晚期,即使契丹人被女真人打得丟盔卸甲,依然游刃有余的擊敗了進攻幽州的宋軍主力,殺得血流成河,尸橫遍野。
這一次的大敗,恰好暴露出了趙宋軍力虛弱的本質,讓女真人盡收眼底。
于是,滅了契丹國的女真人,刀刃上的血跡未干,就大舉撲向中原的大好河山,最終釀成了北宋滅亡的慘劇。
太行山的余脈,由河東境內,一直延續到河南。熟悉地形的折家軍,正浩浩蕩蕩的沿著的大山腳上,開往洺州。
帶著李中易親筆書信,從開封趕回府州的折御寇,被叫到折從阮的身前。
“大郎,咱們這次可算是傾家蕩產了啊。”折從阮一邊捶著老寒腿,一邊笑瞇瞇的望著折御寇。
折御寇心里很明白,折家這次傾巢出動,幫著李中易去打契丹人,實際上,是一場決定折家前途的命運大抉擇!
折從阮見折御寇只是笑,卻沒有做聲,不由抬手指著他的鼻尖,罵道:“跟著那只小狐貍時間一長,你也學壞了啊?”
折御寇趕緊涎著臉說:“一切都在老祖宗您的預料之中,孫兒實在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折從阮哈哈一笑,說:“雖然你這是馬屁話,不過,老夫偏偏愛聽。哼哼,李中易那個混球打的是什么主意,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我這雙老眼。”
“老祖宗,將來,李無咎若是掌握了大政,會不會和先帝一樣,極力削藩?”折御寇的這個疑問,一直沒敢去問折賽花。
折從阮瞇起兩眼,輕輕的嘆了口氣,說:“那只小狐貍在短期內,不太可能虧待咱們老折家,只不過,日子一長,咱們恐怕在府州,也就待不下去了,換地方的可能性恐怕很大!”
“老祖宗,那您……”折御寇覺得很奇怪,既然折從阮都計算清楚了,為何還要冒天下之大忌,出兵幫李中易排憂解難呢?
折從阮擺了擺手,反問折御寇:“大郎,在你看來,何為天下大勢?”
沒等折御寇回答,折從阮繼續說:“觀帝王之興衰,最重要的是眼光,其次是送人情,再次才是借勢。如果是咱們折家得了天下,也必定會削藩的,與其讓自己很被動,還不如主動配合,嘿嘿,只要大妞生的是個男娃兒,咱們老折家受再多的委屈,也是值得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