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躍馬中原第1172章狡內侍

“回娘娘，以小人的粗淺看法，大名府符家恐怕是想給符氏留下點顏面。如果，符家就這么把符茵茵也送來參與選秀，恐怕是顏面蕩然無存。”康澤的話說的半透不透，言外之意其實是，符家恐怕是想讓符茵茵越過選秀，直接被冊封為妃。

“嗯，是這么個理。”杜沁娘仔細的想了想，也十分認同康澤的分析，她不由冷笑道，“不能讓符家的美夢成真，懂么？”

康澤那是渾身上下長滿了消息的人尖子，他幾乎在一瞬間，便領悟了杜沁娘的真實意圖。

大名府的符家，那可是比本朝存在的時間，還有長得多的武將世家。

進入本朝之后，符家更是接連和皇族聯了兩次姻，已經有了一位先皇后，和現任的皇太后。

假如說，符家女接著嫁給了李中易，那只怕是符家還要出個貴妃了吧？

當今的符太后，以前就是貴妃。據說，先帝當時為了壓制一下符家的氣焰，有意識的貶抑了當今符太后的位分。

不過，按照康澤的猜測，以大名府符家的重要性，那時的符貴妃遲早要封后。

然而，令人大跌眼鏡的是，自從洞房花燭之夜后，先帝就再也沒有召符貴妃侍過寢。當今的符太后，在先帝活著時候，一直就是貴妃的位分，始終沒有封后。

等到小皇帝登基之后，符貴妃才被立為皇太后，成為全天下最尊貴的女人。

不過，這些已經都是過去式了，當今天下最尊貴的女人，除了準皇太后薛夫人她老人家之外，還能是誰呢？

康澤當時不過是杜沁娘宮里的首領內侍罷了，地位固然不低，實權卻實在是很有限，對于其中的真正內幕，所知甚少。

不過，彼一時此一時，如今的康澤已經是宮里頂兒尖的實權派，整個宮里幾千名內侍、女官和普通宮女，哪個敢不聽他的招呼？

“回娘娘，符家其實是粗鄙少文的暴發戶而已，那符茵茵很早就被符家人給慣壞了，在這京城之中可謂是惡名昭彰，遲早會遭報應的。”康澤一番指桑罵槐的暗示，逗得杜沁娘咯咯直笑，原本累積了很久的怨氣，居然消散了許多。

杜沁娘抬起春蔥般的嫩指，朝著康澤點了點，笑道：“你比當年更壞了不止十倍。”

康澤哈著腰，故意擠出諂媚的笑容，怪聲怪氣的說：“娘娘，小人不過是您養的一條獵犬罷了，誰敢惹您一時的不痛快了，小人必須讓她一輩子不舒坦。”

“咯咯……你呀，你呀，還是那么的蔫兒壞。不過，倒真的是一條忠心護主的好獵犬。”杜沁娘笑得花枝亂顫，哪怕康澤早就被切了那話兒，依然心里猛的一慌，趕緊低下頭去不敢再看。

杜沁娘對符太后的怨氣，那絕對是刻骨銘心的仇恨，她永遠都忘不了，符太后當眾賞她的那一記耳光。

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如果不是那一掌，已經心灰意冷的杜沁娘，根本激不起反抗之心，更別提毫無廉恥的主動勾搭隔壁老李了。

如果不是那一掌，杜沁娘為了親兒子的安危，哪怕再不想忍，也必須咬牙切齒的忍著。

按照原來的生活軌跡，杜沁娘根本無力反抗符太后的含恨報復，被符太后送去戒備森嚴的景靈宮觀，在孤獨寂寞之中，獨自渡過凄涼的晚景，早已注定。

然而，符太后做得太過分了，那當眾的一掌，把杜沁娘殘存的一點點自尊，打得煙消云安。

兔子急了還要咬人呢，何況是曾經風光過的先帝妃子呢？已經跌入谷底，比塵埃還要卑微，并且已經認命了的杜沁娘，被迫展開了絕地大反擊。

大反擊的結果是，柴熙讓只要自己不去作死，就可以順順利利的長大，衣食無憂的度過接下來的平安歲月。

至于杜沁娘自己，也早已成了李中易的編外女人，再也不是寡婦睡覺，上邊無人罩著的窘況了。

如今的杜沁娘，不僅靠山硬的令人發指，就連她的心腹內侍康澤，也被隔壁老李愛烏及屋的提拔為實權在握的內侍省都知。

康澤是個絕頂的聰明人，杜沁娘也不笨，否則，柴榮也不可能迷戀她那么長的時間，更不至于遭了符太后的嫉恨。

也許是康澤聞到了什么味兒，隱約察覺到了杜沁娘和李中易之間的私情，不過，杜沁娘諒康澤也不敢胡言亂語。

自從李中易拿下了開封之后，宮里宮外的守衛全都換成了近衛軍，宮門的戒備也異常之森嚴。

按照李中易的明令，內侍無詔不許出宮的，康澤恰好就是被切了的內侍，他就算是插上翅膀也無法飛出宮門。

更重要的是，杜沁娘的心里也非常清楚，她和李中易的那點事，瞞得過外人，卻瞞不住身邊的貼身心腹。

西廂記里，如果沒有紅娘的穿針引線，崔鶯鶯根本不可能跑去和張生私會。

手握宮里實權的康澤，也是杜沁娘的心腹，而是共過患難的真正心腹。如今，已經嘗到了權力滋味的康澤，恐怕比誰都更希望杜沁娘能夠勾住李中易的心，而且是的勾得越久越好。

有了康澤積極主動的暗中策應，杜沁娘和李中易的幽會，比現在更方便了何止十倍？

根本利益一致，大方向也一致，康澤又是杜沁娘身邊的老人，還一起經歷過腥風血雨，再沒有任何一種關系，比這個更牢靠了！

“唉，在這深宮之中，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怪悶的。”杜沁娘隨口發的牢騷，康澤馬上聽懂了，杜沁娘自己都很可能沒有察覺到，她的心里一直惦記著李中易。

康澤和一般的內侍不同，他曾經是一州刺史家的三管家，并且和那位刺史的小妾有過一段私情。后來，私情敗露后，如果不是康澤逃得快，并切了話兒躲進宮里，只怕是早就被挫骨揚灰，死無葬身之地了。

也正因為如此，曾經食髓知味的康澤，非常理解杜沁娘思念男人的寂寞難耐。想當初，如果不是刺史的小妾主動勾搭上來，就算是借康澤八百個膽子，也不敢起邪念，更不可能主動往那小妾的身上湊。

幫杜沁娘排憂解難，這是康澤義不容辭的義務和責任，他不僅要把李中易引進宮里來，更要做得漂亮，沒有任何的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