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備,點火!”
李永堂調整好了發射的仰角之后,這一次不再越廚代庖,直接要求炮兵什長,令其指揮發射。
而李永堂自己則拿著小黑本和小炭筆,站在一旁,聚精會神的觀察著炮兵什發射的全過程。
這一次,李永堂把發射的仰角,壓得比較低。尤其是火炮的底部泥土,全都被加固了之后,他有理由相信,十發至少可一中。
這個一中,指的并不是轟破城門,而是彈丸可以挨上城墻。
以12磅炮的實戰威力,無論是城墻夯土外的包磚,還是箭垛,只要挨上了就有巨大的殺傷力!
根據以往的實射經驗,如果運氣足夠好的話,只要五顆炮彈擊中城墻上的同一個范圍內,也就是說半丈以內,城墻便會被轟塌。
若想轟塌城墻,根本不需要太過精確,只要擊中的位置大致差不多,就可以將鐵彈丸巨大的沖擊力,發揮的淋漓盡致。
在黑火藥時代,火炮攻擊城市或是軍事堡壘,主要就是靠出膛的高初速度加持之下的鐵彈丸沖擊力。
不過,大名府的城墻厚度,遠遠超過了一般城墻的范疇。經過符氏父子幾十年如一日的加固,大名府的城墻,只怕是需要至少十發命中,才有可能被轟塌吧?
這僅僅是李永堂自己的猜測,而沒有絲毫的證據可以佐證。畢竟,用于模擬的那段城墻,雖然也是內夾夯土,外包青磚,卻不可能修到開封城的城墻厚度。
在李永堂的印象中,大名府既然是整個大周北京,又是抵抗契丹人的北方重鎮,經過符家父子這么多年的經營,城墻的厚度即使比開封城薄一些,恐怕也薄得很有限吧?
客觀的說,李永堂的判斷,基本上沒有錯。在整個大周的城池之中,厚度第一的自然是帝國的首都開封,其次便是持續修繕了幾十年的大名府。
城高、溝深、兵多、糧足,這才是符家父子盤踞于大名府,就敢不聽李中易號令的根源。
在大一統的邏輯之下,膽敢不聽李中易招呼的藩鎮,必定是他的眼中釘和肉中刺。
更何況,大名府符家軍還有符太后的倚仗這個梗,那就更是必欲除之而后快了!
“轟……”炮彈挾帶著毀滅天地之威,再一次惡狠狠的砸向大名府的城墻。
此時此刻的符彥卿,聽見身旁眾人傳來的驚叫聲,趕緊把視線從城墻內的民居里收回來,轉身看向城外。
“咚……”伴隨著驚天動地的一聲巨響,整個城墻頓時搖晃起來,符彥卿一個沒留神,整個身子緊跟著晃了幾晃。
如果不是身邊的親牙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符彥卿差點摔倒在地上。
“這是什么鬼東西?竟有如此大的威力?難道真的是火炮么?”符彥卿站穩身子之后,下意識的脫口問道。
符彥卿四周的人,誰都沒有見識過火炮發射之后的威力,大家面面相覷,竟不知該如何回答符彥卿的連續三問。
只是,等眾人回過神來之后,有人驚叫道:“城墻,城墻,快看城墻吶……”
符彥卿意識到情況有異,也顧不得親牙們的苦苦勸阻,直接撥開眾人,奔到亂喊亂叫的那人身旁,俯身向城下看去。
“滋……就在符彥卿眼前的城墻之上,原本僅僅包裹住夯土的青磚,竟然莫名其妙的剝落了一大塊,乍眼望去,大約兩丈見方。
“……好厲害的火炮啊……”
“滋……”
“呀……怎么會這樣?”
“啊……呀呀……”
在一片驚嘆聲中,大名府的將軍們的心情異常之沉重,僅僅命中了一炮而已,城墻上就破了個兩丈方圓的口子,若是多命中幾炮,這原本號稱固若金湯的北京大名府,還有可能守得住么?
等發射藥的白色煙霧散盡,大名府城墻的大破口,立時便呈現于李永堂眼前。
李永堂舉著單筒望遠鏡,久久不愿挪開視線,那個大破口就像是一副絕美的美人畫卷一般,牢牢的吸引住了他的注意力。
站得高看得遠,指揮車上的李中易比李永堂更早一些時間,看見了城墻上的大破口。
“嘿嘿,這么大的豁口,符家老兒即使不被嚇死,也得后怕!”李中易仔細的觀察了一陣之后,放下手里的單筒望遠鏡,笑瞇瞇的開起了玩笑。
已經接過全軍指揮權的廖山河,咧嘴笑道:“若是以前沒有6磅和12磅炮的時候,咱們就只能趁夜摸黑的將黑火藥埋進城門洞里了。守軍只要稍微有些警醒,便是藥毀人亡的慘局。”
李中易的含笑點頭,微微翹起嘴角,說:“射程上,絕對是一寸長一寸強。有12磅炮在,符家軍那些多得用不完的所謂牛弩啊,神臂弩啊,全都夠不著咱們,只能被動的挨轟。”
鑒于李中易說的是正經話,包括李安國在內,所有人全都跟著大拍馬屁。
“主上,如此神器在手,等滅了符家軍后,不如直接提兵北上,和耶律休哥在幽州城下決一死戰?”
“天降主上與我華夏,實乃萬民之幸也!”
李中易瞥了眼廖山河,他心里暗自有些納悶,這才幾日的工夫,姓廖的拍馬屁的水準,可謂突飛猛進,都快趕上火箭速度了。
在李家軍中,既有帶兵打仗的真本事,又擅長拍馬屁的重將,除了廖山河之外,更有何人?
楊烈那小子只擅長領兵打仗,卻向來都是個悶嘴葫蘆,心里全都明白,就是不拍馬屁!
宋云祥也偶爾拍一拍馬屁,卻比廖山河始終差了那么一丟丟意思,也就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火候問題,宋云祥要略微遜色一些。
至于劉賀揚和馬光達,他們兩個拍馬屁的水平,距離宋云祥都還有一段差距,就更別提趕得上廖山河了。
花花轎子人抬人,就看會抬不會抬!
“老廖,城破之時,記得命人稟于我知曉。”李中易原本就想躲回大帳內,泡杯綠茶美美的品上幾口,眼看著李永堂的工作卓有成效,他也就更放心了。
廖山河聽李中易喊出了老廖二字,頓時明白了,李中易的心情很好,他隨即拱手行禮道:“主上,等班師回朝之后,可否請您賞個薄面,替犬子取個響當當的名號?”
“哈哈,準了,小事一樁爾!”李中易大搖大擺的走了,留下廖山河在指揮車上一個沒事偷著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