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侯

第1311章 余波

當旭日初升之時,開封城的老百姓們,驚訝的發現,城里的街道上,都是全副武裝的甲士。

甲士們守在各個道路的交叉口,發現可疑的人員,都會上前盤查。

今日輪到李瓊去內閣上值,他和往日一樣,擺開宰相的儀仗,沿著中山北街直奔執政王府的東側門。

昨晚,皇宮里和執政王府都鬧出了大動靜,李瓊不可能不知道。但他只是命人守好府第而已,并未派人四下里打聽。

很多時候,是福還是禍,根本和打聽沒啥關系,該來的遲早會來,不該來的也永遠不會來!

所以,等殺聲消停了之后,李瓊很淡定的寬衣上床酣睡,管它外面發生了什么?

只是,后半夜的時候,宮里派人來通知了李瓊:石守信、王溥等人參與謀反,已經被鎮壓了下去。

因為李瓊的特殊身份,他知道了旁人不知道的“小秘密”,李中易不僅在幽州稱了帝,而且,親自指揮了平叛。

如今,逆賊們的家,也都被抄撿一空,從逆之人也被抓了很多。

李瓊坐在馬車里,捋須微笑,他雖然不知道李中易挖坑的內幕,可是,他對李中易始終有著遠超于常人的信心。

這種信心,是一種莫名其妙的信賴!

很早以前的時候,有人登門說李虎把人給打傷了,李瓊即使不知道真相,卻鐵口直斷:絕無可能!

知子莫若父,李虎那可是老實人堆里挑出來的老實人,他怎么可能莫名其妙的把人打傷呢?

說白了,李瓊頗具識人之明,他對李中易的信心,甚至比李中易本人還要足得多!

等李瓊的車駕趕到內閣門前時,孔昆的車駕居然已經先到了,李瓊不由摸須微笑,孔昆畢竟年輕了許多,心急了不是?

以往來內閣輪值的時候,孔昆為了顯示他是孔門的嫡脈的特殊身份,總是比李瓊遲來一刻鐘。

李瓊心胸開闊,生性豁達,也得懶得計較孔昆失禮的行徑。早到和晚到,除了關系到一點點所謂的顏面之外,能夠解決什么問題么?

撇開李瓊是次相的身份不提,單單是李七娘的盛寵,以及孔黛瑤的被徹底冷落,李瓊已經贏得了未來,有啥可比的?

到了內閣的公事廳后,李瓊一如既往的叫了早膳,慢條斯理的開始進食。

托李中易喜歡睡懶覺的福氣,內閣開始辦公的時間,比以前的政事堂,延遲了許多,李瓊有大把的時間進餐。

內閣的早膳,品種繁多,花樣翻新,比李瓊的宰相府里,更要豐盛數倍不止。一段時間以來,李瓊的早膳,一直都是在內閣中吃的。

等李瓊吃罷了早膳,心腹的堂后官來稟報,“稟李相公,孔參相命人來問,相公如果用過了早膳,否撥冗一晤?”

李瓊微微一笑,孔昆果然還是太年輕了,平日里看似穩重,這一到關鍵時刻吶,立時原形畢露。

“你去回個話,就說老夫已經用過了早膳。”李瓊故意賣了個關子,等著孔昆主動來尋。

不大的工夫,孔昆邁著四方步,趕到了李瓊的值房。兩人剛一見面,李瓊就見孔昆快步上前,抱拳拱手道:“李相公,討擾了!”

李瓊客客氣氣的抱拳回了禮,笑道:“孔參相,看你容光煥發的模樣,顯見昨晚睡得很好。”

孔昆被小噎了一下,他臉色微變,隨即陪著笑臉說:“哪里,哪里,李相公您昨晚肯定歇息好了。”

賓主雙方,語帶機鋒的打著啞謎,大家也都是明白人,誰假睡得香,誰真睡得著,只看臉色的紅潤程度,便知分曉。

落座之后,李瓊身邊的心腹堂后官親自上了茶,孔昆的心里多少舒服了一些,畢竟他是參相,終究還是受到了重視。

“李相公,在下聽說昨晚宮里亂了很久?”孔昆一直惦記著獨女的安危,所謂可憐天下父母心,他哪怕再絕情,也不可能不顧獨女的死活。

李瓊拈須微微一笑,果然應了李無咎的那句名言:關心則亂!

說白了,李瓊早就料到了孔昆為何要見他,沒別的事,除了孔昆的獨女,不可能是旁的事。

“不瞞孔老弟,方才我派人去了隔壁,可惜尚未有回話。”李瓊此話一出口,孔昆立時老臉一紅,人家把他的來意提前摸了個底兒掉,實在是慚愧之至吶!

兩位相公坐到一塊兒,自然有無數話題可聊,聊著聊著,就聊到了昨晚的謀逆大戲。

“李相公,昨日稍晚的時候,皇上吩咐人到在下的府,通報了平逆的梗概。唉,可惜了,王溥……”孔昆感慨萬千,想當初,以他地位替王溥提鞋都沒有資格。

如今呢,孔昆安穩的立于內閣之中,裁斷天下的政務,號令天下的文臣,何其威風?

這人活一世,最怕兩件大事,一是沒有硬扎的靠山,二是就怕站錯了隊!

偏偏,孔昆作出了最正確的選擇,早在李中易抵達平盧之時,他就投靠了過去。從那以后,福運一直籠罩在孔昆的頭上,至今沒有散運的跡象,何其幸哉?

李瓊已經垂垂老矣,孔昆今年也不過四旬出頭,來日可謂是方長。

也正因為如此,在料到了孔昆早到的來意之后,李瓊派人去隔壁找李七娘遞話。

以李七娘良妃的崇高位分,又肩負協管六宮的職責,過問一下在浣衣院受苦受累的孔黛瑤,簡直是不費吹灰之力。

這個世界上的事情,就是如此的奇妙,會者不難,難者不會。

李瓊易如反掌的小事,卻是孔昆十分頭疼的大事,妙就妙在該管兩個字。

“王溥妄圖螳臂擋車,實乃自不量力也!”李瓊是武將出身,作了宰相之后,才發奮讀書,論及知識的淵博,比孔昆可就差出去很遠很遠了。

但是,多讀書,總比不讀書,要強上百倍,李瓊如今也可以說幾句文謅謅的話語了。

李瓊肚里的那么點墨水,居然敢在當世大儒的面前顯擺出來,孔昆很想笑,卻又不敢笑。畢竟,他有求于李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他自然是明白的。

過了大約小半個時辰,李七娘那邊派人遞了話過來,孔黛月平安無事。

孔昆得知消息之后,總算是安心了,不由長吁了一口氣,平安就好,平安是福啊!

李瓊不過是搭了把手,便讓孔昆欠了個大人情,將來只怕還有用得著孔昆的地方啊!

孔昆是個明白人,并未當面道謝,只說:“那在下先告辭了。”

李瓊也是個明白人,身在內閣之中,他也不好多說什么,只是親自送孔昆出了公事廳,把尊重的姿態做得十足。

等送走了孔昆之后,李瓊重新坐回到書桌前,心思卻已經飄遠。

嗯哼,孔昆不愧是個明白人,以李中易耳目靈通的程度,只怕是現在已經知道了孔黛瑤被貶入浣衣院的事情了吧?

嘿嘿,好一個心有百竅的孔愚山吶!

李中易確實已經知道了孔黛瑤的近況,原因很簡單,他昨晚安排了抄家抓人的名單之后,便回了執政王府,就歇息在李七娘的房中。

李瓊派人來尋李七娘的時候,李中易還沒起床,李七娘又是個做任何事情都不瞞著李中易的個性,他自然而然的啥都知道了。

“咎郎,奴懷著身子,不能侍奉枕席,今晚你若是繼續歇在奴的房中,只怕太妃娘娘那邊會……”李七娘的提醒,很可能成為現實。

不過,李中易卻不打算挪地方,他打著哈欠說:“不孝有三,無后為大,你又是初胎,自然要照顧的精細些。你只須安心養胎即可,別的事兒不須多想,娘親那邊自有我去說。”

“咎郎,孔黛瑤畢竟是當朝相公之獨女。奴想的話,還是給她換個地方較好,免得外面的人說您苛待了宰臣。”李七娘是個有大智慧的女子,她這話說的光明正大,完全站得住腳。

李中易又打了個哈欠,仔細想了想,說:“那就安排到你的身邊來吧。”

李七娘正有此意,只不過,孔黛瑤的親爹是內閣參相,身份異常之敏感,她不好擅專罷了。

由于李達和重病纏身,薛太妃下令免了晨昏定醒,免得驚擾了他的休養。

李中易回府之后,已經給李達和用過藥,又用針灸扎了一遍相關的穴位,忙碌到了快凌晨,才回李七娘這邊睡了個囫圇覺。

“這孔昆倒有幾分小機靈,居然知道去找岳祖作伐,拐著彎抹著角的通知了我,嘿嘿!”李中易哪有看不懂的道理,只是方才不想挑明了說罷了。

李七娘手撫小肚子,一邊輕柔的搓揉著,一邊露出會心的笑容:“可憐天下父母心吶!”

“咎郎,奴恰好懷著身子,要不您索性幸了孔氏女,再給個上得了臺面的封號?”李七娘也有她自己的盤算。

李中易明擺著沒看上孔黛瑤,反正李七娘自己有好幾個月不能侍寢,與其便宜了別的女人,不如干脆就選孔黛瑤好了,免得多個女人出來分寵。

李中易搖了搖頭,他陡然想起符太后從石女變成婦人的全過程,嘿嘿,第一次用強的滋味終究不同一般呢。

單單是,符太后拼盡全力的不配合,就足以吸引李中易的眼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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