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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深夜把酒事仇家
“因為……我…我需要你……”畫十三眼神開始游走不安起來,越是局促緊張,他偏越是擠眉弄眼地故作輕松之態,“需要你給我換藥療傷啊。你看,起碼得我背上的傷口治好了你再離開吧?”
京墨聽他前半句還頗為溫柔動情,后半句就變回了老樣子,她也翹眉辯解道:“你要因此賴上我不成?”
“這傷不夠是么?”畫十三面露難色地皺了皺眉,轉身對長靈吩咐道,“長靈,你去煮一壺熱水來,看看到底多重的傷才能讓京藥師不這么狠心離去。”
長靈愣愣地杵在原地,搞不清他二人是何狀況。京墨看著畫十三煞有介事的犯難模樣,噗嗤一聲笑了,她的笑容,裁剪夜色,壓過了滿庭月華如練,惹得他心頭涌起一陣猝然悸動。兩個人隔著一園狼藉,望著彼此,皆款款地笑了。
畫十三走到她的面前,柔聲溫言道:“此地不宜久留。曼曼一定十分惦念你,你先去春滿樓住一陣子,好么?”
京墨垂了垂眼眸,輕輕點了點頭,畫十三知道她心里在擔心什么,溫言道:“復審之后,我來安頓你,好么?在此之前的幾天,你就悄無聲息地藏在春滿樓里吧。”
京墨看著他認真的眼神,心里格外地安定下來,又蹙眉問道:“那你呢?你就這么若無其事地回到他的畫館里去嗎?”
畫十三抿了抿嘴,點頭回道:“這回,是我在暗,他在明。時到今日,我在他眼里還是個一無所知的棋子——半年紅而已。”
京墨聽著畫十三言語間晦暗不明的笑意,稍一細想,心底不禁閃過一絲寒意。周榮一定想不到,他最怕的人不但平安無事地回來了,而且暗中拿捏住了他的把柄,悄無聲息地蟄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快了,不會很久了。”畫十三看了看京墨笑意斂去的復雜眼神,一句自語的話被揉碎在瑟瑟夜風里,越飄越遠。不久,畫十三把京墨安全送到了春滿樓后,便回到了畫館。
“半面紅,你去哪了?”畫十三剛推開房門,就聽見屋里陰影中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不禁心頭一沉。
“不知周太傅在此,晚生有失遠迎。”畫十三連忙欠身行禮,語氣恭謹有加,聽不出半點異樣。
周榮悶哼了一聲,神情隱沒在暗影里看不清楚,沉聲道:“你消失了這么久,自然來不及迎我了。”
畫十三心懸于膛,回想著自己應該沒有出什么紕漏會被周榮察覺,便笑吟吟地回道:“京中的女人們果然一個比一個厲害,晚生大開眼界,一時流連忘返,還請太傅責罰。”
周榮悶悶地哼笑了兩聲,手指在桌上“當當”地敲了兩下。畫十三會意,走上前去,這才嗅出周榮已經一身酒氣,桌上擺著一壺已經半空的酒。周榮斜了他一眼,他把空酒杯斟滿后,周榮又示意他坐下,并親自倒了一杯酒遞給了畫十三。
“周太傅,這是何意?”畫十三猶豫著接過了這杯酒。
“喝酒啊。怎么,不明白?”周榮臉色沉沉,但并不陰郁。
畫十三眼眸微旋,不深不淺地笑道:“酒乃消愁忘憂之藥,周太傅心中可有不快?”
“你錯了。”周榮舉著酒杯,渾濁的雙眼目光迷離,“酒是賀喜慶功之物。我剛剛拔掉了扎在心頭十年之久的最后一枚刺,也結束了辜負我、背叛我之人的性命。我這是高興,高興啊!哈哈哈,來!”
周榮仰頭大笑著要和畫十三碰杯,畫十三只是溫文有禮地回敬著周榮。窗外的清涼月色像碎銀子一般細細地灑了一地,屋里的兩個男人只是默默地斟酒、飲酒,氣氛漸漸變得靜謐祥和,不知情的人甚至會誤以為他們是何等默契的忘年之交。
“你很聰明。”周榮握著酒杯等畫十三一點點斟滿,斜眼說道。
畫十三仍是從容不迫地倒酒,笑道:“周太傅是說晚生么?晚生可什么話也沒說啊。”
“畫館里、朝堂上,知道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的人,不多了。”周榮仰頭吞了一滿杯酒,扯了扯嘴角,把玩著酒杯絮絮道,“你說得對。酒啊,果然是消愁忘憂的好東西!而且,還能讓你忘了,你自己是誰,哈哈。”
畫十三看著周榮忽明忽暗的神色,眉心微皺,一字一頓道:“周太傅,就是周太傅。”
“不對。”周榮忽然將玩弄在掌心的酒杯猛地緊緊攥住了,臉上笑意未褪,但嗓音已沉:“我周榮,先是擺攤賣畫的‘爛菜粥’,后來,是一人之下的周少傅,再后來,是尊貴氣派的周郡馬,最后,才是體面風光的周太傅。你可知道,一個畫師的頂峰,就是我現在的這個位置?”
“周太傅——”畫十三暗暗攥緊了酒杯,他默然抬眸望了一眼窗外,緩緩開口道:“夜深了。你也喝醉了。”
“知道我為什么偏偏來找你這個小畫師么?”周榮揉了揉太陽穴。
“裘郡主特地從郡主府搬過來,一直留宿太傅府上,怕是看不慣周太傅借酒消愁。”畫十三淡淡垂眸。
“哼。她。”周榮往后一仰,重重靠在了椅背上,“與其和一個驕橫撒潑的蠢女人消磨大半生的光景,倒不如找個知情識趣的妓女相看不厭。”
畫十三似有所指地明知故問道:“想必周太傅已然覓得佳人了。”
一提到這個,周榮似乎有些難以啟齒,他借著酒意對著滿地月光喃喃叨念道:“知道么,我這輩子就信過兩個人,可是,你們都負了我啊。姜大哥、婉兒,是你們逼我的!”
畫十三一把扶住了將將醉倒在地的周榮,現在還不是時候,他要讓周榮安然活到他讓周榮死的時候。
“婉兒,呵。好一場大火啊!燒的好!”周榮突然反手死死抓住了畫十三,瞪大了猩紅而渾濁的雙眼,狠狠問道,“你知道,我最恨什么嗎?我最恨背叛!背叛我的人,都不得好死!半面紅,你聽明白了嗎?”
他聽出來周榮所指乃是他唯一動心過的女人——京墨,畫十三心里不禁冷笑一聲,周榮一定是忘了他曾經對情同手足的姜黎所下的毒手,只許他負別人,絕不準別人負他一絲一毫。
“我明白。我也最恨背叛。”畫十三低眸間,十分平靜地款款回道。
“你,當真不愿做我的徒弟?”周榮帶著三分清醒,斜眼瞧著畫十三,“你可知道,天下蕓蕓畫師泥沙俱下,好手少說也成百上千,這等機會落在你頭上,可是幾世修來的福氣!他日,本太傅這個畫壇頂峰的位置,就是你的。”
畫十三眉心抽搐了一下,他一直刻意地沒去想,萬一沒能順利通過復審進宮,沒能按部就班地扳倒周榮,彼時他將被置于何地,當時的真相又會被置于何地。而如果暫時答應了周榮,必要時或許還可以釜底抽薪,留個扳倒他的后路。
周榮見畫十三并未回話,吸了一口氣又幽幽嘆了出來:“你知道我為什么偏偏看中了你么?除了畫館,翰林畫苑還有一批虎視眈眈的人。可只有你,很像當年的我自己。”
“是么?”
“幾年前,也有一個孩子,很像我。一樣的出身微寒,一樣的畏畏縮縮,一樣的寡言少語。不同的是,那孩子天賦奇高,他少時的玩笑之作都比你們強出不知道多少倍。”周榮說起這個孩子的時候,眼里竟然閃過一絲罕見的溫情,但也只是一閃即逝。
“然后呢?這孩子怎么樣了。”畫十三的神情越來越復雜地不可捉摸。
“哼,然后?”周榮頓時變了臉色,冷笑道,“天賦再高有什么用?跟錯了師父,還不是做個陪葬的無名之鬼。”
按理說,畫十三應該喊周榮一聲——師叔,而且彼時年少,他也的的確確是一口一個師叔喊周榮的。
畫十三聽出了周榮的弦外之音,鄭重其事地對周榮俯首躬身道:“晚生自知幾斤幾兩,作為畫師,我的頂峰怕也只是配做周太傅身旁的一條狗。如此,足矣。”
周榮繃緊了一張老臉,目不轉睛地死死盯著畫十三,咄咄逼人地說道:“你可知一條好狗該當如何?”
“不咬、不叫。”畫十三低眉順目地回道。
周榮眼神凜然地逼視了畫十三良久,才松了一口氣似的,突然一把抄起桌上的酒壺給他和畫十三都滿上了,朗聲笑道:“這就是狗比人的好處所在。不過你還多了一條——陪本太傅喝酒!哈哈,來,這一杯是提前恭喜你通過復審!”
在一個長年未能得到平等以待的人來說,他的世界里是永遠沒辦法容人的。但周榮忘了,只有養在身邊多年的狗才值得一信,可惜,他身邊沒有一個人能告訴他這一點。
畫十三擺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甚至握酒杯的手都搖搖欲墜:“周太傅這句祝詞未免言之過早,折煞晚生了。復審乃是眾畫師懸掛作品于館外高墻之上,供滿城百姓賞鑒,百姓們將手里領到的孔雀翎獻給中意的畫師,哪位畫師得到的孔雀翎最多,則會脫穎而出進入宮中……”
“誒,本太傅都發話了,你還有什么不放心的?”周榮別有深意地笑了笑。
“周太傅自然是畫壇泰斗,地位至高無上。可即便如此,還能左右得了民心所向么?”
這個發問畫十并三不是在附和周榮,而是他原本一直真心實意地以為,復審評畫的乃是滿城百姓,初審周榮還有背后搞動作的空間,可復審,他有什么本事能一語定乾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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