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周氏指著已經燒坍塌的柴房,說不出話來。
眾人一陣頭皮發麻,屋里還燒死人了?眼看著還有幾天過年了,怎么就燒死人了。
最先沖進來,翻墻開院門的黑影是陳松,他聽說燒死了人,不由一怔。
心中忍不住微微有些發酸,那個小姑娘花小朵,就這么死了?
他不信邪地拿了根棍子去還有余燼的廢墟里撥弄,撥起的時候,灰塵四揚,嗆得他一陣咳嗽。火燼余溫還在,陳松就這么不管不顧地一腳踩了過去,他已經感覺不到了疼。
站著的眾人,看著陳松在火堆里翻找,心中都有了一種發寒慎人的感覺。有幾個膽大的漢子,也找了棍子進去翻找。
周圍的人都慌了,這要是燒死人,可不是小事情,立刻有人偷偷溜出人群,去找族長和里長去。
周氏也不管小朵燒沒燒死,她看見火已經熄滅,連忙把柱子抱進屋,放在了被窩里。給炭盆里添了足足的炭塊,看炭燒紅了,屋里有了暖意,才掖了掖柱子的被角準備出去看看。
柱子身子弱,可不能受了寒。
“娘,小朵呢?”柱子掀開被子坐起身:“小朵去哪了?”
周氏走過來,將柱子推倒躺下,又給他掖好被角,柔聲道:“小朵在外面呢,你睡吧,娘去看看就回來。”
“嗯。”柱子被一通折騰,原本就疲乏的很,見娘走了出去,他也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屋外。
“沒有。”
陳松撥弄一會,沒找到小朵的尸體,轉身看向四周。
此刻天已經放亮,四周的景物清晰可見。
周氏家院子外面是一條路,路的另一邊就是打谷場,場邊堆著兩個稻草垛。遍地白雪皚皚,只看見門口和道路上被眾人踩踏的痕跡。
看了看遠處的稻草垛,陳松扔了棍子大步走了過去,眾人的目光也不由跟了過去。
就見陳松走到稻草垛邊彎腰看了看,伸手撥了撥稻草,蹲下身子從稻草垛里,拖出個昏睡著的小姑娘,正是花小朵。
王大媽連忙跑過去,抱著她,輕輕拍了拍她的臉:“小朵,小朵,醒醒,你怎么睡到稻草垛里去了。”
小朵睜開眼,先看見的是王大媽,再移開眼睛就看見了站在王大媽身邊的陳松。
又高又瘦的一個少年,抿著嘴,山一樣站在王大媽身后,一看就是個不好惹的。小朵避開他審視的眼睛,看向王大媽,一串眼淚就掉了下來:“大媽,我冷。”
王大媽還沒來得及說話,周氏已經奔了過來,一把薅住小朵的頭發:“說,火是不是你放的。”
約莫是一把薅到了她的傷口,小朵疼的大哭,掙扎著從王大媽的懷里被周氏硬拖到了雪地上。
看著兇悍的周氏,陳松不由皺了皺眉,拳頭緊緊握起,心中大怒。
王大媽連忙站起身,用力拍打著周氏的手:“松開松開,周氏,你是不是想將她打死呀?”
“一定是她放的火,她這個小賤種就沒安好心,她想燒死我們娘倆。”周氏說著還要撲過來打,幾個婦人連忙過來,把她拖到了一旁。
眼看打不到小朵,周氏一屁股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哭罵起來。
“老天爺啊,你這是不想我活啊。白養了這個小賤人這么多年,竟然要放火燒死我們娘倆啊!”
周氏哭得驚天動地,卻沒見她流一滴淚。眾人的目光還是不由看向一旁蜷縮在王大娘懷里的小朵,瘦小的小朵,蓬亂的頭發,一張巴掌的小臉上滿是無聲的淚水。
小朵只覺得頭皮一陣接一陣的痛,這個死女人,差點給她的毛都薅掉了!
“周氏,你天天晚上在灶下埋柴火給柱子燉湯,我早說過你,這樣危險,你偏不聽。現在失火了,偏偏還去怪小朵。肯定是你昨天殺雞燉湯,半夜火星掉出來了。”王大媽實在沒忍住,揭了周氏的底子。
她家就在周氏家隔壁,說話聲音大點都能聽見,別說周氏昨晚驚天動地地剁雞。
“就是,我們早說過你,晚上不能往灶下埋柴火,你非不聽。這下出事了,幸虧滅了,不然我們都要跟著遭殃。”住在周氏東邊的王勤家也忍不住開了口。
她家和王大娘家,一個在周氏的東邊,一個在周氏的西邊。真要是火燒起來,燒到她們家房子也不是不可能。
想想,王勤媳婦就怕的慌。
“胡說八道,我都這樣燉了幾年了,也沒失火。肯定是這個賤人放得火。不然她好好屋子不睡,跑稻草垛里睡干嘛?”周氏不顧眾人的阻攔,又潑婦一樣沖了過來想抓撓小朵。
看著張牙舞爪的周氏,小朵心中越發得厭惡,害死一條人命還這么囂張。
這個女人,空有一張漂亮的面孔,卻有這么一顆歹毒的心腸,她環顧四周。見遠處匆匆走過來一群人,隱約猜到,約莫是王族長和里長。
小朵忙緊緊抱著王大娘,哭著喊道:“我冷,大娘,我冷,我餓。”
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沖了下來,瘦弱的身子冷風一吹,更是瑟瑟發抖。
王大媽是看見柴房的樣子的,自然知道小朵說的是實話,不由抱緊了懷里的孩子:“屋里連個被子都沒有,就一件襖子,一堆引火草,你怎么有臉說。呸。”
別人不敢惹周氏,她是不怕的。蛇蝎心腸的女人,就不是個好東西。
“是她是她就是她,肯定是她放的火。”說著,周氏又沖了過來伸手去拉小朵。
正扶著小朵的王大媽沒提防,小朵身子一晃,滑了出去。右腳一伸,周氏被絆了個狗吃屎,一頭栽倒在地,吃了一嘴的雪泥。
這一下把周氏摔得不輕,爬起來四處一看,就看見場邊有根小孩手臂粗的棍子。周氏跑過去,拿著棍子就奔著小朵一棍子。
周圍的人都嚇得閉起了眼睛,這是想把她打死的節奏啊。
就聽“咔嚓”一聲,等大家伙睜開眼睛,剛好看見陳松縮回伸出去的胳膊。周氏那棍子沒打到小朵,被陳松擋了,棍子都斷了。
“陳松,是不是你和她一起鉆了稻草垛,這么護著她?”
周氏癲狂地拿著手中斷了半截的棍子就去砸小朵:“你個不要臉的賤種,我說怎么半夜有屋子不睡鉆稻草垛呢,原來是去偷漢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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