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有一排高大香樟樹樹,枝繁葉茂樹干筆直。
一匹高大俊逸的黑馬從椿樹下路過,斑駁的陽光從樹隙間灑過,照在馬上少年的身上,襯得身姿愈發挺拔如玉。
“程子期?”
花小朵微微擰眉,他不是去監督河道,怎么會有空回來,還來了沈家莊,出了什么事嗎?
程子期進了村子馬步放緩,身后的棋二和墨三很快打馬跟了上來。還沒等他們開口說話,就見大公子翻身下馬,扔下韁繩大踏步奔著前面幾個人而去。
“花小朵,你胳膊還沒全愈,誰叫你到處亂跑的?”
可能是來得急,程子期的發絲被風吹得微微有些凌亂,說話的時候顯得有些急躁而生硬,顯得一點都不客氣。可不知道為什么,看著這樣的程子期,花小朵的心突然軟了一下。
她知道,他是真的關心她,才會這樣說。
“我已經好了,你看。”說著,小朵將胳膊舉起,又放下,以證明自己確實好了。
程子期被她的動作弄得有些愕然,隨后唇角露出笑意:“那也不能到處跑,得多休息。跌打損傷要一百日才能恢復,你這才幾日。”
花小朵不想和他在自己胳膊傷好沒好上爭論,看向他身后牽著馬的兩個小廝問道:“你不是上渠道去做建工了嗎?怎么有空回來,有什么事情嗎?”
她的聲音溫和柔軟,微微帶著陽光中的暖意,就像兩個熟悉的人在拉家常,程子期明顯能感覺到花小朵這次對他的態度有些不同。
“回來有些事情,我們邊走邊說。”
他的目光從小朵身后的三個人身上一掃而過,心中瞬間就明了三人的身份,再也不看一眼。在這里值得他關注的只有花小朵一人。
渠道那邊遇見問題,需要耗費極大的人工和時間。如果不解決,很可能這個冬天,工期就無法完成。陳松找到他,讓他回來問問小朵,說她也許會有辦法。他不耐煩在陳松口中聽到朵兒,卻又不能真不理睬他,那到底是小朵未嫁的夫婿,他還是會吩咐棋二注意找人照顧他一些的。
他不相信陳松說的朵兒有辦法,可他還是以回九江想辦法為借口回來一趟。朵兒受了傷,他走的匆忙,也不知道這些日子好了沒有,他想回來看看。
蘭啟舟知道他要回來,纏了他一天,他也沒有松開說帶他一起回來。他只是回來看看朵兒胳膊好了沒有,不想讓人知道他回來,甚至,連府里他都不想去。
去了石橋巷,院門緊閉。又去了米巷,才知道朵兒來了沈家莊,說是要買地。他又快馬加鞭來了沈家莊,一路上他都按壓不住自己的火氣。這個丫頭,還受著傷就往外跑,一點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
見到站在陽光下的朵兒安好,他才將一顆不安的心放了下來。
前面,程子期細細和小朵說起渠道上的事情,和他們開鑿渠道有很長一段碰見山石卻又無法避開的問題。他不相信朵兒真的有辦法,可不知道為什么,當朵兒問他為什么回來,他就想和她說一說。
兩人身后,跟著棋二和墨三,再后面是沈二和小馬哥還有賣地的沈富貴。原本沈富貴還有些急躁,想著早些去衙門早些拿到錢好去找那群朋友喝酒。聽沈二說前面和花少說話的是知府大人家的大公子,他立刻不急了,反而有些說不出的得意。知府大人的大公子,那是天上神仙一樣的人物,他能看一眼都得沾老大福氣。
聽到沈二說前面和花少說話的是程大公子,心中最驚濤駭浪的是小馬哥。他一直覺得花少不是普通人,可偏偏他卻像個普通人一樣,無論是穿衣說話做事,都是那種很普通的樣子。他沒想到花少會和程大公子認識,而且如此熟悉。
小朵沉吟片刻說道:“辦法是有,不過我不能保證一定行,而且有一定的危險。”
程子期沒想到朵兒真的有辦法,忍不住問道:“什么辦法?”
花小朵目光投向身后的棋二和墨三,兩個人一怔,隨即看見程子期的眼神,立刻明了地退后幾步,他們好像跟得太緊了!
花小朵眸色沉沉,向前走了幾步,才說道:“如果我說,你能替我保密,不泄露出去這是我告訴你的嗎?”
程子期沒想到朵兒會是這么一句話,他點點頭抬手撫了撫小朵有些被風吹亂的發絲,看得后面跟著的兩個小廝眼都直了。
察覺到兩個小廝的目光,程子期才發覺自己一時大意了,忙收回手抵唇干咳一聲問道:“怎么,很危險嗎?”
小朵搖搖頭:“不是危險的事情,只是不想讓人知道是我說的。”
“好,放心,別人問我就說是我自己找的”
“用炸藥。”
“炸藥?”
程子期看向面前只到自己下頜的朵兒,一身少年裝扮,淺青色的短衫,袖口緊束,一副勁裝的打扮。長發高束,膚色微黃,鼻翼處點著幾顆雀斑。現在他知道這是她故意這樣打扮自己的,心中也不覺得難看。只是她怎么這么矮這么瘦,一定是小時候吃了太多的苦,才沒有長高。
“轟天雷你知道嗎?”
程子期下意識地回道:“知道。”
說完他突然清醒過來:“你問這個做什么,這東西軍中才有,不過效果一般,都是做傳訊用的。”
程家是武將世家,程子期的大舅母娘家也是行武出生,程子期可以說是文武雙全。如果不是因為程家到他爹這一輩,因為他爹身體不好才做了文官,他們兄弟才跟著一起走仕途。此刻,他就不應該在這里站著,而應該領兵練兵,等著一日上戰場。
花小朵目光落在程子期的臉上,輕聲道:“我會做開山鑿石的炸藥,而這東西同樣可以用在戰場上殺人。”
在花小朵的注視下,程子期的眉頭越皺越緊,他咬牙低聲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花小朵神情淡然,揚起唇角淡淡道:“我可以做一個給你試試看效果。”
程子期的手攥緊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要多久?”
“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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