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面色平靜的陳煜,微微緊了緊手掌。
他在金陵她著實不知,更沒想到他竟然會親自來迎她。
謝宸抿了抿唇,只聽朱瞻文揮手道:“誒,別愣著呀!坐下坐下,都坐下。”
無法,謝宸與沈楠幾人拱了拱手,坐到一旁。見此,容七偷偷一笑,目光在沈靜儀與謝宸身上流轉了一下,突然往前一步,坐在了謝宸身邊的空座上。
如此,謝宸身邊便沒了座,而沈楠也坐在了容七旁邊。中間的那位置可想而知,原本是留給誰的。
謝宸瞇了瞇眼睛,看向搖著折扇的容七,后者如同不知一般看著別處,只是那翹起的嘴角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態。
沒錯,他就是故意的,誰叫他上次坑了他一把呢?
“真不要臉,明明是人家的位置,竟然搶了去。”溫嫻氣道。
雖然聲音小,可還是叫他給聽見了,容七挑了挑眉,對著溫嫻一笑。
頗有些無賴,氣得溫嫻轉過頭去,拉著沈靜儀,“走,坐那邊去。”
那邊只坐著陳煜一人,而他身旁的位置……
只見溫嫻也猶豫了,她是想自己坐這兒隔開他們的,可是看到陳煜向她掃來的目光,不由地身上一寒,這腳步也頓了下來。
“靜儀還不坐下?”陳煜看向沈靜儀,推開了面前的琴,自有侍女上前接過,退下。
沈靜儀福了福,只得在他身旁坐下,溫嫻也只好坐在了她的旁邊。
離得近了,他還能聞到她身上那熟悉的梨花香。
她似乎長大了些,個子高了,更顯得窈窕多姿。
“懷瑾,你這手筆可真夠大的,整個江面都是船只,還都掛著燈籠,嘖嘖嘖,沈二小姐的面子可真大。”朱瞻文看了眼沈靜儀,打趣道。
謝宸微微一笑,“我謝家的表小姐頭一次來金陵,自然要些排場。”
“難得你們一個撫琴,一個十里燈火,沈二小姐,你該如何答謝他們?”他問向沈靜儀。
突然被點頭,她著實嚇了一跳,好在面上還算鎮定,道:“靜儀多謝表哥,多謝……世子。”
“這也太沒誠意了吧?”朱瞻文說道:“這樣吧!你敬他們一人一杯酒,如何?”
“是……”沈靜儀點頭,她端起面前的酒杯,“靜儀謝表哥相迎。”她抬頭全數喝盡。
謝宸微微一笑,眸子里波光瀲滟。
放下酒杯,她拿著帕子壓了壓嘴角。好在她不是第一次喝過酒,前世也跟著蔣華喝過,是以,這樣的梅花釀,她還是可以招架的。
侍女上前又替她倒了一杯,她拿起,轉向陳煜,“靜儀謝世子……”她剛想抬手,卻被另一只手壓住。
沈靜儀抬眸,只聽他道:“這一杯,我喝了就好。”說著,他從她手中拿走酒杯,之間在她手心劃過,正在她微微愣神之際,仰頭喝下。
隨即,他又拿起自個兒的那杯,一同飲盡。
轟……
沈靜儀只覺得臉上徒然燥熱起來,她看向自己面前的杯子,那是她用過的,他竟然……
謝宸如墨的眸子里未見波動,只是勾著唇,又飲了一杯。看著他如此,溫嫻心中嘆了口氣。
這不怪她,她已經盡力了。
啪啪啪……
“好好好,”朱瞻文一邊拍著手笑道:“不過,子銘,既然是代酒,只喝一杯又怎么行呢?”
陳煜點頭,“公子說的是,子銘再喝三杯就是。”說話間,他已經倒了酒仰頭喝下。
沈靜儀瞧著他連喝幾杯連眉頭也不皺一下,不由地有些擔心。
梅花釀雖淡,喝上一兩杯倒還好,可若是喝多了,這后勁兒可是不小的。
“爽快!”朱瞻文笑道。
陳煜聞言,并未說什么,只是看向沈靜儀,溫聲道:“旁邊有壺果酒,你喝那個便好。”
沈靜儀點頭,避開他的目光。
這一會兒小聚,再看時,已然離開了北橋。周圍依舊燈火通明,映得四周朦朦朧朧。
溫嫻似是有些倦了,手撐在長案上便開始打起盹來。她這幾日身子骨不怎么好,是以疲憊也是正常。
沈靜儀看向沈楠,沈楠微微點頭,便對朱瞻文道:“公子,兩位小姐路途勞累,不若先讓她們回去歇著吧?”
朱瞻文抬眼看了下,見到溫嫻在點豆子,頗有些意思,點頭道:“也好,到了前頭,便讓錦衣衛送回去吧!”
“多謝公子!”沈楠拱手。
沒過一會兒,便進來四個錦衣衛,對朱瞻文行禮后便站在一旁。見此,沈靜儀推了推溫嫻,將她叫醒道:“我們該走了。”
“走?”揉了揉眼睛,“什么走?”
“噗嗤……”
有人笑了起來,溫嫻循聲望去,便瞧見容七以折扇遮了半張臉。她瞪了他一眼,別以為遮著她就不曉得是他在笑了。
“我們要上岸了。”沈靜儀解釋道。
她這才聽明白,立即點頭,“可累死我了……”
船緩緩停下,兩人起身福了福,便與錦衣衛離去。
期間,未看一人。
上了案,沈靜儀松了口氣,這踩在地上的感覺還真是好。
“兩位小姐,馬車已經備好,請上車。”一人說道。
沈靜儀一頓,不由地問道:“這是……去哪兒?”
“謝府。”
她點頭,還好,不是去別的地方,同溫嫻上了馬車,一路來到謝府,這才知道,原來謝嬤嬤與珍珠她們已然在此。
“多謝幾位大人。”沈靜儀福了福,幾人連忙側開身,“不敢!”
如此,她也就沒再勉強,大管事的過來與幾人說了幾句,便見著他們轉身離去。
沈靜儀在大管事的帶領下進了府門,雖是晚上,可她還是能看清這府里的一切。
假山流水,石柱琉璃盞,一路走來,名花玉樹不計其數。與京都的格局大不相同,一看便知是屬于江南的味兒。
路上碰見的丫鬟皆恭敬地低頭行禮,進退有度。
果然是百年世家大族,就這般的底蘊在,便是京都之中也有難以比擬的。
“外祖母可歇下了?”沈靜儀問道。
“天兒已晚,老夫人已經歇下,您明日再去拜見也是一樣的。兩位表小姐一路勞頓,老奴先帶您們回院子里歇息。”
“如此便有勞大管事了。”
“不敢!”
大管事說道,幾人穿過一個青石小徑,在一處名叫長樂居的地方停下,“此處是給表小姐的,里頭丫鬟早已收拾好,老奴這便同溫表小姐告退。”
“大管事慢走,”沈靜儀與溫嫻點點頭,待到他們離去,她轉過身便瞧見謝嬤嬤盯著門前愣神,眼中似是晶瑩滴出。
她一怔,忙道:“謝嬤嬤,怎么了?”
謝嬤嬤知曉自個兒失態,搖搖頭,“奴婢是太過激動,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