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金記

第439章 道是無晴卻有晴

這是兩個人自定情后頭一次吵架,蘇好意的牛脾氣犯了,死活不理司馬蘭臺。

司馬蘭臺伸手意欲拉她過來,蘇好意正色道:“我自己也有打算,你不能什么事都替我做主。”

司馬蘭臺氣得說不出話,兩個人就此僵持著,誰也不肯讓步。

趕車的墨童抬頭看了看天,早起還是響晴的,這會兒又陰了上來。

就像公子和蘇公子,前一刻還好得蜜里調油,有說有笑,這會兒又吵起來了。

兩個人因為堵著氣。所以中午也沒有下車打尖兒,就這么一路走下去。

經過上次的客棧,墨童向司馬蘭臺請示道:“公子,咱們今天晚上在這兒過夜嗎?”

“前幾日才來過,免得有人多問。還是繼續走吧,到前面就算沒有客棧,找一戶農家住下也使得。”司馬蘭臺道。

墨童答應了,趕著馬車又往前走了一二十里,找了一戶人家落腳。

此時已經黃昏,西天云霞如火,能看得出明日必然是好天氣。

蘇好意從車上下來,覺著腿麻了,司馬蘭臺想要上前扶她,蘇好意卻裝作沒看見,自己慢慢地往院子里走。

這戶人家是一對老夫婦,巧的是也姓蘇,五十上下年紀。

只有一個兒子,三月里進京探親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我們家只有這兩間破屋子,真是委屈二位公子了。”蘇大伯有些難為情地說。

“您太客氣了,”蘇好意只是和司馬蘭臺慪氣,對其他人的態度還像往常一樣:“是我們打擾了。”

“公子真是太多禮了,”蘇大娘看著他們兩個從心里頭喜歡:“不是老身多嘴,二位應是從神仙處來的吧?”

蘇大娘口中所說的“神仙處”就是當地百姓對仙源山的稱呼。

“我們確是從仙源山來的,”司馬蘭臺沒有隱瞞:“因為貪趕路錯過了宿頭,所以想借住一,晚明早必有所謝。”

“哎呦呦,神天菩薩!公子這么說可折煞我們老夫妻倆了,”蘇大伯和蘇大娘聽了連忙擺手:“這樣的福分可是我們求都求不來的,切莫再提謝不謝的,難不成你們二位住一晚還能把我們的房子帶了去?”

“如此就更是多謝了。”司馬蘭臺向二位老人行禮,兩位老人還禮不迭,又連忙把他們往屋里讓。

“我們正要煮飯,不知二位可有什么忌口的?”蘇大娘一邊往圍裙上擦手一邊問。

“您不用特意準備,你們吃什么就給我們吃什么。”蘇好意道:“我還能幫您打打下手。”

“可不敢可不敢,公子金尊玉貴的人,哪能做這些粗活呢?我們老兩口就足夠了。”蘇大伯忙說。

“公子,蘇公子,你們且坐著,小的出去喂喂馬。”墨彤說著就到院子里去了。

蘇大娘沏了兩碗茶上來,之后也和蘇大伯兩個到院子里去捉雞、摘菜。

蘇好意不想和司馬蘭臺和解,于是起身到院子里幫忙。

晚飯是糯米粥和蒸糕,芋頭燉土雞,還有兩碟泡菜。

蘇好沒吃午飯,此時早就餓了。向兩位老人家道過謝便吃了起來。

那芋頭燉土雞又香又爛,滋味鮮美,兩碟泡菜也格外爽口。

司馬蘭臺見她大口扒飯,心頭軟得一塌糊涂。

他愛惜蘇好意勝過愛惜自己,一想到這么活潑潑鮮靈靈的一個人要被毒藥折磨,他就忍不住心口刺痛。

夾了一只蘇好意最愛吃的雞翅膀放到她的碗里,蘇好意頓了頓,繼續若無其事的吃飯。

雖然她沒和司馬蘭臺說話,可是把那只雞翅吃掉了。

“老頭子,我跟你說,我還從沒見過吃飯也能這么好看的人呢。”在外間,蘇大娘悄悄跟蘇大伯說:“真是神仙下凡一樣。”

“老婆子,今天也是老天爺照顧咱們,讓這兩位公子到咱們家來投宿。不如一會兒跟他們說說你的病……”蘇大伯眼里閃著希冀。

“哎呦,使不得!人家就在這兒住一晚吃頓飯,怎么好意思叫人家給瞧病,這不成趁火打劫了嗎?咱們可不能這么干。”蘇大娘果斷搖頭。

他們兩個都是老實本分的人,從來不會占人家的便宜。

這時候已經掌燈了,吃過了飯,蘇家老夫婦便準備讓蘇好意他們休息。

“你們從山上下來到這里,也有上百里路,人困馬乏,快歇著吧。”蘇大娘把碗筷收拾下去后說。

“先不忙,”司馬蘭臺止道:“我們受二位的盛情款待,無以為報,倘若您二位有什么病痛盡可開口,當效綿薄之力。”

原本蘇大娘和蘇大伯是不準備讓司馬蘭臺他們給看病的,可對方既然提出來了,又難免心動。

一來著病痛實在折磨人,二來有這樣的機緣,錯過了也實在可惜。

蘇好意見兩位老人家不說話,只是互相使眼色,便勸說道:“您二老可別見外,哪里不適盡管說出來。”

“我倒還好,沒什么大毛病。最多有個頭疼腦熱的,喝一壺燒酒,發發汗也就好了。”蘇大伯說道:“只是我這老婆子近一二年來總是心慌心悸,夜里盜汗,時常睡不好。雖然不是什么大毛病,可也實在折磨人。”

蘇好意一聽就知道這不是什么大毛病,司馬蘭臺一副藥就能治愈。

誰想司馬蘭臺卻指著她說:“我這位小師弟就能治,讓她給您號號脈。”

“我?!”蘇好意又驚又惱,下死眼看著司馬蘭臺。

她現在知道了司馬蘭臺根本就是在捉弄自己。

可蘇家老夫婦卻不知她的底細,只知道她是從仙源山來的,必定是一位神醫。

“那就有勞小公子了,”老夫妻兩個向蘇好意陪笑:“窮人家平日哪敢勞動神醫?這真是菩薩顯靈了。”

蘇好意左右為難,她對自己的醫術不自信,可又怕傷了這兩位老人的心。

這時司馬蘭臺從旁鼓勵道:“這病你是能瞧清楚的,不用顧慮。”

蘇好意好歹也在仙源山混了一年,雖然和一眾師兄弟相比,她是個不成器的,可和平常的郎中放在一起,還是會高明幾分。

蘇好意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上陣,號過了脈又開了方子。

手心里滿是汗,心里更生司馬蘭臺的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