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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房培植的梔子花恰好在新年前開了,滿屋子都是清甜的花香。欒氏的氣色相較于兩年前明顯好了許多,全然看不出是個病人了。
“你這次帶回來的藥比原先的還見效,我如今沒有絲毫的心慌,夜里也睡得格外安穩。她們說前兒夜里頭外間百寶閣上的纏枝葫蘆瓶兒掉下來,把上夜的都嚇醒了,我竟一點兒沒聽見,你說我睡的有多熟?”欒氏高興的得像個孩子。
這么多年她一直病著,可除了病之外,并不操心愁悶,因此也不顯老。
坐在她對面的司馬蘭臺聽母親如此說,不禁微微笑了,他這次回來笑得比以往都多,欒氏自然也是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今日再看看,脈象若大好了,便可把藥停一停,等有不適的時候再服就好了。”司馬蘭臺說著把診脈用的引枕放好。
欒氏聽了,便忙把手伸過去。
屋內靜得能聽見熏籠里炭火小小爆裂的聲響,晴光透過窗紙照進屋宇。
凝神診脈的司馬蘭臺像是一座玉雕,溫潤清和,驚艷絕絕。
“怎么?可是不大好么?”時間有些久,欒氏不禁心疑。
“如今看來的確已經無礙了。”司馬蘭臺收回了手說道:“母親不必擔憂。”
欒氏聽了喜的念了句佛,滿屋子的丫鬟婆子也都高興得直拍手。
“只是病情穩下來了而已,并未根除,”司馬蘭臺見母親如此高興,只怕是今天晚飯要飲酒慶祝一番,連忙提醒道:“飲食休息上都不可掉以輕心,否則還是會復發的。”
欒氏好酒,司馬蘭臺是知道的,但因為病她不得不戒酒。
欒氏本來以為自己的病好了,可以放松放松,卻又被兒子告誡不許飲酒,她自然知道司馬蘭臺說的是對的,只是難免掃興。
“太太也不必覺得掃興,想必吃些糟醪湯圓之類的是使得的吧?”一旁的莊媽媽說。
“隔三差五少吃些無妨,”司馬蘭臺點頭道:“不多食就是了。”
欒氏聽了,臉上才又顯出些喜色來。
畢竟在往年,這些東西也是不許她吃的。
司馬蘭臺又說:“兒子有事情要同父親說,母親若無事兒子便去書房了。”
欒氏聽了忙說:“去吧,去吧!你們父子也難得在一處說說話,他中年忙于公務,你又不常在家。”
司馬蘭臺起身,丫鬟忙掀起簾子,把他送到門外。
因官員放年假,司馬崦也在家中。
司馬蘭臺到了書房,見父親正和一個幕僚下棋。
那幕僚見他來了,連忙起身告退。
司馬崦坐在圈椅上,笑著問兒子:“你從哪里過來的?”
“告父親,兒子是從母親院里過來的。”司馬蘭臺道。
“坐下吧!昨兒高大老爺還叫人送了好些古刻本過來送你,說是謝謝你前些日子給他家小少爺瞧病。”司馬崦一邊撿起棋盤上的黑色棋子一邊說。
“不過小傷寒而已,高伯父的謝禮也太貴重了。”司馬蘭臺幫父親把白棋也撿起來。
“一會兒叫人把那些書抱回你房里去,我昨日因出去赴宴,就給忘記了。”司馬崦笑道:“你又去給你母親號脈了?她的病已經無礙了吧?”
“母親的病著實見好,若是像平素那般精心養著,應該不會再犯了。”司馬蘭臺語氣頗為篤定。
他前年回來的時候就已經將欒氏的病治好了六七分,后來百草會又跟卓云心和越溪谷的幾位夫子探討學習,在治療心疾上更進一步。
司馬崦聽了,不禁松了一大口氣,臉上的神情更加喜悅,看著芝蘭玉樹般的兒子,不禁感慨道:“當初你去清世學醫,為父既喜且憂。你當時尚且是個幼童,便遠離父母親人,縱使尋常人家也不至如此骨肉分離。但如今你醫術大成,不但治好了你母親的宿疾,更救治了許多人。也算是求仁得仁,為父老懷甚安。”
司馬蘭臺微微低了頭,語氣平和地說:“也是兒子命中有此一段因果,父親大可不必自責。”
司馬崦感慨了一回,才問他:“你來見我所為何事?我竟如今才想起來問你。”
司馬蘭臺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不過是母親如今身體大好,難免饞酒。方才我當著她的面囑咐不可飲酒,但怕她禁不住,倒不如父親讓她每個月小飲個三五回,每次都不可超過三杯,只說是瞞著我的。如此母親既不會多飲,也不必心中不喜。”
司馬崦聽了,不禁失笑,拍著兒子的肩說:“你也是用心良苦了,我們父子兩個還得合伙演戲。”
其實這么多年,他們一家人都聚少離多,司馬蘭臺很少和父親像今日這般促膝長談。
見父親的鬢邊已經有了星星白發,不禁傷感,雖然自己學醫是為了給母親治病,但父親從來對母親疼愛有加。雖然有兩個妾室,但也感情疏離,連庶子女也沒有一個。自己又不能朝夕侍奉,父親在國事家事上都很辛苦。
于是不禁說道:“父親,你也要在意身體。前日我給您請脈,發覺您肝熱脾虛,雖眼下無甚大礙,可也要用心保養才是。”
“放心吧!你給我的藥我都吃著呢!”司馬崦道:“你如今長大了,我前日還與你母親談論起你的終身大事。你常年不在京中,怕也未有心儀的姑娘,不如……”
“父親,”司馬蘭臺打斷了他父親的話:“我的親事……”
他正要往下說,外頭的下人進來稟報道:“老爺,刑部的楚大人前來拜見。”
司馬崦于是向兒子說道:“這件事也不急于一時,來日方長。改日咱們一家三口坐在一處再說,今日你楚伯伯來了,我須得見他,畢竟我們雖然我們有同門之誼。司馬蘭臺聞言便起身向父親行了個禮,說道:“如此,那兒子便先告退了。”
司馬蘭臺早就打算要跟父母交代他和蘇好意的事,不過他選定的合適時機是年后。
今日父親既然提起他便想直接攤牌,誰想又被打斷,那也就只好擱置,等到日后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