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靜默一刻,紀綺便起身回去了。
屋里,油燈還熬著一縷青煙。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進來的人兒搓了搓自己的雙臂。
“外頭很涼吧。”又琴一把放下了手中的女紅,迎了過來,“我煮了茶了,小姐快來暖暖身子。”
“好啊。”紀綺淺穎含笑,跟著又琴坐到了桌邊。
小泥爐上茶香裊裊,又琴提來茶壺,替紀綺倒了一杯。
杯中有花香溢出,伴著清香的茶氣,整個人都舒宜了下來。
“好香。”紀綺看著又琴,有些悵然
睜開眼后,她還有些僥幸,想著落在一個普普通通的身子里,是不是就能避開了爭斗。
原來皇家有皇家的爭斗,普通人家也有普通人家的爭斗。
又琴不明就以,看著她嘆了氣便以為是出了事,忙問道:“小姐,是不是少爺那兒出了什么事?”
“還不到要大家都來操心。”紀綺笑了笑,捻起她放在桌上的帕子,“這個圖樣真好看,剛繡的嗎?”
又琴點了點頭,“本來前兩天就該繡好了,這兩天家里事情多,就拖到了現在。”
“真的很好看呢。”紀綺贊嘆道:“最好的繡娘也不過如此了。”
又琴被夸的小臉通紅,羞赧著垂下了眼,“小姐笑話我。”
紀綺摸了摸小丫頭的腦袋,“好了,時候不早了,趕緊歇息了,明兒個我們一起去賣繡品。”
紀家靠著茶莊的生意和紀老爺的俸祿只能將將夠養活這一大家子,丫頭們為了貼補家用,也會自發的賣些繡品。
紀小姐雖然繡工不算上乘,但吆喝起來很是賣力,也喜歡熱鬧,每逢有大的集市總會要一起去湊湊熱鬧。
又琴笑盈盈的點頭稱好,“有小姐在的時候總能賣個好價錢,明兒個新浮橋的集市,咱們可得早些去搶個好地方。”
翌日的清晨,天還蒙著紗,主仆二人早早的便起身趕往集市。
新浮橋在城中,每每辦集市的時候總能吸引來眾多的群眾。
這次也不無意外,又琴麻利的展放開了繡帕,就等著紀綺吆喝著引人來買了。
小姐每次到場總能賣個好價錢,這次自己特地熬了幾個晚上,多繡了好幾塊帕子呢。
擦了擦額角的汗水,她抬頭看向紀綺,她卻在東張西望。
“小姐?”她好奇的喚了聲,“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嗎?”
紀綺回過頭來,看著小丫頭搖了搖頭,“沒事。又琴,我要去找個人。”
找人?可是集市已經開始了啊。
又琴想要問她找誰,想要問什么時候回來,想要問要不要她幫忙,卻見著紀綺已經小跑著往一個方向趕去。
小姐這是要找誰啊?
她急的趕緊低頭要收拾了繡帕,一邊抬頭視線繼續跟著她的蹤跡。
可人頭攢動,哪里還找得到那個小小的身影。
此時,紀綺的視線也緊緊的跟著一個人,一個有些佝僂的女人。
果然是每個月城中的大集市,想碰不到熟人都是難的。
她疾步趕了上去,一把拉住了她的衣裳,“等等,你等一等。”
那個女人受了驚一把扭過頭來,一臉訝異的看著面前的姑娘,“你是東家小姐?”
“是。”紀綺點了點頭,急急跟過來,讓她的小臉紅撲撲的,陽光下添了幾分嬌俏,“林夫人,好久不見。”
又琴蹲在原地很是懊喪,全然沒有繼續做買賣的心思,埋著腦袋低低的抽泣著。
“小妹妹,這個帕子怎么賣啊?”
頭頂有暖暖的女聲傳來,似乎有平復人心的功效。
又琴掛著淚,揚起可憐的小臉蛋兒,“你問哪個”
“哇。”瞧清了來人,她不由肆意的大哭起來,“小姐小姐你去哪兒了?”
“傻丫頭。”紀綺拍著她的背脊,柔聲安慰著:“就是看到了熟人去打了個招呼罷了,沒事了,沒事了。”
這一天的買賣做的并不怎么樣,看著敗在手里的繡帕,又琴很是沮喪,“小姐,這個月可算是完了。”
“怎么就完了呢?”紀綺笑著道:“家里的好日子才要開始呢。”
她領著又琴走在前頭,“走,我們去東門那兒走走。”
晌午的太陽直曬,只讓人腳底生煙,才走了幾步,兩個姑娘便已經香汗淋漓。
紀綺指著路邊一處面館道:“我們先去那兒吃點東西吧。”
正值飯點,面館的客人很多,人聲鼎沸的熱鬧非常。穿梭在人群中,兩人好不容易找到個位子。
“老板,兩碗干挑面。”又琴嗞著嗓子喊了一聲,對紀綺眨了眨眼睛,“聽說這是時興的東西,咱們也嘗個鮮好不好。”
紀綺笑著點了點頭,“好,聽你的。”
小丫頭古靈精怪的歪了歪腦袋,“聽我的?那我能問剛剛小姐你找誰了嗎?”
“不能。”紀綺笑靨依舊,“不過又琴這么聰明,一會兒你就能自己猜到了。”
又琴聞言,立即綻開朵笑來,點著頭稱好,便不追究了。
面館里等面的人很多,天南地北的人湊在一起聊著天,說的最多的是當下最流行的實事。
紀綺拿著筷子,一邊用帕子慢慢的擦著,一邊認真的聽著。
你們可知道,陛下這次是鐵了心的要逼顧相致仕呢。說是天象有異,是丞相輔佐無能。
你們說,接下去誰會做丞相?依我看,該是右相曹大人熬出頭的日子了吧。
聽說,陛下很是中意中書省參知政事陳惟忠陳大人啊,可惜了他的父親病重,若真是死了爹可就得丁憂三年了。
不是說陛下已經允許他接了父親來金陵嗎?我看這會子差不離,就是陳大人了。
噓噓,別亂說話,小心隔墻有耳。
正聽著,卻聽有人傳,“二位,面來了。”小二麻利的抹了把桌子,放下面碗又去忙了。
又琴高興的喚道:“小姐,發什么愣呢?快來吃啊。”
“好。”
紀綺挑起面慢慢的吸著,心思卻飄去了遠方。
天佑十三年底,欽天監上奏皇帝,稱天現熒惑守心,于主大不利。
龍顏暴怒,朝中氣氛陡然緊張,顧相卻是言語如初,指摘皇帝不勤政于民,要求其下罪己詔,并著手祭天之事,平息天怒。
皇帝聞言,差點廷杖了顧相,也終于在次年春天迫使丞相致使。
只是,那個時候她雖然很但已經學著會觀星象。金陵中的消息傳來時,她還天真的問過父親:“父親,可是天象無異啊。”
有小讀者說涉及到幾個皇帝,年號謚號上有點亂。今天重新修改了第一章和第八章的先帝的謚號,謝謝親歡迎大家繼續指出問題,小白會趕緊修改噠認真臉
另外,本周末小白上簽約榜了還要麻煩各位繼續支持喲謝謝送你fafa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