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霜寒

119 再回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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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江南震口中的那位“琴癡先生”,聽起來尚有不少可疑之處,季燕然也未全信。但不管怎么說,能找到血靈芝的確算是他立大功,江家弟子這一路對云倚風也頗為關懷照顧,且不論最終目的究竟是什么吧,至少看著挺讓人舒心。所以為表禮尚往來,云倚風也特意從臨近城中招來一批風雨門的弟子,命他們將千秋幫的近況盡快散播出去,越慘越好,越可憐越好,能攪得其余門派人心惶惶不敢站隊最好。

順便,還占了些朝廷的小便宜,選最快的皇家驛館捎了封書信回春霖城,其中特意夾帶上了先前病重時,滿懷慈愛與不舍寫下的奇長遺書。而在風雨門中,清月與靈星兒正牽掛云倚風呢,整日提心吊膽吃不好睡不香,生怕會從江南傳來噩耗,這天好不容易等到書信,拆開一看,赫然是十七八頁臨終遺言,靈星兒頓時哭得幾欲昏厥,清月亦是紅了眼眶,將拳頭捏得死緊,結果好不容易看到最后一頁,就見上頭用龍飛鳳舞的潦草筆觸,洋洋得意寫著為師我已經找到血靈芝,治好病了,所以給你們報個平安,先勿將此事宣揚出去。對了,前頭那封信函是我在兩月前寫的,什么成親生孩子的事情,都不用細看,主要是其中對于江湖局勢的分析,清月啊,這字字句句皆是為師嘔心瀝血為你鋪的路,最近身上沒什么力氣,手酸,不想再重新謄抄一遍了,故隨平安信一起寄來,你只挑重要的看。

靈星兒:“……”

她將那最后一頁薄薄的紙,翻來覆去檢查了好幾遍,方才不可置信地說:“找、找到了,當真找到了嗎?”

清月道:“看師父的筆鋒都快高興得飛出紙邊去,理應是找到了。”

靈星兒喜極而泣,簡直要手足無措了,不知該說什么才好,過了一陣,又反應過來:“師兄,你說門主是不是故意將那封遺書放在前頭,嚇唬我們的?”

清月誠實回答:“據我對師父的了解,很有可能。”

想起方才的如雷轟頂,靈星兒擦了把花臉,氣得不行,卻又高興得不行,最后坐在院子里,看著面前姹紫嫣紅的夏花,悶悶笑了半天。

終于找到血靈芝了啊。

可真好。

而在漢陽幫中,可就沒人敢當著掌門的面笑了。

自從黎青海接任武林盟主之后,他所處的隴武城,自然也就成了武林盟的總壇。此時,漢陽幫弟子正道:“據說是蕭王親自下令,要徹查千秋幫與官府勾結貪腐一事,那徐煜已經將什么都招了,證據確鑿,所有案犯不日便會押至王城,估摸難逃一死。”

黎青海聽得心煩,他面前桌上擺著七八封密函,皆是在近幾日中,各門派加急送來的,千秋幫一事已在江湖中鬧得沸沸揚揚,雖說眾人尚不明白為何一向與江三少交好的蕭王殿下,會突然與江五爺變得關系密切,但不管怎么說,這回朝廷已是擺明了要插手江家的事——那可是手握八十萬大軍的實權王爺啊,誰會吃飽了撐的,為一點蠅頭小利去與他作對?便都推脫自己頭疼腳疼心口疼,或者是爹娘病重,兒子出水痘,各種借口五花八門,總之是決計不肯再幫江凌寺了。

弟子委婉勸道:“這種時候,盟主還是離江家的事情遠一些吧,咱們犯不著為了旁人的家事,給自己惹來一身騷。”

黎青海自然知道其中利害所在,也確實有些后悔,當初輕率地就決定要替江凌寺奪掌門之位,可話說回來,先前誰又會猜到,先前一直吊兒郎當、看起來與江南斗關系甚是疏遠的江凌飛,竟會因叔父受傷而連夜趕回江家,還將季燕然也一道引了過去?

在他奪得武林盟主之前,漢陽幫便一直被江家壓著一頭,頗有一山不容二虎之意,后來即便得了盟主之位,江南斗也依然仗著家世與資歷,屢屢當眾出言不遜,甚是狂妄。黎青海面子上掛不住,恨不能將江家連根拔起,卻又苦于對方根深葉茂難以撼動,后只有退而求其次,想暗中扶持江凌寺上位,將對手變成自己人——最好是能乖乖聽命,唯有漢陽幫可依靠的自己人。

見盟主遲遲不語,弟子又道:“咱們先前雖說與各門派有所籌謀,但那時并不知道蕭王要插手江家的事,現在趁早撇清關系,想來朝廷為保江湖安穩,也不會多加為難。”

黎青海所擔心的卻是另一件事,當初的盟主之爭……他煩躁至極,眉頭緊緊擰成一道“川”字。

窗外陰云沉沉,是夏末最沉悶的雷霆暴雨。

天空炸開一道滾雷。

路上行人紛紛加快腳步,各自尋著避雨處,唯有云倚風走得不緊不慢,依舊拿著一把折扇在四處閑晃,遇到被撞翻的攤子,還要幫忙將果子一個一個撿起來。身子骨養好了,心情也捎帶著飛上天去,看山看水皆順眼,連面前橫眉冷對、正恨不得從眼睛里飛出刀子的少年,也覺得十分英氣可愛,便從旁邊的店鋪里買了根糖人遞給他,熱情道:“九少爺怎會出現在這里?”

不問還好,這一問,江凌晨便越發怒從心頭起,將手中的漂亮仙女捏成一堆塘渣。

云倚風頗為遺憾,怎么如此不憐香惜玉呢,小心將來娶不到媳婦。

江凌晨此行是要回丹楓城的。

那他在先前的一個多月里,去了何處呢?

答曰,去了洛城羽家,幫親愛的三哥找小紅。

這差事原本是歸風雨門,云倚風也的確派了清月去訛……討要,但羽家卻死活不肯交,畢竟那第一殺手也不好輕易得罪,清月便寫信將此事告訴了江凌飛,看要不要出手硬搶,就這么著,江小九臨危受命,被他哥一腳踹出了門。

結果到羽家一看,馬丟了,也不知是真的丟還是假的丟,總之整座宅子都兵荒馬亂,被翻得如同爛酸菜,洛城大街小巷皆貼著尋馬啟事,上頭畫著的那通紅威風大馬,可不就是江家三少的老相好。

云倚風吃驚道:“小紅丟了?”

江凌晨道:“嗯。”

云倚風:“……”

那可不大妙。

江凌晨自然知道不妙,事實上他已經提心吊膽了一路,恨不得找座仙山拜師,親手變出一匹赤霄來。

云倚風替他叫了茶與點心,安慰:“小紅是名馬,若跑到深山老林,應當過得挺逍遙自在,而若被人撿到了,定然也舍不得虐待,日子過得一樣不錯,我們多派些人手,再慢慢尋便是。”

江凌晨卻想,要是被不識貨的人撿到了呢?前些年丹楓城里還出現過一匹據說能日行千里的神驢,稀罕寶貴得很,后來也是沒看好跑了,再找到時,已經成了一鍋阿膠。

少年越想越絕望,很有幾分乘船修仙下蓬萊,從此不問人間事的念頭。

“行了,先好好吃點東西,風雨門替你去尋便是。”云倚風將盤子推到他面前,“放心吧,沒事的。”

聽到“風雨門”的名號,江凌晨總算緩過來一些:“真的嗎?”

“自然是真的。”云倚風滿臉寫著“大哥哥是好人,你千萬莫要害怕”,又問,“在九少爺出發之前,江家的局面怎么樣了?”

江凌晨答:“像是一汪死水,暗里卻繃滿了弦。”

自從江凌飛放出消息,說自己要爭江家掌門之后,家中所有人就都慌了神,加之還有風言風語,說蕭王殿下最近與江五爺關系密切,就更加一頭霧水,不明白眼下究竟算是怎么一回事。江凌旭也變得謹慎許多,處理任何一件事情時,都要再三斟酌,生怕會落下一點把柄。大少爺如此,底下的人更如此,于是整個江家的氣氛,便成了壓抑中的壓抑,令人快要喘不過氣。

唯一逍遙快活的,只剩三少爺一人。煙月紗的池塘又被擴大幾分,里頭養了紅紅金金一池子錦鯉,江凌飛每日都要去江南斗房中,陪著昏迷不醒的叔父聊一陣子,而在余下的時間里,便都待在那花木繁盛的院中,有茶有酒,聽月圓圓撫琴。

圓圓臉的姑娘問:“三少爺不是說掌門昏迷,家中不宜奏樂嗎?”

“那是忽悠云門主的,家中已如此風聲鶴唳、死氣沉沉了,總得自己找些樂子。”江凌飛靠在塌上,手中端一盞美酒,“況且牽不牽掛,擔不擔心,原也不再這些表面功夫上,彈些歡快些的曲子吧,若隨著風聲飄到叔父耳中,說不定他心情一好,還能醒來得更快些。”

月圓圓答應一聲,又好奇地說:“三少爺當真打算當掌門?我聽外頭人人都這么說。”

江凌飛反問:“你想讓我當嗎?”

“當然想啦,三少爺做了掌門,便能一直待在家里了。”月圓圓隨手撥弄琴弦,喜滋滋道,“我想天天都看見少爺。”

江凌飛笑笑,沒說話,只聽她繼續撫琴。期間有家丁經過煙月紗,回去不忿地向媳婦抱怨,說大少爺那頭連每日菜式都縮減了,生怕會擔個奢靡享樂的罪過,三少爺卻還在醉生夢死、沉溺享樂,這都是要爭掌門的人,憑什么三少爺就能如此逍遙快活?

媳婦一邊替他更衣,一邊小聲道,人家三少爺背后有蕭王啊,有權有勢誰敢惹?大少爺背后可什么都沒有,我看你啊,還是再仔細想想要站到哪一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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