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想到入行前的自己,想起在學校的自己,想起陽光下操場的樣子。
蘇婉兒不是科班出身,練習生出道的她,因為外形甜美可人脫穎而出,很快簽約了現在的公司,一通操作之后,變成了現在的模樣,她說的話,參加的活動,做的事情,全都按照公司給她指定的劇本在演,連她現在的生活,自己的生活,也都是按照劇本在演。
金鷹的行政套很大,大得冷清沒有人情味兒,頭很疼,一身臭味兒。
蘇婉兒忽然想到那個小服務員,至少她的眼睛還是純凈的,忽然就很邪惡的想要污染掉那雙眼睛,那眼神看得她心里難受,看得她自慚形穢,什么鬼,她怎么可能在那個小服務員面前自卑!連臉都沒有看清楚呢!
蘇婉兒站在淋浴噴頭下面,把水開得熱熱的,皮膚都被燙紅了,她死命的搓,像是要搓下來一層皮,沐浴露打了一遍又一遍,怎么洗都覺得臭,從內到外的臭,沐浴露怎么洗都掩蓋不住,她索性給自己噴上濃濃的香水,還選了濃香型,把自己熏得打了一個噴嚏。
經紀人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他是公司指派的,并不是自己人,這些事情,蘇婉兒跟他說過一次,他輕描淡寫的說正常之后,蘇婉兒就知道他并不只是經紀人這么簡單了。
晚上夜宴,蘇婉兒又被灌了好多酒,沒辦法,金主得罪不起啊,她收入再高又如何,客戶有時候有些刁鉆的要求,她還不是不得不滿足!
“我是夢蘿。我喜歡跟人類做交易。”喜歡的男生熟悉的聲音,不一樣的內在。
“你想做什么交易?”見對方并沒有要傷害她的意思,蘇婉兒反而鎮定下來,平時要演戲的嘛,總有些底子在。
夢蘿笑了笑,男生干凈純粹的笑容讓蘇婉兒忍不住想要觸碰他,像是觸碰幾年前的自己,這一次夢蘿沒有躲避,蘇婉兒的手卻像是穿過了時間,什么碰不到,像是水中的倒影,看得到,碰不到。
“你有什么愿望?我可以幫你實現。”夢蘿又加了一句:“無論什么愿望。”
蘇婉兒想了想,她有什么愿望呢?名利?錢財?追求者?她一樣不差,雖然有很多身不由己,但是這也是為了達成目標不得不付出的代價,她早就不介意了。
“我沒有什么愿望要實現的,我現在已經很好了,要什么有什么。”蘇婉兒說斷然拒絕了夢蘿的提議。
夢蘿嘆息,早些年筱筱多此一舉,立了這個束縛,沒有交易,她就不能隨便修改、交換、抽取人類的記憶,真是麻煩。
夢蘿搖搖頭:“誰都有自己的求之不得,你一點都沒有嗎?”
蘇婉兒笑了:“我是蘇婉兒,現在最當紅的明星,我要什么沒有?我有什么求之不得?”
夢蘿也笑了:“如果你真的沒有求之不得,你看到我的時候,應該是一團黑影,只是一團黑影。”
蘇婉兒閉嘴了,夢蘿的意思,他反射出了人心最深處的求之不得。
蘇婉兒求之不得什么?純凈的初心?單純的自己?人總是要長大的,她一直都是這么對自己說的。
是自由吧,她想,是能做自己的主的自由啊!
夢蘿笑了笑,早些時候,她去找了蘇翠翠,兩個人今天的視線相交恰好落在了她的眼睛里,這應該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夢蘿想。
但是,他怎么會是一團黑影?
“你是什么東西?你不是他!”蘇婉兒這才后知后覺,自己這是遇到什么了?
聽說過很多同行住酒店的靈異事件,什么墻上的鐘每次醒來都會倒退一個小時,什么浴室里明明什么龍頭都沒開但是總聽見水流聲嘩啦啦響啦,發現莫名其妙多出一件衣服或者少了一件衣服了之類的。
原本她一貫是忙得完全沒有時間想這些事情,可是今天看到的那個充滿羨慕的干凈眼神,蘇婉兒突然就看到了以前的自己,趴在臥室窗戶旁邊看熱鬧的樣子。
酒是不能再喝了,蘇婉兒卻不知道該靠什么來麻醉自己,剩下的黑夜她沒有辦法過下去,黑夜太濃太可怕。
“想要跟我做個交易嗎?”一個熟悉聲音在她身后響起,她回頭,去看到一團黑影,那個黑影迅速的變成了她高中暗戀的男生的樣子,陽光曬紅了他的臉,他在球場上跑來跑去,揮汗如雨,那天他跑過來跟蘇婉兒打招呼,夕陽在他身上灑下金色的細碎陽光。
蘇婉兒的眼眶紅了,她伸出手去,想要去摸對方的臉。
男生微微避開,蘇婉兒觸電一般縮回手,她知道如今自己不配了,當年那個自己沒有機會,現在更不會有機會了。
當中的辛酸只有她自己知道。
半夜三點,蘇婉兒洗完澡,從浴室裹著浴巾出來,渾身紅的像是一只煮熟了的蝦,她怎么都忘不掉那個小服務員的眼睛。
蘇婉兒這是第一次遇到,而且一遇到就是這么直截了當的出現在自己身后。
“你是什么?想要什么?”蘇婉兒很快鎮定下來。
丑人多作怪,蘇婉兒喝了一杯酒,忿忿的想,她在這紅塵里沉浮打滾,早就忘記了初心是什么,忘記了最初的自己了,酒桌上,對方不停的讓她喝酒,她也只能一直不停的喝,最后醉的不知身在何處。
晚上,蘇婉兒不知道從誰的身邊爬起來,悄悄穿上衣服,回到自己的房間。臨海新百的旁邊,就是金鷹,她們昨天都留宿在了這里。
占杰米還是沒有來跟她主動搭訕,他帶著女伴,意氣風發,那個女伴蘇婉兒也見過,是臨海百貨股東老吳的女兒,她趾高氣昂的,早就把占杰米視為己有了。
蘇婉兒放棄了跟占杰米交換微信的念頭,她還不想成為眾矢之的,吳小姐就挺適合的。
她不想去看到底是誰,對方已經鼾聲如雷了,不管是誰,肯定不是占杰米。
蘇婉兒有些后悔,不應該喝那么多的,但是有時候安排下來,她寧愿喝得如爛泥,也不想知道發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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