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文跟老板兩個人嘀咕了幾句,老板囑咐常鳴說:“你在這里呆一會兒,我跟老文過去那邊登記報到。”
大伙兒紛紛說:“你們去吧,我們在這里陪小常哥!”
常鳴也笑著點頭,老板留意多看了他幾眼,發現他果然一點兒也不慌張,在心里暗想:不錯,從容淡定,有大將風范!
這種比賽,七分靠本事,三分靠心理素質。常鳴的本事不用說,心理素質強,又占了三分優勝。
幾個人圍在一起,大部分都是年輕人,說說笑笑,非常熱鬧。蓮姨向來冷淡,站在一邊照拂著,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四周。
小王嘴快,小聲把從胖叔那里知道的對手情報介紹了一遍,曹老八驚道:“小常已經很神了,怎么會還有這么多神人?”
羅小莉說:“曹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們這種平凡人生活的環境里,看著小常這樣的人已經很厲害了。但怎么知道這世界上不會有更厲害的人?想一想,那些機關大宗師、地創師的弟子……說不定還有當初天創師遺留下來的傳人,他們會是什么樣子的,我們平常待在廠里怎么可能知道?”
她這話跟老板說的有些相似,聽得曹老八等人連連點頭,路丁注視著她,更是連眼睛也不眨。
這時旁邊一個人插嘴道:“笑話,機關大宗師、地創師的弟子,怎么可能到工廠里當工人!”
幾個人轉頭,看見一個矮個子機關師,正不屑地睨視著他們。他胸前佩戴著初級機關師的徽章,扎著一條結結實實的工具腰帶,身后還有幾個人,明顯以他為主地拱圍著他。
他不屑地說:“每次大比武之前,都有不少人放大話。什么完美配件,什么三分成件,好像人人都是可以媲美高級機關師的厲害人物。結果呢?一上場就顯原形!沒半點本事,就想憑著盤外招取勝,太搞笑了!也不想一想,要是真的厲害,早就去了中央坤州了,怎么可能在這里廝混!”
羅小莉撇了撇嘴,剛準備說話,常鳴截口道:“對啊對啊,我也這么想。一場小比賽,有什么要緊的。放心,肯定不會有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他說得笑瞇瞇的,那個矮個子卻像是被塞住了嘴一樣,臉色非常難看。
這是一場小比賽嗎?當然不是!
不需要放在心上嗎?當然不是!
他也是來參加比賽的,當然知道要鄭而重之,小心謹慎地對待,以便獲取優勝。不把別人放在眼里,琢磨著隨隨便便就能獲勝,那肯定也會被隨隨便便地踢出局!
不過這樣說的話,又是活生生打自己的臉了。既然要小心對待,那肯定要把所有的傳言都放上心上,盯著自己的目標全力以赴才對。
他恨恨地瞪了常鳴一眼,嘀咕兩句,轉身要走。
這時,停車場附近突然傳來大聲的喧嘩聲,矮個子正好找了個臺階可以下,他皺眉說:“什么人,在這里大呼小叫的。走,過去看看!”
片刻后,那邊熙熙攘攘地過來了一大群人,不時聽見有兩個名字傳過來——“紅燃”、“李連柯”。
原來是這兩個人到了。這可是大比武奪冠的熱門人物,難怪這么受歡迎。
眼前這場面簡直就像是追星一樣,圍著他們的人大部分都是機關學徒,人人臉上都興奮得難以自抑,眼睛閃亮,跟看見偶像沒兩樣。他們一邊緊緊圍著偶像,一邊快步跟著走,滿心想著離偶像近一點、再近一點。
常鳴對這兩個競爭對手也有點好奇,抬起頭向那邊張望。
那邊堆了二三十個人,紅燃和李連柯被圍在最里面。不過這一男一女都個子高挑,人群一錯,就讓常鳴看了個清楚。
這兩人都穿著機關師制服,這套衣服有點像后世的帆布工作裝,衣料厚實,上面縫了不少口袋,方便機關師隨時取用材料或者機關。機關師制服經過很長時間的改進,最適合機關師穿著,不過它講究了實用,就有點不太追求外觀。大部分人穿起機關師制服,都像是套上了綴滿了補丁的麻布口袋,看上去笨拙得要命。
可人群中央的這一男一女,卻把機關師制服穿出了不一樣的風姿。笨拙的機關師制服穿在他們身上,英姿勃勃,格外顯得干練。尤其是那條腰帶,束緊腰肢,尤其顯得兩人身材修長,雙腿筆直,極為奪目。
他們倆都是一等一的人物,并肩而立時,真像是一對神仙眷侶。
常鳴一眼就看見了一頭亮麗的紅發,這火焰般的顏色,他不久前才看見過,印象非常深刻。這是他來這個世界之后看見的最漂亮的女孩,雖然有些霸道,但完全不掩她絕麗殊色。她正是昨天在那家賣控制寶石的店里,想要高價購買店里裝飾品的那位。當時常鳴就猜測她也是來參加大比武的,果然是真的……而且,她竟然就是奪冠熱門之一的紅燃!
傳說中,她天分一流,但很不穩定。靈光閃現的時候,能夠接連做出完美配件;但發揮失常的時候,連成功率都不高。這樣的機關師參加比賽,相當于就是賭一把。賭她在場上的發揮!
這樣的對手,最安全也最危險,常鳴之前聽說了她的事跡,心里就有些忌憚。
李連柯側頭在跟紅燃說話,紅燃的表情有點冷淡,愛理不理。李連柯也不放在心上,笑吟吟的,笑得讓不少少女都悄悄地紅了臉。紅燃卻有點不耐煩,四處看了一圈,突然對上常鳴的目光,怔了一怔,惡狠狠地瞪過來,顯然是認出來了!
她推開擋在面前的人,大踏步向常鳴走過來,嬌斥道:“你怎么在這里?”
常鳴不太喜歡她說話的語氣,翻了個白眼:“我憑什么不能在這里?”
紅燃指著他的鼻子說:“都怪你!昨天如果不是你的話,人家就興許答應我了!”
常鳴臉色一沉,啪地一把她的開:“看你的年紀也不小了,怎么一點兒也不懂事?誰教你能指著別人說話了?”
常鳴平時總是笑嘻嘻的,臉色沉下來卻很有點威勢,紅燃握著自己的手,呆呆地看著他,突然想起了另一個人,眼神忽閃了幾下,氣焰頓時壓下去了幾分。
美女總是有人護著的。之前李連柯跟她說話,她愛理不理,三句話里也未必會接一句,李連柯置之一笑,只當這是她的小脾氣。這時她突然主動走向一個年輕男人,聽上去是在爭吵,但這態度總覺得有些特殊的親密感。
李連柯心里有點不舒服,不過他城府深沉,不至于為這點事表現出來。
但他能壓得住,不代表旁邊的人能壓得起了,紅燃的手剛被打回去,就有一個人跳出來叫道:“你怎么回事?竟敢對紅燃小姐出手!”
常鳴瞥他一眼:“主子說話,奴才們滾一邊去!”
那人一愣,臉色頓時漲得通紅:“你說誰是奴才呢!”
常鳴說:“哦?人家的事,你跑出來出頭,難道是親戚?長得也不太像啊……是長輩?年紀也不合適,除了奴才,還會是什么?”
這話明指他狗拿耗子多管閑事,那人大怒,沖上去就要對常鳴動手。
沒想到他還沒碰到常鳴,只聽見清脆一亮,臉上立刻火辣辣的。紅燃一巴掌反抽在他臉上,吊起眼梢嬌斥道:“我在跟人家說話,你插個什么嘴?”
那人沒想到自己上來幫忙反而挨打,捂著臉呆住了。
常鳴很看不慣紅燃這德性,不客氣地把她推開:“人家來幫你的,你何必打人?”
紅燃委屈地說:“可是我也是在幫你……”
常鳴教訓說:“你這是幫忙嗎?你這是撒潑!好好一個漂亮姑娘,跟誰學得這么刁蠻沒規矩?”
這幾個人他一個也看不慣,懶得跟他們多說,撥開紅燃,轉身就要走開。
他斥責紅燃的時候老氣橫秋,簡直像長輩教訓晚輩,紅燃的眼睛里有點懷念,有些迷茫,突然扁了扁嘴,拉住他的袖子,蠕動了半天嘴唇,但一點聲音也沒發出來。
常鳴不耐煩地說:“放手!”
紅燃低著手,就是拉著他不放。火焰一般鮮紅的頭發拂在手上,越發顯得肌肉如玉,仿佛要發出光來。
常鳴抬手要甩開她,她拉得更緊,終于從牙縫里擠出聲音,細聲說:“對不起……”
常鳴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么?”
紅燃的聲音大了一點:“對不起……讓你不高興了。”
常鳴嗤了一聲:“我跟你有什么關系,有什么值得讓我不高興的?我只是看不順眼而已。長得漂亮又怎么樣了?人人都該捧著你?憑什么啊!”
他不屑地掃了剛才挨了紅燃耳光的那人一眼,冷笑道:“當然,也就是因為有你們這樣的人,才慣出了這一身臭毛病!”
紅燃拉得更緊,現在她看上去哪里還有什么刁蠻之氣,就像個小女孩一樣怯生生的:“我不懂你就教我嘛,怎么二話不說就要掉頭走人呢……”
常鳴沒好氣地說:“你是我誰啊?我憑什么一定要教你?老實說,這世界上,除了你爹你媽你老師以外,誰都沒這個義務教你怎么為人處事!不會?自己看著別人的樣子好好學!”
他不耐煩地轉身,沒想到路丁就在他后面,險些迎面撞上。他有些神思不屬,不知道在想什么,本來想讓開,結果不小心一腳踩上常鳴的腳背。常鳴捧著腳叫道:“喂,路丁,你想什么呢!”
路丁不好意思地連連道歉,但看那樣子就不像回過神了。
正好這時候,老板跟老文回來了,叫道:“登記好了,進去吧!”
常鳴一群人立刻跟著老板過去了,紅燃呆呆地看著常鳴的背影,想要拉住他,但伸出手去,卻什么也沒做。
李連珂看著她,臉色陰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