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里,司韶的房間內。
曲南一脫了外袍,穿著褻褲褻衣,洗凈了手。
他回過頭,扭著腰,扯起自己的褻褲,看見后屁股上又染了血漬,禁不住皺起了眉毛,輕嘆一聲,幽幽地道了聲:菊花殘,褻褲紅,一腔熱血奔向東。
哎,自從與胡顏相處,他的文采越發地與民同樂了。
曲南一挽起袖子,一手拿著金瘡藥,一手拿著一卷白布帶,沖著躺在床上的美男子司韶邪氣一笑。
司韶雙眼緊閉,著上身,被扒得僅剩一條褻褲。他胸前的血水已經被擦拭干凈,三條用手指甲抓出的傷口,皮肉翻滾,看著就覺得疼。
曲南一走到床邊,垂眸看著司韶,嘖嘖道:“想不到啊,你有一天也會落在我的手上。瞧這傷口深的,嘖嘖……”抬起右手,解開纏繞在上面的布帶,對比了一下二人的傷口,禁不住感慨道,“這一對比,越發覺得阿顏對我十分溫柔。”眉眼一彎,美滋滋地纏上布帶。
彎腰,伸手探向司韶,卻聽見一聲清脆的骨頭錯位聲音,曲南一的臉上一變,忙用手捂住后腰,揉捏了半晌,才直起腰,感慨道:“都說老腰、老腰,果然老了腰就成了問題,都不禁摔了。”
他試著再次彎腰,卻疼得頭冒冷汗。
他垂眸看向司韶,罵道:“精神的時候放火燒縣衙,昏迷后還折騰本官,害得本官不能與阿顏把臂同游,真是一個小兔崽子!”咬著牙,顫巍巍地爬上床,挺著腰,分開腿,輕輕坐在司韶的腿上,挪了挪身子,將那脆弱的菊花放到司韶的雙腿中間,保證它不被擠壓。
做完這一切,曲南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后,扒開塞子,將金瘡藥倒在了司韶的傷口上。
“啊!!!”司韶大喊。
“啊!!!”曲南一大喊。
其實,司韶十分怕疼,只不過在清醒的時候會刻意隱忍。他在昏迷中被疼醒,腦子尚不清醒,便扯著脖子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叫聲。與此同時,他下意識地抖動身體,想要將壓住自己雙腿的東西摔出去。
司韶的叫聲嚇到了曲南一,他沒想到司韶會如此怕疼,且叫聲如此之大。當然,這都不是讓他發出慘叫的主要原因。其主要原因是,司韶的反抗實在太劇烈了,不但扯痛了曲南一的菊花,且還再次扭傷了他的老腰。那種滋味,別提多酸爽了。
曲南一發出慘叫,腰間失力,一下子撲到了司韶的身上。
就在這時,司韶的房門被人一掌拍開,胡顏冷著臉,站在房門前。她的身后,竟站著白子戚、花青染、封云起、封云喜,以及那個目瞪口呆的李大壯。稍遠一點兒的位置,還站著白淺、竹瀝,和戴著面紗的花如顏。
小小的門口,竟是人員擁擠。
曲南一褐色的眼睛和司韶灰色的眼眸一起看向門口,與眾人大眼對起了小眼。
曲南一暗道:一世英名,毀于一旦,天要亡我啊!
司韶雖然看不見,卻能聽見門口那幾道格外粗重的聲音,禁不住暗道:不知門口站得是誰?好想殺人泄恨!
胡顏暗道:這是什么情況?到底誰是雄伏的那個?
花青染暗道:想不到,曲南一竟和司韶竟是這種關系。男子歡愛,聽過沒見過,想不到竟是如此慘烈。
封云起暗道:真是有什么樣的主子就有什么樣的屬下!怪不得曲南一對胡顏與司韶廝混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原來,他與司韶也是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白子戚暗道:好重的血腥味!
封云喜在驚嚇過后,捂住眼瞼,發生尖叫:“啊!!!”
胡顏喝道:“閉嘴!”
封云喜立刻閉上嘴巴,軟到在封云起的懷里。她依仗著封云起的勢,與胡顏作對,但卻不敢真的得罪胡顏,她被摑拍了。
司韶一聽胡顏的聲音,眸子急劇地收縮了兩下,然后輕哼一聲,一扭頭,將臉轉向另一邊。
好巧不巧的,曲南一聽見了司韶的輕哼,以為他要推自己起來,想要后腰出的那份酸爽,忙轉頭去看司韶,想讓他千萬別推自己。
于是,在所有人的目瞪口中,曲南一和唇與司韶的唇輕輕擦拭了一下,好一個蜻蜓點水的……吻。
曲南一和司韶望著彼此,眸子瞬間瞪大了幾分。耳邊,是門外人的倒吸氣聲,如此統一、不凡反響。
封云喜再次尖叫:“啊!!!”
封云起不等胡顏表態,直接點了封云喜的睡穴。封云喜身子一歪,終于真的軟倒在了封云起的懷里。
尷尬,真是尷尬。
曲南一的手掌下,是司韶那極具起伏的胸膛,看樣子是要暴發了。曲南一真怕他將自己掀飛出去,忙安撫道:“別、別惱,我來解釋。”
這軟言相哄的模樣,看在其他人眼里,曖昧得何止是一點點兒?
李大壯捂住臉,在心里哀嚎道:終于明白,為何曲大人不急著去接胡姑娘了,原來,大人真的好這口。
李大壯想起和曲南一曾經傳出緋聞的白子戚,偷眼去看,心中禁不住又是一片哀嚎。他再次深刻地想明白,為何曲大人不去接胡姑娘回來了,因為將胡姑娘放在白子戚那里,大人放心吶!
哎呀媽呀,好亂的關系。李大壯悲劇地發現,他越發不懂人類錯綜復雜的感情了。
曲南一撐著司韶的胸膛,卻一不小心按到了司韶是傷口上,司韶皺眉,發出一聲曖昧地低吟:“嗚……”
此聲,何其銷魂啊?!
胡顏直愣愣地盯著二人,感覺鼻血有泛濫的趨勢。她忙抬起頭,望向天棚。今晚,這刺激太大了。
所有人見胡顏如此,以為她不忍再看,于是也紛紛學著她的樣子,抬頭望天棚。
曲南一見此,真是連一頭撞死的心都有了。
他繃著臀部,費力地從司韶的身上爬下來,撫著腰,顫巍巍地走向胡顏,臉色慘白地笑道:“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司韶扯過被子,蓋在自己身上,突然道:“又什么好解釋的?!”
曲南一回頭去看司韶,暗道:在胡顏面前能這么硬氣?行啊,帶種!
司韶接著道:“我是瞎,不是傻,怎么可能與曲南一有瓜葛?!”這話,卻是說給胡顏聽的,也是最好、最傷人的解釋。
曲南一苦笑一聲,對司韶道:“喂,你能不能換個說法?這么說話,憑地傷人。”
司韶直接道:“不能。”
眾人掃了眼曲南一屁股上的血跡,又看向司韶胸前的三指傷痕,心思各不同,卻又有幾分相通。
封云起邪肆一笑,率先道:“想不到曲大人如此奔放,床笫之上甚是勇猛。”
白子戚難得地配合道:“如此激烈,曲大人小心腰。”
花青染垂眸,淡淡道:“南一要懂節制才好。”
這里,哪個不是人精?明明看出了二人并無什么,卻非要將臟水一盆盆地往二人身上扣,為得是什么,怕是彼此心知肚明。
司韶的脾氣素來不好,只不過他平時不喜和別人說話,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實則卻是個爆竹,易燃易爆。
聽到眾人如此誣陷、擠兌自己,當即怒喝道:“滾!”
司韶的怒喝雖然威力不小,奈何他現在是病貓一只,誰會怕他?眾人就當聽不見,該看的一直看的,不該看的地方也去掃上兩眼。誰是君子?呵……
曲南一見眾人這架勢,擺明了是要針對自己,胡顏卻看起了好戲,于是厚著臉皮道:“本官在床榻之上生龍活虎,阿顏最是知曉,不需各位逐一點評。”
嘶……這話說得真是戳人心窩啊!好像他已經和胡顏行了周公之禮似的。
胡顏見曲南一將火引到了自己身上,便一邊向床邊走去,一邊開口道:“曲青天身無長物,素愛黃瓜,不是我等能配合得了的。”
曲南一的笑容僵在臉上,瞪著胡顏咬牙切齒道:“阿顏,本官真的身無長物?”
胡顏勾唇一笑,勾了勾手指,道:“若有,拿出來看看。”
“嘶……”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氣。
花青染暗道:好生猛!
白子戚暗道:真是一劍穿心!
封云起暗道:如此潑辣!
李大壯暗道:哎呀,那東西怎么往外拿?大人,您自求多福吧!
站在遠處的花如顏,眼皮跳了跳。白淺和竹瀝對看一眼,紛紛紅了臉。
曲南一一把攥住胡顏的手,將她扯進自己懷里,眸光如炬,咬牙道:“真想看看?”
胡顏見曲南一的眸子泛起火光,知道他是真惱了,也不想真的氣瘋他,便道:“看看便看看。”手一伸,直接搭在了曲南一的后腰上。
曲南一一驚,下意識地拉住自己的褲子。他真怕胡顏發狠,直接把他的褻褲扯下去。
不想,胡顏只是眸光輕柔地一笑,用手撫摸著他的腰椎,柔聲道:“受傷了,怎還到處走動?”
如此溫柔似水的樣子,是曲南一從未有過的待遇。他只覺得這個瞬間有些如夢似幻,只愿一輩子沉溺其中,不再醒來。
胡顏的溫柔,別說是曲南一,在場的各位,又有誰見過?就連與她相處最久的司韶,也是從來無緣得見的。一時間,眾人都沉默不語了,望著柔情款款的胡顏,心中五味摻雜。尤其是司韶,他傷得最重,胡顏卻圍著曲南一轉悠,不來管他,令他心情十分不好,仿佛一口氣喝了十壇老陳醋,粗重的喘息中,噴得都是酸味兒。他氣極,將拳頭攥得咯咯作響,開始后悔救了曲南一。救曲南一是為了胡顏的囑托,若早知這樣,他寧愿落個埋怨,也要讓曲南一去死!
突然,伴隨著一記骨骼的脆響,曲南一發出一聲慘烈至極的嘶喊聲:“啊!!!”
此聲,好似一記驚雷,硬生生地劃開了一切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