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兒舔了舔嘴唇,一副猥瑣至極的樣子,邪笑道:“你脫了衣裳,給老夫看看,你到底有沒有值得老夫信任的資本。”
花如顏的身子顫了顫,眼含狠厲地瞪向萱兒,沉聲道:“你休要侮辱我!”
萱兒冷哼一聲,道:“沒有誠意,老夫如何信你?真當老夫是那沒腦子的老道,可以任你玩弄于鼓掌之間嗎?”說著,一拳頭再次砸在曲南一的腹部。
曲南一痛得直冒冷汗,卻咬著牙將翻滾的氣血吞進了肚子里。他呲開染血的牙,笑道:“再……再來一下,直接打死本官算了。”
萱兒的眼中劃過殘暴之色,再次揚起了拳頭。
花如顏當即尖叫道:“住手!”
曲南一看向花如顏,輕輕地搖了搖頭。
花如顏卻凄慘一笑,將手放在系帶上,拉開,一寸寸退下外袍。
白草和竹瀝同時驚呼道:“小姐!”
兩名獄卒立刻底下頭,不敢再看。
曲南一的眼角隱約發紅,突然喝道:“花如顏,此事與你無關!”
萱兒掐住曲南一的脖子,曲南一立刻被迫禁聲。
花如顏深情地凝視著曲南一,含淚笑道:“南一,你無需多說。原本,我并不看好你,也著實想不明白為何會一再救你。我以為,我只是想借你之勢去參選大祭司。然而,不知從何時開始,我的想法變了。從我毀容至今,他人對我怎樣,你對我如何,如顏眼不下、心不盲,看得分明。若我能恢復容貌,只盼君不嫌棄,讓如顏陪在你身邊,哪怕做妾,也甘之如飴!”說道最后,聲音已經哽咽得不成樣子。
曲南一望著花如顏,心中泛起酸澀。他想起初見她時的驚艷,爭鋒相對時的語言,以及她為了救他甘愿放棄恢復容貌的機會,與老道方木成仇。林林種種,浮現于眼前。縱使曲南一對花如顏沒有男女之情,卻也被她感動了。
“嗤……”胡顏嗤笑一聲,打破了曲南一與花如顏的凝望。按理說,她似乎應該向前一步,主動拿出人皮帕,既阻止一位癡情女子的無辜犧牲,又能換回曲南一的一條性命,當真是升華自身形象的好法子。可惜,她不。雖說她看不上花如顏那副情深不壽的鬼樣子,卻偏偏要看著她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胡顏見眾人看向自己,便對萱兒道:“你到底是來看狗血繪本的,還是來奪人皮帕子的?”
萱兒微愣,不解道:“何意?”
胡顏說:“賣燒餅的還想著怎么能將燒餅做得更好吃呢,你一個做惡人的,為何不繼續逼著花如顏脫衣裳?瞧瞧你,不男不女的樣子,連做個惡人都做不明白,不如回娘胎里重新輪回得了!”
萱兒氣急,殘虐之氣暴漲,吼道:“不用你教老夫!”
胡顏罵道:“你又沒給我束脩,交你個毛!”
萱兒險些被氣個倒仰,瞇起眼睛,咬牙道:“你到底給不給老夫人皮帕?!”
胡顏瞪向花如顏:“你到底脫不脫?!”
花如顏望向曲南一,無比委屈地喚了聲:“南一……”
曲南一對萱兒說:“你掐死本官吧。”
萱兒對胡顏道:“這是你逼老夫的!休怪……”
胡顏不待萱兒說完,直接轉身,大步走到老道身邊,一把扯起他,像拖只死狗似的,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萱兒微怔,隨即喚道:“胡顏!你這是何意?”
胡顏頭也不回地道:“看你惡心,沒心情與你廢話。若要談,明日找我。”
萱兒目次欲裂,吼道:“你就不怕老夫打死曲南一!”
胡顏突然回頭,一副睥睨天下的架勢,直視萱兒,道:“以我之名、位之尊起誓,若你膽敢再傷曲南一,我便讓你永生永世不得輪回,生前受千刀萬剮之刑,死后受烈焰焚燒之苦!若違此誓,神鬼厭之!”說完,轉身便走。
萱兒微怔,掐著曲南一的手竟開始顫抖。
花如顏顫聲嘶吼道:“胡顏!你……你真的不管南一死活?!”
胡顏回頭一笑,真誠道:“既然你脫光光就能救他,何必浪費我那塊人皮帕子。”轉回頭,一腳跨出了門檻。
花如顏望向曲南一的眼里盛滿憐憫和心痛。
曲南一眨了一下眼睛,竟笑了。很顯然,那假萱兒知道胡顏的身份,產生了顧忌。此時,胡顏不能力敵,留下非但無用,反而會助漲假萱兒的氣焰。一走了之,看似無情,卻是最好的辦法。賈萱兒縱然憤怒,也不敢真的要了他的性命。頂多,折磨他。他很怕痛,但更不想看著胡顏為他妥協。他不知道那人皮帕子的重要性,卻知道那是胡顏寧愿裝瘋賣傻扮成綠腰,也要留在六合縣的唯一原因。曲南一看得明白,在胡顏心中,自己與那人皮帕子相比,孰輕孰重。那答案雖令人心痛得難以接受,但曲南一還是盡量笑得好看。
就在這時,一直好像失了魂的老道突然發力,不但掙開了捆綁著他的麻繩,還一蹦七尺高,直撲向曲南一與萱兒!
窩草!這是什么狀況?!
胡顏在一愣神的功夫,那老道竟五指成爪,直取曲南一的心臟!
老道的動作極快,就像一陣風,在空中留下一道黑色的殘影。
胡顏想要去救曲南一,卻已經來不及了。她的心臟隨著老道抓向曲南一的那一爪,似乎被整個捏碎了!
所幸,花如顏擋在了曲南一的面前,飛快地打出一掌,與老道正面相對。
老道這一掌拼盡了全力。花如顏原本就不是老道的對手,更何況她重傷在身。二人手掌相擊,花如顏被打得直接后退,一下子撞進了曲南一的懷里。花如顏去勢不減,曲南一被她撞得向后倒去。萱兒被老道的突襲鬧了個措不及防。他怕真的掐死曲南一,只好松開手,任由曲南一被花如顏撞得倒在地上。
老道雖然看不見,但卻變得勇猛異常、十分彪悍。他好像瘋了般往曲南一的身上撲。花如顏擋在曲南一的身前,被老道一掌拍在胸口,兩眼一翻便昏死了過去。老道再次出手時,曲南一抱著花如顏向左側一滾,與此同時,胡顏已經出現在老道的背后,手中金蠶天絲像條靈巧的蛇,繞過老道的右臂。胡顏收緊金蠶天絲,老道的手臂被整只割斷,掉到地上。他卻仿佛不知痛般,仍舊兇惡地撲向曲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