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客劫

第八百一十七章:千兩黃金買人頭

縣衙里,尤姬等人暗自摩拳霍霍,準備抓胡顏歸案。曲南一卻忙著安排衛丞相的身后事,其中包括上奏朝廷、送尸體回長安、披麻戴孝守靈、將悍木將軍押送回朝、處理暗處的蠻夷釘子、應對前來探聽口風之人……

曲南一很忙,將尤姬等人用得腳不沾地。但凡身體好些,能下床走動的生肖,都被他指派了任務,忙得腳打后腦勺,恨不得生出三頭六臂,腳踩風火輪。一時間,竟沒有人有時間去抓胡顏。

每當尤姬忍不住想要咆哮時,曲南一都會露出那種哀怨的眼神,載滿了被全世界背叛的痛。尤姬張開的大嘴,就會尷尬地僵在半空中,然后慢慢歸位,轉身離去。真是……什么也說不出,一張嘴都是眼淚。

生活很忙,無處張狂。

曲南一足不出戶,只是偶爾去地牢里轉轉,看看何敬死了沒。若沒死,就提溜出來收拾一番。展壕等人偷偷尾隨著曲南一,見他白天哀怨,晚上狠戾,一顆心都提溜了起來,生怕曲南一的心性扭曲。因此,倒也沒誰逼著他去尋胡顏報仇。畢竟,只有尤姬一人言之鑿鑿地說,看見胡顏行刺衛丞相。有時候,女人容易被情感左右。私下里,已經有人開始懷疑尤姬,認為她定是因為喜歡曲南一,所以才不留余力地陷害胡顏。

面對種種懷疑的目光,尤姬真是有苦說不出。最令尤姬無法冷靜的是,曲南一竟露出口風,說:“父親有意將尤姬給我做妾。想必尤姬也是愿意的。然,我心中有人,恐要辜負尤姬了。

生活缺少娛樂的眾人,立刻腦補出各種求愛不得心生扭曲恨意的畫面。一時間,眾人看尤姬的目光都帶了三分顏色。

當尤姬從旁人口中聽到真相時,真是氣得一佛升天、二佛跳墻、三佛火冒三丈。然而,她又不能對眾人言明,她心儀之人并非曲南一。曲南一是主,她是奴。只有曲南一不要她的份兒,絕沒有她嫌棄曲南一的份兒。

尤姬在眾人的指指點點中,強忍著,才沒有剖腹以證清白。她有心去找曲南一辯駁兩句,并順帶表表忠心,每每鼓起勇氣,卻被曲南一那種“我懂”的眼神打發了回去。

天啊,你到底還有沒有道理?!

至于被眾人“心心念念”著的胡顏,則是陷入到另一個麻煩中。

江湖中出現了飛鴻令,賞一千兩黃金,要取胡顏的項上人頭!

這樣的消息,忽如一夜春風,春亂了整個江湖。就連朝廷之上,也有些人動了心思,暗中琢磨起胡顏這個人,紛紛猜測她到底是誰,為何能價值一千兩黃金?!那……那可是黃金啊!

殺手們想: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若能殺了胡顏便是人生巔峰那一劍!從此便能過上左右擁抱逍遙快樂的小日子,不用再為柴米油鹽醬醋茶發愁了。

大臣們想:當官真辛苦,不如回家賣紅薯;紅薯賣得不如意,不如干掉胡顏當地主!對!只要干掉胡顏,得了飛鴻殿的賞金,買大片的土地,那小日子豈不逍遙快活?

天家想:朕的小金庫里都快一貧如洗,想翻找幾塊金子賞人都成了難題。那飛鴻殿如此大手筆,真是……藐視天威啊!

胡顏的情人們想:這種被萬眾矚目之事,當事人往往是最后一個知道的。

至于胡顏,她則是在心里算計著別人,自認為思路不錯,于是提溜著一壇子美酒,用腋窩夾著金蠶天絲,美滋滋地去尋阿七。

阿七正在院子里做東西。

他臉戴著銀色面具,頭上纏著黑布,裹住光禿禿的頭。他低垂著眉眼,正在整修著一根大腿粗細的木頭。他手上的動作雖不至于飛快,卻是行云流水,別有一番遺世獨立的俊雅在里面。

胡顏是見過木匠做活的,哪一個不是氣喘吁吁好似要被累死的牛?像阿七這般氣定神閑,卻又無比專注的人,不多,至今為止,她只認識一個——白子戚。

胡顏站在墻頭,也不言語,只是用食指轉動著大拇指上的盤蛇戒,讓那條小蛇繞著她的大拇指游動著。

阿七忙完了半個時辰后,直起腰,看向胡顏。

胡顏綻放出璀璨的笑顏,輕輕躍下墻頭,來到阿七身邊,道:“來了有段時間,看你修整得認真,就沒打擾。”揚了揚手中酒壇子,“今日帶了些酒過來,與你痛飲幾杯。”

阿七放下手中木頭,拄拐站起身,走向蓄水桶。

胡顏將酒壇子和金蠶天絲一同放到幾上,自然而然地跟在阿七身邊,幫他打了半盆水。

阿七卻端起木盆,將水全部倒掉,然后自己彎腰,重新打了水,將雙手仔細洗干凈。

胡顏不是少女,沒有玻璃心,卻也小小地尷尬了一下。阿七不想她諂媚,不想她照顧,他在用自己的肢體語言告訴她,他一個人可以很好。若非胡顏臉皮夠厚,這會兒真的要惱羞成怒了。

胡顏雙手環胸,一只腳踩地,一只腿支起,以腳尖點地,整個人斜倚在墻邊,無賴般嚷嚷道:“喂,阿七,你怎么發脾氣了?我打得水難道是臭的?我端起的盆難道有刺兒?你別不吭聲啊,好歹摔個盆,讓我聽個響兒。”

阿七用帕子擦干凈手。他也不搭理胡顏,拄拐進了廚房。不消片刻,竟領出來一只豬頭,咣當一聲仍在了幾上。

那顆豬頭被鹵醬過,既散發著誘人的香氣,又有幾分慎人。當然,最駭人的是,阿七竟又扔出一把尖刀,撲哧一聲刺入豬眼睛里。

胡顏抖了抖身體,站直了。

她豪不懷疑,阿七那刀更想飛到她的身上。

阿七坐在石凳上,從豬眼睛里拔出尖刀,然后當著胡顏的面,將那顆豬頭剃得干干凈凈,其手法又快又準,靈巧得令人驚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