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悄然降臨時,長長的回廊里傳出木輪滾動的聲音。
有那耳聰目明的參選者,聽見聲音,便拉開房門,向外張望。
陳霽暖一骨碌爬起來,拉開房門,探頭出去,嗅了嗅鼻子,道:“有飯香!”
巧梅忙探頭看了看,詢問道:“真的嗎?還以為沒人管飯呢。”
一顆顆頭顱探出房門,每一雙眼睛都是期盼。這些女子,從未如此期盼過一頓飯。
一些面無表情的灰衣婆子出現。她們三人一組,發放著飯菜。三人中,一人推著平板車。車上整齊地擺放著一摞摞扁平的食盒。另外兩個人,則是負責將食盒送到門口,放到地上。若參選者就在門口,他們也不會將盒子交給參選者,而是直接放到門口,然后繼續前行。
第一輛車空了,第二輛車便繼續發放;第二輛車空了,第三輛車便繼續發放。整個過程,除了車轱轆滾動的聲音,竟靜得沒有一點兒聲響。所有婆子的臉色,如同她們身上穿著的衣服一樣,灰白灰白的。
直到婆子們走得一干二凈,空曠的長廊上恢復了令人心慌的寂靜,才有參選者長長地噓了一口氣,道:“嚇死我了,還以為遇見鬼了呢。”
有人道:“這哪里像是送返啊,簡直……”后面的話自動消音,不便多說。
也有人喃喃道:“我……我去拿食盒,和那婆子的手碰了一下,那婆子……那婆子的手……冰涼陰冷,好像死人手。”
參選者中有人開始低呼,也有人咋咋唬唬地學起了鬼怪。一時間,有人害怕有人開心。
陳霽暖將食盒交給巧梅,一閃神沖進對面的房間,從賀蘭初手中拿走自己的食盒,這才一溜煙跑回到胡顏的房間,關上門,唏噓道:“這地方太邪性了!外面那些姑娘一個個兒都跟見了鬼似的,在不停說著老婆子們的異樣。”她一屁股坐到胡顏的床邊,“哎,你注意到沒,那些婆子確實有些不對勁兒。她們看咱們的眼神,挺怪異啊。”用筷子敲了敲自己的頭,“就像……就像看著傻鳥。”
胡顏走到幾前,盤腿大坐,打開食盒,道:“別自己嚇自己。”
陳霽暖噓了一口氣,來到幾的另一邊,也盤腿大坐著,打開食盒,道:“你真是淡定。看來,我也要學著……啊!”
食盒里,有菜有飯還有肉。令陳霽暖尖叫的原因是,這里面竟然還有一截血淋淋的斷指!
巧梅嚇得不輕,竟直蹦跶。她那胸就好似兩只大瓜,隨著她的蹦跶上下跳動,其效果令人側目。
胡顏和陳霽暖一同看向巧梅的胸,眼球隨著那倆半球上下擺動。
巧梅看見二人的猥瑣目光,離開停止跳動,捂著胸,扭開了頭,一張臉羞得通紅。
陳霽暖收回目光,問胡顏:“這……這叫別嚇自己?”
胡顏用筷子夾起自己食盒里的斷指,送入口中,咀嚼著咽下,道:“這是面食,只不過瞧著像罷了。”這還是她想出來的惡作劇,主要是淘汰掉一些膽子太小的參選者。
陳霽暖見胡顏吃得香甜,再細看自己食盒里的斷指,也看出貓膩了。她嘿嘿一笑,端起食盒,走出房間,在刺耳的驚叫聲中,踢開賀蘭初的房門,對那三個盯著面試,臉色慘白的人咧嘴一笑,用手抓起自己食盒中的斷指,送入口中,咔嚓一口咬掉,眼神輕蔑地道:“不過是面食而已,何須大驚小怪?”
許珠、周晴和賀蘭初的臉色漸漸有所好轉。她們在一片尖叫聲中,拿起了斷指,塞入口中。
許珠和周晴忍著惡心,將用面做成的斷指咽下,賀蘭初卻啃咬半天,也不曾將其咬斷。
眾人的視線被她吸引,門口也陸續聚集了一些人。
賀蘭初用力一咬,只聽咔吧一聲,似乎有骨頭碎裂開來。她的臉色微變,吐出口中斷指。
那斷指落在幾上,皮肉翻滾,骨頭森然。
原本淺淺平息的尖叫聲再次從不同房間響起,大有震碎耳膜的效果。賀蘭初的尖叫聲,便是其中之一。
陳霽暖面色一緊,干巴巴地道:“怎……怎會有真斷指?莫不是誰做菜時,一不小心將自己的手指頭切斷了?呵呵……呵呵……”她干笑著退出賀蘭初的房間,回到了胡顏的房間,砰地關上門,呲牙咧嘴地道,“哎呀,真有手指啊!”
隔著門板,傳來賀蘭初叫破喉嚨的聲音,愣是將那副溫柔的嗓子喊得劈叉了。
胡顏垂眸看著食盒中的飯,然后十分淡定地用筷子夾起米飯,湊到唇邊。
陳霽暖沖到幾邊,阻止道:“別吃了!別吃了!這里的肉,指不定是人肉呢!”一把捂住嘴,沖到恭桶旁,一頓干嘔。
胡顏淡然地道:“現在不吃飽,以后未必有得吃。”
陳霽暖緩過勁兒,點了點頭,道:“你所得對。想奪得大祭司之位,沒那么容易!我們……吃!”咬牙,爬回到食盒前,咬牙起吃地夾起一口飯,送入口中,如同咽毒藥一般咽下。
巧梅深吸一口氣,跪坐到幾前,打開食盒,咬牙道:“主子能吃,巧梅也能吃!”言罷,一口接著一口地往下咽,看那樣子,完全是為表忠心打算英勇就義。
陳霽暖也鼓起勇氣接連吃了三口,卻發現胡顏并有動。
陳霽暖咬著飯,含糊地問:“你怎么不吃?味道還行。”
胡顏道:“聽你說得如此惡心,我吃不下了。”
陳霽暖的臉瞬間變成臉苦瓜色,巧梅則是抖啊抖地,用力向下吞咽,才沒有將涌上喉嚨的飯菜吐出去。
陳霽暖扯著胡顏的袖子哀嚎道:“大姐!你是我親姐!你就別耍我了!你說吧,你說咋辦?我實話和你說吧,我若是被淘汰,就一準兒得嫁人了。最最最要命的是,和我訂婚的那個人,是個太監啊!”說到難過處,那是涕淚橫流,眼淚噼里啪啦掉落。
胡顏拍了拍陳霽暖的肩膀,安慰道:“嫁給太監也好。他在宮里服侍天家,等明年回來,你生個娃兒,讓他直接當爹。”
陳霽暖覺得胡顏此話有禮,于是點了點頭。隨即,脖子一僵,瞪了胡顏一眼,繼續哀嚎道:“姐啊,你就忽悠我吧!我這一輩子,遇見得都是爛桃花啊。不提也罷。提起來,我就想哭;哭得狠了,就會餓;餓得狠了,總不能還吃這喂狗的飯吧?!”抽搭了兩下鼻子,吧噠了一下嘴,“要是有酒,倒也罷了。”脖子一歪,開始發呆,那樣子,絕對是個天然傻。
胡顏贊道:“你裝傻的樣子,還真是別有風情萬種。”
陳霽暖扭回脖子,得意道:“那是!不然,我早就被抬走嫁給那個太監了。你想想,與其這樣嫁人守活寡,還不如我一個人逍遙自在。我也不求其它,兜里有倆閑錢,每天能喝個小酒,也就成了。”
胡顏感慨道:“想法如此美好,現實卻如此不易。”
陳霽暖感動道:“姐姐懂我。”
二人相視一笑,倒還真有幾分惺惺相惜、相見恨晚的意思。
胡顏又道:“不過,嫁給太監也沒什么不好,至少不用忙著爭寵,每天猜測他住在哪房小妾的房里。你只需攥住影子,每天將自己喝得爛醉如泥,日子倒也快活。若他休妻,每個人都會給你一個你知我知的眼神,就連喝酒都會有幾分別樣滋味在心頭。”
陳霽暖拄著下巴道:“姐,我懷疑你在害我。”
胡顏道:“不用懷疑。有時候,你要相信自己的直覺。”
陳霽暖哀嚎一聲,怕在了幾上。
巧梅的肚子發出一陣咕嚕聲:“咕嚕嚕……”
門被人敲響:“咚咚咚……”
巧梅問道:“誰呀?”
門外人回道:“我……我們……”
巧梅看向胡顏,胡顏點頭,巧梅扎起身,打開房門,但見門外站著三名女子,略顯拘謹。
為首之人看向胡顏,笑了笑,道:“謝謝姑娘今日出手搭救,我們三個,特來感謝姑娘。”
三人分別將手中之物塞給巧梅。
胡顏點了點頭,道:“回吧。”
三人笑容尷尬,卻真的轉身離去了。
關上房門后,巧梅將手中的三塊珠寶放到幾上,不悅道:“這樣就算報恩了?!”
陳霽暖道:“她們這不是報恩,是來投誠,希望日后你家主子能多多照拂一下。今日一戰,你家主子和那個花如顏,算是出名嘍。”
胡顏站起身,道:“廢話不少。走,先填飽肚子再說。”
陳霽暖眸光一喜,問:“有美食?!”
胡顏道:“算是吧。”
陳霽暖捂著胸口道:“姐,親姐,你可別折騰我了。”
胡顏莞爾一笑,背起包裹,率先走出房間。
三個人來到橋下,拖出鱷魚,扒掉皮,架起火堆,開始烤鱷魚肉。
巧梅從包裹里拿出鹽巴,灑在鱷魚肉上。
陳霽暖贊道:“準備的還挺齊全。
巧梅一挺胸脯,驕傲道:“主子讓帶的。”
陳霽暖看向胡顏,試探道:“你對參選大祭司的過程,好像很熟悉。”
胡顏隨口道:“也就來過三四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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