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拐了三次彎之后,目的地到了。
王承佑不及車停穩就打開車門,下車后甩了車門就往莫顏公司所在的辦公樓大堂奔去。
跑著,跑著,他剎住了腳。
左手11點方向,那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嬌俏身影,可不正是莫顏?!
“莫顏!”王承佑大叫一聲。在情敵面前保持矜持什么的,全顧不上了。
文豪率先回頭,嘴角含笑地瞄一眼王承佑,眼光似有若無帶著輕蔑。王承佑看也不看他,只盯著莫顏。
莫顏站在車身前,看樣子馬上就要上車赴機場。
“莫顏!”王承佑因為焦急而呼吸不穩。內心情感悉數從心靈的窗戶傾倒而出。
莫顏轉身,抬頭,望著承佑。瞬間,她淚水蓄滿眼眶:“承佑,對不起……”
“我不要你說對不起,我要留下來。”
“我……”莫顏站在車旁,并沒有離開車的意思。她淚光盈盈而滿臉央求地望著王承佑,期待他松口。
“莫顏,為了我,為了我們,別走,留下來。”
一旁的文豪一直沒出聲,卻不住地抬腕看手表。
文豪的動作落在莫顏的余光中,她忍不住也急躁起來:“承佑,我一落地就給你打電話。我可以跟你解釋。現在時間來不及了,我們得走了。”
我!們!
王承佑的心被莫顏口中的“我們”二字撞得潰不成形。
一口氣堵在胸中,王承佑痛脹得無法呼吸,同時也說不出話來。見莫顏扭身要走,王承佑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說不出話的他,對著莫顏搖頭,眼神哀傷到令人不忍直視。
莫顏的眼淚,撲朔朔就流了下來:“承佑,對不起。”
她跟他說“對不起”……這是她最終選擇了文豪的意思嗎?
“文豪給的,是短暫的,騙人的……”王承佑內心在吶喊,表面上,卻是啞口無言。
他呆愣愣地望著莫顏,張口結舌,眼睜睜看著莫顏掙脫他的手,眼睜睜看著莫顏矮身坐進車內,眼睜睜看著車徐徐開走。
晴空。
霹靂。
王承佑不甘地閉上眼,整個世界,隨之陷入黑暗。
自己到底是怎么回到學校的,王承佑一點也想不起來了。
他被司機用言語驅趕下車,他夢游一般晃蕩進校門,周圍的人來來往往,看上去是那樣快樂,他的快樂卻插了翅膀獨自飛走了。拋下他,孤獨至死。
一抬頭,看到了滿臉慍色的朱羽婕。
“我是不是一直活在一廂情愿里?”
朱羽婕不悲不喜地看著王承佑。這個人,明明嗅不到一絲酒味,卻像醉酒了一般。
“我是不是壓根兒沒有拿得出手的優點?”
朱羽婕從王承佑那里得來的挫敗感還未充分消化干凈,面對莫名奇妙的王承佑,她的氣惱不由脫口而出:“比優點更重要的分明是誠意好吧?”
“哈,連你也嫌棄我!”王承佑晃蕩著腳步,苦笑著離開朱羽婕。
王承佑離開后,朱羽婕手按額頭,長吁一口氣。一口氣嘆完,整個人清醒不少。她生出輕微的悔意,覺得自己不該在這種情形下譴責王承佑沒有誠意。她轉回身,卻不見了王承佑的身影。想追過去找,又因矜持作祟,最終,只傲然地當作什么也沒有發生過,沿著自己來時的路,繼續走下去。
離開朱羽婕后,被一塊磚頭絆了一腳的王承佑,靠著下意識抓住綠植的枝干,才保持住身體平衡。一低頭,看到磚塊安安靜靜呆在地上。他扶著枝干,慢慢蹲了下去,對著磚頭道:“你是上天派來點醒我的寶貝嗎?你告訴我,我該怎么辦?”
“我該怎么辦?”
遭受文豪與父親雙重打擊的王承佑,依舊艱難而頑強地重建了世界觀。
經歷莫顏棄他而走的王承佑,卻無法想出出路。
鄭曙光出現了。
朱羽婕到底沒辦法置明顯不對勁的王承佑于不顧,她打電話給鄭曙光,鄭曙光于是出現了。
鄭曙光拉起對著一塊磚頭自言自語的王承佑,像架醉酒的同學那樣駕起王承佑的胳膊。王承佑不肯離開,他不得不把磚頭也一并抱走。
王承佑啰哩啰嗦絮叨了一路,鄭曙光突然忍不住笑了起來。
“窩靠。這世界上還真有為女人而頹廢的男人!今天我豁出去了,落得一身剮也要問問你,莫顏到底哪里好,把你迷成這樣?”
王承佑眼睛迷離地望著前方,腳下磕磕絆絆,嘴角卻露出謎之微笑:“莫顏?這個世界上哪里什么莫顏!我偷偷告訴你,沒有莫顏!”鄭曙光突然雞皮疙瘩起一層,他仿佛聽到了畫外音——沒有莫顏了,莫顏被我殺掉了。
正猶豫要不要推開明顯精神受到重大刺激的王承佑,忽聽王承佑又道:“莫顏就是我。我愛我自己,天經地義。哪里需要理由!”
鄭曙光繃緊的神經松弛下來:“莫顏是莫顏,你是你,你們倆一個男一個女,怎么能混為一談?”
王承佑悶笑:“你不懂了吧。我五六歲的時候,還不知莫顏叫莫顏的時候,就認識了她。我的童年,我的少年時期,處處都有她的影子,我的青春期里,也全是她。從小學一年級,到高中三年級,乃至讀大學,我活了21年的生命里,莫顏存在了15、6年。就是一塊石頭,也捂化在心里了。何況是那么可愛的莫顏。”
“青梅竹馬嘍?”
“沒那么美好。多數情況下她看也不看我,少數情況下她對我橫眉冷對,最近兩年多,她才對我露出笑臉。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一直在我的生命里。擁抱她,就是擁抱我的過去,就是擁抱我自己。”
鄭曙光突然不知道該說什么話了。他這樣同學、朋友走一路扔一路的人,是無從理解王承佑的情深意重的。
“你們倆是不是有什么誤會?我看莫顏還是很關心你的。”鄭曙光有心暴露幾天前他打電話給莫顏的事,又怕王承佑情緒不穩定,打翻醋壇子,于是語焉不詳道。
“誤會?我巴不得是誤會。”
說話間,倆人進了男寢樓。熟人多起來,特別熟的不由分說駕起王承佑的另一只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