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舊船廠濱河改造項目,建筑也好,室內也好,都不如景觀來得重要。按照常理,文豪旁聽景觀的提報才更對頭。況且,誰也沒有規定文豪必須出席此類提報。出席,不過是表示重視而已。
連莫顏對文豪的缺席也未多加聯想。
文豪坐在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幾號的會議室里,沉著臉聽提報。
好在老總們總是喜怒不形于色。文豪年輕,長得周正,衣品又好,沉著臉反而顯得酷酷的。沒有任何人覺得他的表情有任何不妥。
總裁真是寂寞高冷啊。不開心了都沒有人知道。
文豪正在山海之外神游,手機忽然震動起來。
摸出一看,正是公司前臺的座機號碼。
文豪起身意欲往外走,發現他一動就吸引了全場的目光,只好輕咳一聲,說聲“抱歉,你們繼續”,這才穩步出會議室。
出會議室,回頭看一眼,原來他去的是2號會議室。
2號會議室離前臺不遠。他走出會議室,幾步就走出走廊。公司碩大的前臺漸漸在他視線內展現全貌。
接著映入他眼簾的,便是王承佑的背影。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王承佑會來,他簡直不敢相信那是王承佑。
人靠衣裝佛靠金裝,果然是古人的智慧總結。
王承佑的背影,跟大街上任何一個男青年的背影毫無二致。線條松散的褲子,顯出臃腫的上衣,其貌不揚軟塌塌的運動鞋,唯一還算入眼的,算是干凈的發型了。
前臺正在四處翻找,顯然是要用“一時找不到鑰匙放哪兒了”來拖延王承佑。前臺看到文豪的瞬間,調皮地眨了一下眼,人也因放松而笑了起來。
“你笑了。是不是想起來放哪里了?”王承佑急急問道。
“還真是有點想起來了。我覺得這把鑰匙特別重要,因為,因為托我保管鑰匙的女士很有親和力,我特別放了一個絕對保險的地方。這個地方是——”
王承佑已經急切地伸出手。前臺也太不靠譜了,足足浪費他3分鐘時間了。
跟王承佑背對文豪不一樣,前臺面朝文豪。前臺眼珠骨碌轉,順便溜一眼文豪。那意思很明顯,她只能拖延到這里了,總裁大人您還不出手嗎?
哪知,文豪只死死盯著王承佑充滿廉價感的背影,對前臺丟來的眼神毫無反應。
前臺沒辦法,慢動作一樣伸向抽屜。
王承佑狐疑地看著面前的前臺。這姑娘身體也太不協調了吧,怎么手伸向抽屜,眼睛卻看向別處?難道他的背后有顯示屏,顯示屏上顯示著鑰匙在哪里?
王承佑猛然回頭,順著前臺的視線往身后看。
文豪急急退到走廊里,利用墻體掩藏住身體。
王承佑什么都沒有看到。
前臺這才徹底明白:合著總裁根本不打算上前打招呼啊。
那她還磨蹭什么,趕緊給眼前明顯耐心告磬的人鑰匙!
“啪。”前臺將裝鑰匙的信封怕臺面,成功吸引回王承佑的目光。
王承佑喜滋滋將鑰匙手好,從懷里小心翼翼掏出一個信封,對前臺道:“這個,是給莫顏的。哦,莫顏就是那個給我留鑰匙的女孩兒。”
前臺點頭。
“再見。謝謝你。”
前臺再次點頭。
王承佑離開。蹦跳了一下。顯然心情極好。
文豪也說不清,那一刻他躲什么!這是他的地盤,他應該有本場優勢,可以俾倪他,碾軋他才對!
可是,他卻躲了。
過了良久,文豪才得出結論:他不屑于與一個全線低于自己的人當對手!就像一位大儒不屑于一個流氓對話一樣。
他心里,有種說不出的失落,覺得莫顏沒有他想的聰明。至少在擇偶這件事上是如此。
文豪站在墻體掩蓋的空間里,站了許久。
有人從會議室里走出來,大概是內急要用洗手間。驚動了文豪。文豪這才邁步,打算回自己的辦公室小憩一下,修整一下頭腦中昏亂的思緒。
路過前臺時,前臺刷地站了起來。用清脆的聲音喚他:“湯總。”
文豪無意停留,只冷著臉繼續往外走。他心情不好,情緒低到極點,不想跟任何人說話。
到了頂樓,倒在辦公室隔壁的休息室的床上之前,他還是強打精神,給秘書打了一個電話:“下午的提報結束的時候,安排宴會以示感謝。”
秘書回:“湯總。這件事您昨日已經安排過。今天是需要更換宴會酒店嗎?”
文豪愣了一下:“不。我只是再確認一遍。”
原來他昨天已經安排過了。
文豪敲著腦袋,覺得今天的腦袋好像不是他自己的。摸一下額頭,似乎發燙了。不過,又吃不準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下午的提報順利進行。
莫顏所在的上大團隊跟其他的提報小組一樣認真,一樣令人耳目一新。青楓作為東道主,腦洞的呈現同樣令人可圈可點。
會議進行得很順利,全是干貨,賓主盡歡。
下午4點20分。所有的提報都已經結束。主持人也再三表示了感謝。宴請的時間與地點悉數發到與會者的手機內。
莫顏迫不及待出了會議室,來到前臺面前,笑盈盈詢問前臺鑰匙是否被人取走。前臺打量莫顏的眼神,格外認真。
前臺回答莫顏:“被取走了呢。對方留下的‘王承佑’三個字,跟您預留的一樣。另外,對方還存了一個信封給您。”
莫顏含笑。伸手接過前臺遞給她的信封。本想含蓄一點,等人少的時候再拆封。實在忍不住,當場打開了:原來是一朵玫瑰。
尋常可見的紅玫瑰。因為天氣嚴寒,因為長時間缺水,已經不再嬌艷。雖然軟塌塌的蔫著,在莫顏心中,卻再美不過。
為了方便裝進信封,玫瑰花柄被剪得很短。花柄上的刺被精心處理過,正適合握在手中。
莫顏看得愛不釋眼,因此就沒有再放進信封里。
她突然堅定了不出席傍晚時分的宴會的心意。一轉身,恰好遇到6號會議室的主持兼曾經的師父祝海潮。
“師父!祝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