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利查到崔妻女姓名,李纈云備受鼓舞,對沈微瀾道:“明日就是郭貴妃生辰宴,既然知道了崔母女的名字,我們就趁著她無暇他顧,悄悄尋人。”
“明日你要出席生辰宴,只怕不便行動,我一個人去打聽就行。”
沈微瀾說著說著便皺起眉頭,李纈云不等他開口,笑著打斷:“我知道,你又要擔心我被人下毒了。放心吧,明日大宴上我不吃不喝,就干坐著,保證讓兇手無從下手。”
沈微瀾被她逗笑:“畢竟崔妻女就在宮中,她們是此案最可疑的人,生辰宴上人多手雜,我怕有人趁機暗中下毒。”
“說的也是……”李纈云心中一動,問沈微瀾,“你還記得我們初見那天,我在酒宴上動的手腳嗎?”
她忽然提到玩月宴,沈微瀾便想起她與宮女們手忙腳亂偷藏白玉臂釧的畫面,不由莞爾一笑。
李纈云托著下巴,若有所思:“當初我敢假借‘妙手空空兒’之名,在眾目睽睽下演戲,操縱鬼車鳥的兇手只會比我更膽大。明日我盯緊一點,說不定能將兇手抓個正著。”
她目光熠熠,與沈微瀾默契對視。
后半夜,李纈云悄然潛回朱鏡殿。
寶綺她們偷偷留了門,等公主一回來,立刻伺候她更衣就寢。
李纈云睡了短短兩個時辰,就得起來為生辰宴做準備。
郭貴妃雖無皇后頭銜,卻是天子元妃,因此生辰宴處處比照皇后規格,凡是在京命婦,無論外朝內廷都要參加。
李纈云照舊陪著許美人出席,因為母妃容貌被毀總是遭人奚落,往年她都憋著一口氣,刻意盛妝艷壓群芳。
今日她素面朝天,打扮得清水芙蓉一般,卻格外引人注目。
畢竟人人都想知道,沾上鬼車鳥之血的南康公主,何時暴病身亡。
李纈云知道眾人心思,只是慢條斯理搖著扇子,防備著任何試圖接近自己的人。
至于席上的海陸珍饈、美酒甜漿,她一概不碰,滿腦子都想著微瀾那邊的情形,也不知他有沒有避開梁守謙的阻撓,順利找到崔妻女。
她正心不在焉,忽然聽到一陣紛亂的馬蹄聲,不由抬眼望去,只見岐陽公主領著一撥貴女,策馬來到她面前。
李纈云立刻皺起眉,心知來者不善。
果然岐陽騎在馬上,趾高氣揚道:“你好大的臉面,打個馬球還要人三催四請,快點,就差你了!”
李纈云懶懶瞥她一眼:“你瞧我像有心情打馬球的樣子嗎?”
“怎么,賭注上個月可就定了,你想賴賬?”
上個月。
上個月她和二哥都好好的,只想著如何在馬球場上出盡風頭,如今一個重病不醒,一個身逢危機,這幫不識人間疾苦的貴女卻只想著打馬球,根本不在意她和二哥的死活。
李纈云不禁懷疑,難道自己遇到沈微瀾之前,也是這副丑惡嘴臉嗎?
她兩眼望天,懶得理會岐陽:“今日什么賭注也請不動本公主,你就當自己贏了,一邊玩兒去吧。”
貴女們討了個沒趣,紛紛看向岐陽。
岐陽氣得臉通紅,拿球杖指著李纈云,怒道:“今日可是我母妃的生辰宴,你當眾拂我的面子,就是不將我母妃放在眼里!”
李纈云原以為自己放棄賭注,岐陽能見好就收,想不到她為了逼自己下場,竟把郭貴妃都搬了出來。
不對勁。
她眉心一皺,再次仔細打量這群人,這才發現她們手里的球杖有貓膩。
基于搜索引擎技術檢索服務
只見球杖底端擊球的銅制偃月足,竟拆掉了包裹的綢帶,改用彩漆涂飾。
這揮到人身上,不得傷筋動骨?
這幫人顯然是趁著二哥不在,存心要整治自己。
好么,下毒的兇手沒等來,倒等來了一群蛇蝎心腸的臟東西!
她沉著臉,冷冷看著岐陽:“因鬼車鳥作祟,我隨時會遭遇不測,姐姐就不怕我在馬球場上見了血光,觸了娘娘的霉頭嗎?”
“你讓我們湊不成隊,掃了我母妃的興,到底是觸誰的霉頭,你自己心里有數。”岐陽冷笑,瞥了眼李纈云身邊的許美人。
李纈云霍然起身,雙手在袖底緊緊握拳。
比球技她就沒輸過誰,等進了馬球場,誰整治誰還不一定呢!
她剛要開口應戰,忽然發現騎在馬上的貴女們眼神飄忽,含羞帶怯地看向一邊。
嘖嘖,這群人還有兩副嘴臉呢?
李纈云扭頭望去,只一眼,她自己的臉色也變了。
只見沈微瀾白衣翩然,向她緩步走來。
“鬼車鳥一案水落石出前,公主的一舉一動,都應小心謹慎。”他對李纈云拱手一禮,言語溫和,眼神卻不容商量,“至于為貴妃娘娘賀壽的這場馬球,沈某身為公主門客,理應代公主下場。”
岐陽眼看整治李纈云的陰謀就要落空,滿臉不悅:“本公主邀請的人是南康,你與她身份懸殊,豈是說代就能代的?”
她一心想將沈微瀾趕走,不料身后的貴女們紛紛改口:“探花使說的也有道理。”
“南康不愿意下場,我們又何必勉強她?”
“姐姐,我想跟探花使打馬球。”
你一言我一語,氣得岐陽公主面皮紫漲。
一幫見色起意的蠢丫頭!這會兒就向著南康的禁臠,待會兒上了球場還不得臨陣倒戈!
她攥緊手中球桿,陰惻惻看著李纈云。
此刻這食人花正跟情郎眉來眼去,笑得一臉狐媚,如今宮里宮外都在傳,說這沈微瀾過了吏部關試,就要被父皇點為駙馬。
也罷,蛇打七寸,治不了你,治你的男人也是一樣!
岐陽嘴角一彎,裝模作樣嘆了口氣:“既然探花使要代南康下場,本公主就賞你這個臉面,來人啊,牽馬來。”
她話音未落,內侍就牽了一匹膘肥體壯的五花馬來,顯然早有所備。
李纈云顧不得禮數,立刻起身離席,將沈微瀾拉到一邊:“你別去,你看岐陽她們的球桿,分明不懷好意!”
沈微瀾笑道:“早看到了,跟沙場上的刀劍比起來,這些都是小意思。”
他湊近李纈云耳邊,悄聲道:“我打聽到了,崔妻子八年前積勞成疾病故,崔瑤環如今人在含涼殿。”
李纈云睜大雙眼:“所以她是郭貴妃的人。”
“從昨夜你取得名錄,到今日我打探消息,一切都太順利,可見樞密使根本未對我們設防,也就是說,他另有手段對付我們。”
李纈云何其聰明,一點就透:“你是說,這場馬球未必是岐陽設的局?”
“不,只怕是岐陽公主設局,她本人亦在局中。”沈微瀾冷冷看向岐陽公主,意味深長低語。
基于搜索引擎技術檢索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