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瀾傳

166 虎口奪人

虎嘯聲伴著腥風,震耳欲聾。

李纈云怔怔看著猛虎,腳下像生了根,腦中一片空白。

電光石火間,一支利箭破空而來,射入虎目又穿顱而出。

猛虎瞬間斃命,噗通一聲壓倒在李纈云身上,又沉又臭,虎口吐出的熱氣伴著滾燙的虎血,噴了她一身。

她這才開始后怕,在沉重的虎尸下掙扎,牙齒格格打戰:“救,救命……”

淚眼朦朧中,沈微瀾背著光來到她面前,搬開壓在她身上的猛虎。

李纈云哆哆嗦嗦地爬起來,再也顧不上賭氣,緊緊摟住沈微瀾的脖子,無聲地流眼淚。

“沒事了,別怕……”沈微瀾輕撫她的后背,剛安慰她一句便悶悶咳了兩聲,嘴角溢出一絲血。

“你吐血了!”李纈云臉都嚇白了,想起琉光嘮叨過他吐血的事,擔憂道,“你是不是挽強弓射虎,牽動舊傷了?”

“無妨,只要能救下你,一切都值得。”沈微瀾摟住她的腰,眼里滿是失而復得的喜悅。

李纈云鼻子一陣發酸,哽咽道:“我差點不明不白死在這里,你怎么就這么巧,剛好趕來?”

沈微瀾看向落回草窩子里的白兔:“我追著這白兔來的,誰知竟意外救了你,可見它果然是個祥瑞。”

李纈云恍然大悟:“難怪它后腿受傷,原來是你!”

“嗯,我想拿它當祥瑞獻給圣上,用來換你。”沈微瀾深深看著她,眼含笑意。

李纈云一陣臉紅,在他懷里全然忘了方才的恐懼,瞪著鳳眸嬌嗔:“美得你,拿一只白兔就想換本公主,做夢!”

“誰說是做夢,公主此刻不就在我懷中?”沈微瀾摟著她的腰用力一帶,與她親密緊貼,沉聲問,“還去回鶻和親嗎?”

都已經這樣了,還問什么問!

李纈云目光閃躲,不肯回答。

沈微瀾等不到答案,眼神一暗,直接將她抵在樹上,俯身吻住她的唇。

這一吻霸道至極,又帶著久別重逢的纏綿,唇舌輾轉廝磨,李纈云嘗到他嘴里的血腥氣,心間一陣激蕩,面紅耳熱。

嘴上再不愿承認,身體還是不爭氣地給出反應,分開這么久,她真的想他。

纏纏綿綿一吻,久到李纈云氣喘吁吁,在他懷里軟軟掙扎:“放開我,我身上全是虎血,臭死了!”

沈微瀾非但不松手,笑容里還帶著邪氣:“不放,就要這味道提醒我,你是我從虎口奪下的美人,合該是我的。”

原來這人如此囂張,過去真是被他云淡風輕的樣子騙了!

李纈云無力地瞪他一眼,正擔憂繼續下去就要幕天席地無法收場,樹林四周忽然響起一陣號角聲,聲音離他們越來越近,漸呈合圍之勢。

“有人來了!”李纈云推推沈微瀾胸膛。

沈微瀾只得放開她,兩人剛整理好衣裳,一群弓箭手便簌簌鉆出灌木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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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跟著,身著獵裝的天子李純,伴駕的太子、澧王、文武官員,全都出現在二人面前。

眾人一眼看到地上五花斑斕的猛虎尸體,再看到安然無恙的沈微瀾和李纈云,俱都瞠目結舌,震驚不已。

李純難以置信地問沈微瀾:“這頭猛虎是你射死的?”

“回陛下,正是微臣。”沈微瀾拱手回答。

李純龍心大悅,滿眼贊賞:“朕率眾圍獵猛虎,費盡力氣才將這大蟲攆進林子,你竟輕而易舉將它一箭穿顱,真是后生可畏。”

眾人崇拜地看著沈微瀾,唯獨李寬看向李纈云,一臉壞笑:“哎呀,妹妹怎么跟沈少卿在一起?”

李纈云從草窩子里拾起受傷白兔:“我發現這只祥瑞白兔,想獻給父皇,哪知意外撞上猛虎,萬幸沈少卿及時趕到,救我逃離虎口。”

“這么驚險,那不得以身相許?!”李寬嚷嚷,無比絲滑地朝天子一揖,趁機拱火,“天作之合豈可辜負,賜婚吧父皇!”

李純沒好氣地瞪兒子一眼:“你當賜婚是兒戲,張口就來?”

“陛下所言極是!”這時毗伽剛好趕到,將手里提的狐貍一撂,跪地進言,“公主遇險,大丈夫理當舍身相救,豈可因為這點小事,就讓尊貴的公主下嫁!”

李寬指著地上的老虎,沖毗伽笑:“射死這么大一只老虎,你說是小事?”

毗伽梗著脖子,不服氣地看向沈微瀾,目光充滿懷疑。

瞧這白面書生,一看就手無縛雞之力,怎么可能一箭射死猛虎。

還有澧王,賜婚這么大的事隨口就來,也太可疑了,八成是為了阻止他的和親大計,跟這士子一搭一唱演戲呢!

一定是這樣!這死虎就是個幌子,這人騙了公主,還想欺君罔上!

毗伽越想越是這么回事,憤憤道:“公主國色天香,應當嫁給頂天立地的英雄,而不是這種凡夫俗子!”

李寬兩手叉腰,不客氣地嘲笑毗伽:“我妹妹和微瀾一對璧人,輪得到你來反對?”

連天子都頷首笑道:“的確,救命之恩當涌泉相報,南康雖是天家之女,也不應例外。”

什么?怎么連天子都要撮合公主和那個書生!

毗伽如遭雷擊,眼看和親大計就要成為泡影,心一橫,拱手對天子道:“陛下,鄙人肩負可汗重托,不遠萬里出使大唐,欲為兩國結秦晉之好。南康公主仙姿玉貌,風華絕世,是回鶻可敦最合適的人選,望陛下玉成!”

圖窮匕見的一席話,讓近日耳聞傳言,一直裝聾作啞的李純變了臉色。

四周鴉雀無聲,都在等天子金口玉言,決定南康公主的命運。

李纈云沖毗伽冷笑,正要開口拒絕,一旁沈微瀾已先拱手長揖,朗聲開口:“陛下,兩國結交,不止和親一途。我大唐四夷賓服、萬邦來朝,是因威名遠播四海,而非公主有傾國之色。”

“說得好!”澧王在一旁鼓掌,大聲起哄,“我妹妹身嬌體弱,去趟洛陽尚且水土不服,何況塞外苦寒之地?回鶻想與大唐交好,邊境休兵、絹馬互市難道還不夠,何苦娶個金枝玉葉回去?萬一在草原上香消玉殞,好事倒變成壞事了!”

“油腔滑調!”李純訓了兒子一句,卻唇角含笑,沒有駁斥。

沈微瀾得了天子默許,轉臉與李纈云對視,目光繾綣含情:“微臣與南康公主少時邂逅、及長重逢,因命案結緣,幾番出生入死,早已情定終生。今日既然回鶻使者先開了口,微臣亦斗膽向南康公主求婚,望陛下恩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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