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歷大帝

第五百二十二章 :宣傳攻勢

永歷大帝第五百二十二章:宣傳攻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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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營里的蒙古兵在俯瞰之下表面上并沒有多大的變化,只有調高單筒鏡的度數,才可以看到一張張沮喪的臉,那番子看了一會,冷不防被身后的王秋拍了拍肩,王秋將單筒眼鏡搶了回去,嘴角淡淡的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仿佛原先那張一臉奸詐獰笑的摸樣從未出現一樣:“好啦,準備第二波吧。”

那番子點了點頭,與身邊的幾個番子做了個眼色,隨后有人去搬籃筐里置放的幾個箱子,還有人拿出了標旗朝著另外幾個熱氣球揮舞。

在蒙古營的大營帳里,十幾個苦著臉的蒙古營協領、參領、佐領等高級軍官按著次序站成兩列,對于現在的局勢,每一個都感覺到烏云壓住了頭頂,讓人透不過氣來,大營外鬧哄哄的,顯然這些漢人的‘大紙’宣傳起了效果,這可不是好兆頭。

“都統大人到。”帳外的親衛高高的吊著嗓子大吼一聲,帳內一陣窸窸窣窣,許多人開始整理身上的鎧甲,凜然站定,這一次屬于‘滿蒙’聯軍作戰,蒙古營與滿洲營表面上都是獨立的單位,可是為了統一指揮,皇上親自下旨下放康親王常寧為都統,都督軍事,在這個嫡親的黃帶子面前,大家可不敢輕易冒犯了。

片刻功夫,一副戎裝的常寧在十幾個戈什哈的擁簇下進了大帳,親王自然有親王的做派,他眼睛直勾勾的望著前方,對兩邊的將軍們視而不見,一直走到坐首,這才大大咧咧的坐下,十幾個戈什哈按著刀柄分列兩側,常寧嘴角揚笑,似乎并沒有把大帳外事放在眼里,他這樣的做派,反而讓人心安不少,畢竟他是都統,現在營里出了這個亂子,所有人一籌莫展之際,這個都統能夠做到不急不躁,反而讓人安心不說,還有幾個東蒙古的蒙古將軍原本對關外的時局憂心不已,害怕那邸報的言論是真的,不知道如何自處,可是看到這個親王似乎一點兒也不著急的樣子,心里就更加不信了那些漢人拋下來的‘大紙’,若是關外當真亂到了這個程度,這個作為嫡親阿哥的親王,會如此氣定神閑嗎?顯然不會,在場的將軍與那些愚蠢的蒙古兵不同,他們至少還會想事,自然不信那些流言。

常寧咳嗽一聲,環顧了眾將.一眼,這才不疾不徐的問:“諸位,那些漢人拋下來的玩意兒都看了吧?”常寧的話語間透露著不屑,仿佛告訴這些蒙古將軍們,這些漢人當真是卑鄙無恥,這種下三濫的造謠招數都能使出來。

常寧不愧是從小培養起來的阿.哥,只是一個臉色,便讓許多覺得方才擔心流言真假的蒙古將軍感到了慚愧,他們心里跟著想,漢人果然卑鄙的很,意圖用這種子虛烏有的謠言來擾亂軍心,而這種卑劣的做法,更是讓許多蒙古將軍一臉憤然,蒙古人相比滿人和漢人來說還是較為實在的,他們寧愿紅刀子、白刀子的拼勇力,也絕不接受那些陰謀詭計來換取的勝利,他們寧可面對面的與敵人沖鋒,也不愿意做出有負勇士之名的舉動,而漢人,在他們眼里是極為不屑的,特別是對于這種造謠的無恥手段,一時間,整個大帳內隱然激起了同仇敵愾的氣氛。

常寧很是滿意的擺擺手:“這種.法子,漢人用的已不是一次兩次了,諸位,大戰在即,皇上已頒布了旨意,恩賞雙倍,如今正是勇士們建功立業之時,決不能讓漢人擾亂軍心,至于如何該處置和安撫各營,本都統就不必細細交代了,你們各自思量出辦法來,限你們一日的時間,明日這個時候,我要整個蒙軍八旗不得再有任何流言,都明白了嗎?”

“明白。”一個個蒙古將軍右手撫住心口,低頭向常寧.行禮。

常寧眸光一灼,從椅子上站起來:“都下去吧,今個兒.我就在這里等著,十二個時辰,大家可都惦記好了。”

一個個蒙古將軍紛紛頜首,都統大人坐鎮于此,.他們心里也就有了些底氣,都統大人的話他們就算再白癡也是明白的,不惜一切代價彈壓流言,這也就意味著,可能要動一些刀子了。

正在這個時候,.在外戒備的一個常寧身邊的戈什哈匆匆進賬:“不好了,主子,營外有人亂了。”

常寧所帶的戈什哈大多是府里頭帶出來的奴才,這原本就是滿人的慣例,大多數滿官都帶著一些家奴走馬上任,對于他們來說,只有這些人才是真正忠心不二的,因此,這里頭就有了個潛規則,越是爵位高的,若是掌了兵,帶到營里去的奴才就越多,也就越有面子,與擺排場并無二致,場面越大越好,常寧是康熙的嫡親弟弟,更是先皇嫡親的血脈,又新敕封了恭親王,這樣的身份,派頭自然足得很,因此這一次出兵放馬,跟著他入營的奴才足有兩百多個,這些人全部被編入了親軍,是常寧最親信的戈什哈,是以,這個戈什哈才稱呼常寧做主子。

常寧的心又被提了上來,剛剛處置了這些將軍,他還巴望著這些人將軍出去彈壓局面,可是如今,似乎大事并不妙了,他心里雖然震驚,可是面子上卻沒有顯露出來。

“怎么?什么事兒鬧得心急火燎的?狗奴才,這么沒有家教。”常寧沖著那戈什哈發了一陣火,隨后才悠悠道:“是誰敢帶頭搗亂的?你報來吧。”

戈什哈被劈頭蓋臉的痛罵了一頓,心里又是委屈又是著急,有人帶頭搗亂倒沒有什么,有自己主子鎮在這兒,直接帶百十個兄弟去拿人便是,可是現今這個情形,卻不是這么簡單的,他糯了糯口,這才放低了聲音:“主子,那天上的飛球又掉落東西下來了,這些東西許多蒙人是認得的,如今已吵翻了天,主子,您還是自己看看吧,奴才真不知如何回稟。”

常寧擰起了眉,一股不好的預感冒上了心頭,只是這個當口,他越是不能慌的,越是慌亂,這蒙古營的事兒就越不可收拾,他將目光落在了一側的佐領恩和森身上:“恩和森佐領,你就代我去看看吧,若是有人搗亂,立即拿下。”

恩和森按住心口行了個禮,隨后踏步出去。

事情真的麻煩了,這是恩和森走出大營了解情況之后第一個念頭,隨后,那原本如麻的心思好不容易被常寧都統震懾下來如今又亂了,這一次天上的飛球灑落的不再是‘大紙’,而是一個個物件,這些物件雖然不大,可是給人的震撼卻是極大的。

有許許多多的折子,甚至還有人撿起了一份黃帛,而這份黃帛乃是幾十年前蒙古各部共推皇太極為博格達汗時所寫的蒙文書札,這個東西一直作為珍寶收藏在盛京內庫,當有蒙人撿起這份書札細讀時,心里的震撼自然溢于言表,只因為,這書札在蒙古各部中原本就是口口相傳的寶物,甚至許多牧人編成了牧歌傳唱。

“那偉大的博格達汗,征服了遼東,征服了無邊無際的草場,他的疆土廣褒到長生天的盡頭,他賜予蒙古勇士征戰所需的刀劍和弓馬,給予了蒙古勇士報酬和金銀,蒙古各部信服他,獻上了臣服的書札和先汗的印璽。”

這首歌謠傳播的并不廣,可是知道的人卻不少。

如今這份書札卻被漢人從空中拋落下來,這份書札絕對不是假的,這上面不但有古老的遺跡,更有當年各部首領的簽名以及滿人的國璽。可是,這份視若珍寶被儲藏在盛京內庫的書札為什么會出現在漢人的手里?

許多人已經聯想到了,他們的腦瓜子并不太靈光,可是盡管最愚蠢的人,也能猜測出一二,許多人已經與方才的那份‘大紙’上的內容聯系起來了,察哈爾人與倭人在漢人的領導下攻陷了盛京,而盛京中的一切物品,自然成了漢人的戰利品,恐怕也只能這樣解釋,那么,方才那些‘大紙’上的內容是真的?

隨后,掉落的東西越來越多,有滿人皇帝的御用品,有蒙古人向‘博格達’貢獻的貢品,有一些滿人權貴經常佩戴的物事,還有……

而蒙人終于開始相信了,如果漢人沒有占領遼東,這些貢品是哪里來的?如果沒有察哈爾部的起兵反叛,單憑漢人又如何能占領遼東?

沉默之后,終于有人搗亂了,這些蒙人都是蒙古各部的精銳勇士,也正因為如此,每個人的想法也不同,有在為遭受準噶爾部侵略的部族勇士在擔心著家鄉的親人,有的原本就是察哈爾部盟的蒙人已經悄悄的用手挪往刀柄,因為他們明白,如果自己的部族真的反叛,作為該部調入關內的勇士,恐怕他們地位也就尷尬了,若是滿人想要發難,他們至少要做點兒準備,總不能束手待斃,大多數人仍然是一臉木然,是的,這種不知所措的木然讓許多人失去了思考,對于他們來說,關外的亂局,對于他們來說不啻是沉重的心里打擊,怎么會這樣呢?幾年之前,當自己被調入關來的時候,那個時候的關外還是一片祥和,最大的事也不過是部盟之間的摩擦,可是在博格達汗的調停之下,大多無疾而終,可是現在呢?準噶爾人東侵、察哈爾人反叛、漢人占領了遼東,這一切的一切,讓所有人無所適從。

而這個時候,天上的飛球在蒙人們不知所措的當口飛低了一些,一個個番子拿著鐵皮卷成的喇叭探出頭來,他們的聲音很是洪亮,更為重要的是,他們居然是精通蒙語的,七八個這樣的人扯開了聲音,在蒙古營的上空一邊飄蕩一邊大吼:“奉新始皇帝詔,滿漢勢不兩立,漢蒙近日無仇,俘滿人者,殺,若有投誠蒙人,可免死。”

這聲音在空中極大,可是到了地上卻很是微弱,只有一些屏住呼吸仔細傾聽的蒙人聽到了大致的意思,緊接著蒙人之間又互相傳開了。

這幾十年來,滿蒙的聯系是極為緊密的,二者似乎并沒有多大的區別,可是此刻,漢人卻在恰當的時間將二者分開,對蒙人的震動可想而知。

“開弓。”幾個蒙人牛錄滿頭冷汗的大吼,這些漢人太過大膽了,這些中低級的蒙人軍官,似乎已經意識到了這些喊話對于蒙古營的影響,雖然他們同樣在擔心自己的家鄉,同樣不知所措,可是仍然決定執行自己的職責。

等有人這樣大吼,才有一些蒙人回過神來,急促促的解下身后的弓箭向天空瞄準,可是大部分蒙人卻仍然無動于衷,有的仍然是一臉的茫然,有的似乎被漢人說動,漢人說的其實并沒有錯啊,如今關外亂成了一鍋粥,自己的部族尚不知道是否處在戰火,自己的妻女尚不知處境如何,自己卻還自以為是勇士,進了這關內的繁華世界,替滿人打仗,給他們賣命,為什么滿人不派兵到關外去,為什么不去救自己的部族,滿人在保護他們的土地,而我們蒙人卻置自己的部族于不顧,來替滿人打仗,這是什么道理?

各種各樣的情緒紛沓落在蒙人的心頭,嗤的一聲,已經有開弓的蒙人向著那飛球射去,可是畢竟是朝天仰射,飛球雖然飛低了一些,可是要射中目標,談何容易,一簇簇的剪支向著天空激射之后,在天空劃了個半弧,隨后又箭頭調轉,向著地下掉落而來,這樣一來,不但沒有人射中目標,還誤傷了許多地上的蒙人。

大帳內的常寧真正的開始心神不寧起來,看來他這個名字似乎并沒有給他帶來好兆頭,他一邊聽著恩和森的稟報,一邊不經意的觀察著兩畔蒙古將軍的臉色,心里卻已亂成了一團。

遼東真的被漢人占領了?這個消息,對于常寧來說也同樣的震撼,遼東可是大清的龍興之地啊,太祖太宗的陵墓也都在那里。五大營呢?那可是滿人的精銳,可是他們如今在那里,他們不是駐扎在遼東嗎?現在的局勢如何了?還有二哥福全怎么最近都沒有消息?他應該會沒有事的吧。

常寧失了會神,隨后又警惕起來,現在可不是心亂的時候,在這個大帳里還有與他同樣抱著復雜心態的蒙古將軍正看著自己呢,現在帳外的兵已經出現了亂象,要想穩住他們,就必須先鎮住這些蒙古參領、佐領,他隨即冷笑一聲,揚了揚手:“不必說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常寧的身上,常寧敲了敲案子:“不管局勢如何,眼下大戰在即,就算是關外大亂,現在撤軍已不可能了,唯有迅速一戰而破明軍,再調師北顧,一舉平叛,方有生路。”

常寧的這句話說出來效果并不大,他拉開了嗓子,隨后道:“今日我便在這里做主了,蒙古營斬敵的賞額統統再增一倍,只要能大破明軍,關外的亂匪和明逆都不足為患,諸位都是蒙古各部的好漢子,局勢既然已經壞到了這種地步,關外已經陷入了戰火,現在回師,于事無補,反不如大家在這里拼一拼,所以,現在傳本都統的命令,蒙古營的所有將士務必全部回帳,不得散播謠言,諸將現在回各自的營區巡營,安撫將士。”

常寧的手心里捏了一把的汗,局勢已經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圍,隨時都有可能蒙古人鬧著要出關回到家鄉去,現在他說再多的話已經沒有了意義,只能強制下達命令,他甚至已經想好了,待會就讓一個心腹立即回城去,讓城內的滿洲營做好準備,一旦蒙古營亂起來,立即彈壓:“去吧。”

十幾個蒙古將軍在遲疑了片刻之后,紛紛行禮而去,每個人的腳步都十分沉重。

而在營外,果然許多蒙古人開始鼓噪起來了,許多人要求回關外去,他們的家鄉在歷經戰火,他們心里的信念在這一刻已經崩潰,這些好勇斗狠的蒙古人甚至厭倦了無休止的征戰,只希望回到部族,保護自己的家小不受侵害,剛開始時,要求回關外的只有少部分蒙古人,可是這些人一嚷,立即得到了更多人的附從,牛錄這些低級的官員根本就勸止不住,只能干瞪著眼。

隨后,各營的命令傳了出來,所有的蒙古人立即回帳,抗命不尊的立即格殺,這些都是本營的將軍下達的死令,一些將軍親屬的親衛隊也開始行動起來,抽出了刀劍惡狠狠的巡營,勒令所有人回到帳篷里去。

八旗制里尊卑分明,上面的主子傳下了命令,下面的就必須執行,否則刑罰極其嚴厲,有了這些將軍的命令,蒙古兵們雖然鼓噪了一陣,可是必經還是畏懼嚴刑峻法,紛紛的回到了各自的帳篷,整個蒙古大營一時間又安靜下來,只是這安靜的背后,卻是無數的灰心冷意和強烈的思鄉情緒。